李不白此刻如同一個痴漢，彷彿真的是暗戀林巧兒六年的痴情人。

單相思莫過如是，一往而深，卻無始而終。

這種事情比較太過久遠，更何況是單相思，所以無中生有，林巧兒也會相信的，畢竟她真的不差，並且這些年喜歡自己的人太多了。

林巧兒若有所思，眼睛中的迷霧逐漸消散，眼神逐漸清明，隨即收劍回鞘，緩緩道：“不好意思李師弟，我已經心有所屬了，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了。”

隨後，林巧兒轉頭看向謝豪，眼睛裡彷彿閃爍著光芒，“這就是我的意中人。”

謝豪點點頭，宣示主權道：“臭小子，我告訴你別打巧兒的主意，她不是你能夠高攀的起的！”

李不白聽聞林巧兒的話語，如遭雷擊，整個人直接崩潰，那一瞬間他想象著眼前人是蒹葭，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劍，一次一次的刺進他的心。

“噗通！”

李不白跪倒在地，眼神空洞，滿臉的絕望，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喜歡了你六年，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林巧兒有些侷促，不知所措，平日裡行走江湖，她是當機立斷的江湖俠士。

謝豪悄悄地給李不白比了一個手勢，豎起了大拇指，你小子不錯！幹得漂亮！

林巧兒支支吾吾道：“這個……李師弟…你先起來，你一定可以遇見比我更好的姑娘的。”

李不白搖了搖頭，頹廢道：“可是那個人已經不是你了。”

林巧兒上前想要扶起李不白，可是男女有別，只得安慰道：“你不能這樣想啊，你一定可以遇見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姑娘的。”

謝豪道：“巧兒別和這種人浪費時間，我們快走吧，待會兒沒有好的位置，可就欣賞不到最美的夜景了。”

今晚，春風樓要在滄江舉行燈會，屆時自然熱鬧非凡，很多人聞訊趕去，只為了看一看春風樓第一美女慕容嫣的風采，據說慕容嫣會表演霓裳舞。

李不白有所耳聞，卻並不打算前去，這等盛事只能是豪門貴族能夠參與的。

林巧兒聞言有些猶豫，對於今晚的燈會，她還是有些嚮往的，“唉，李師弟這件事只能你自己慢慢想通，你也知道的，我脾氣不好，你喜歡我，那是你的事情，若是你要打算死纏爛打，那我只能快刀斬亂麻了。”

林巧兒雖然有些心有不忍，可是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平生最討厭這種如同狗皮膏藥的人，若是惹得她心情不悅，大不了一劍了之。

李不白心裡很害怕，可是這種事情作為男人，總歸是不能認慫的。

李不白緩緩平靜下來，從地上站了起來，道：“那今日我便不打擾了，巧兒，喜歡你這件事情我是不會放棄的。”

說完李不白也不理會林巧兒，直接離去。

謝豪有些不明所以，這小子不會是怕了吧，這件事可還沒有解決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必須講道理啊。

林巧兒嘆了一口氣，隨後微笑著看向謝豪，“我們可以出發了，快走吧。”

謝豪點點頭道：“巧兒，我不喜歡別的男人喜歡你。”

林巧兒伸手牽住謝豪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只喜歡你。我雖然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可是喜歡你這件事情我會堅持一輩子的。”

謝豪有些感動，這個姑娘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可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溫柔，善解人意。

……

晚上，夜深了，酒樓的雅間裡，李不白和謝豪對坐。

李不白問道：“這麼好的姑娘你確定要和她分手，你不怕自己後悔嗎？”

謝豪道：“我這人你也知道的，我好色，是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根本不值得她喜歡的。”

李不白道：“你就不能為了她改變自己嗎？”

謝豪搖頭道：“不可能，我這人習慣了無拘無束，要是被人管著，我可受不了，更何況我有必要為了一根草而放棄了整片森林嗎？”

李不白道：“可是你真的還會遇見這麼喜歡你的姑娘嗎？”

謝豪笑道：“小老弟，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家裡有的是錢，想要女人，有的是比她漂亮的，怎麼會遇不見比她更喜歡我的人呢？”

李不白道：“他們真的是喜歡你而不是喜歡你的錢嗎？”

謝豪擺擺手，無所謂道：“這有區別嗎？反正家裡的錢幾輩子都用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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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豪又道：“你和我說這麼多，不會是做不到我交代你的事情吧！”

李不白苦澀道：“有點難度，但是想要做到也不是不可能，我只是覺得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棒打鴛鴦的事情，我有些於心不忍。”

“切！”謝豪道：“辦不到就是辦不到，承認自己無能有這麼難嗎？”

李不白不說話，舉起酒杯，一乾二淨，隨後咧嘴道：“你給我說實話，你為什麼要和她分手！”

有些事情李不白可以做到什麼都不過問，可是這件事他要是不知道理由，他的良心會有愧，畢竟林巧兒是一個好姑娘，他能夠感受得到她對謝豪的偏愛。

李不白是一個地痞無賴，可是他也是有底線的，古人雲，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謝豪聞言，有些猶豫，苦澀道：“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不白試探道：“實話實說嗎？”

謝豪點點頭。

李不白道：“就當是酒後吐真言吧，在我看來你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紈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雖然對蒹葭很輕薄，但我知道你若是真的想得到蒹葭其實很簡單的。”

謝豪舉起酒杯，和李不白碰杯，仰頭一飲而盡，暢快道：“想不到你這個被我按在地上摩擦的土包子竟然是我的知己？不打不相識啊。”

李不白也仰頭一飲而盡，“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和巧兒姑娘分手了嗎？”

謝豪嘆了一口氣，很是掙扎。

猶豫許久，謝豪終於鼓起勇氣，可是張開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謝豪凝視著李不白的眼睛，眼中竟然有著淚水流出來。

李不白第一次從這個紈絝子弟的眼中看出真誠，也是第一次從這個視錢財如糞土的人眼中讀出了痛苦。

許久以後，謝豪拿起桌上的酒壺，猛的往嘴裡灌。

“嗝！”

謝豪打了一個飽嗝，臉上一片紅潤之色，眼神迷離，顯然是喝醉了。

謝豪終於開口了，只是話未出口，卻已經是淚流滿面了，“其實我沒有能力生孩子……”

“不育？”

李不白震驚良久，他在腦中有很多的想法，可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才發現剛才的那些想法與這個不值一提。

一個男人，若是不育，還能算是真正的男人嗎？

李不白沉默良久，問道：“你是修煉了葵花寶典嗎？”

幾百年前葵花寶典禍亂江湖，被全武林合力銷燬，難道還有餘孽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謝豪罵道：“你他娘的才是太監，你全家都是太監！我還是個男人，只不過是不能生育而已，你他娘的做醫生，怎麼這都不懂？”

李不白縮了縮脖子，道：“呃，抱歉哈。我也只是一個心靈醫生而已，你說的這些我還真不知道啊。”

謝豪擺擺手，道：“算了，這件事也不怪你。”

“哦。確實不怪我。”，李不白問道：“所以你才到處調戲良家婦女，讓別人以為你還是個男人？”

謝豪真的是快被李不白給氣死了，罵道：“你管本公子為什麼調戲良家婦女。”

“他媽的，快被你給氣死了。行吧，說正事。就是因為巧兒是一個好姑娘，所以我才不能禍害她啊！”

李不白道：“能夠做到這般地步，不得不承認你是個真男人。可是你想過巧兒姑娘的感受嗎，萬一巧兒姑娘並不會介意這些呢？”

謝豪道：“何必想這麼多，我知道和她分手，她會難過，可是難過一陣子總好過難過一輩子吧？”

李不白點點頭，轉念問道：“你這個真沒辦法醫治了嗎？”

謝豪長舒了一口氣，緩緩道：“辦法還是有的。”

“那你幹嘛不去醫治啊？斷子絕孫很好玩嗎？始亂終棄很高尚嗎？媽的，渣男！”李不白一通亂罵。

謝豪也不反駁。

李不白罵著罵著就覺得不解氣了，此刻真想衝上去暴揍謝豪。

謝豪道：“不罵了嗎？”

李不白點點頭道：“太浪費口水了，我的口水是用來數錢的，不是用來罵你的，你不值得。”

謝豪道：“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挺無能的。可是比起醫治自己，我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混吃等死。”

李不白真是怒其不爭，“你可是謝家獨子，謝家偌大的家業可不能毀在你的手裡，更何況你不能辜負巧兒姑娘的一番真心。”

……

夜深人靜，街上人影寥落。

李不白和洪七宮走在大街上，剛才李不白喝酒的時候，洪七宮在另一個包間吃飯。

淒冷的月光撒下一地的清霜，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李不白喝了很多酒，但沒有醉，他一直低垂著頭，情緒有些低落。

洪七宮跟在後面一言不發，做人要安分守己，好奇心不能太強的。

許久，李不白來到院子的門口，終於停下腳步了，回過頭，問了洪七宮一句話，“小紅，你覺得錢重要還是愛情重要？”

問完，李不白也不等洪七宮回答，直接是推門而入，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知道答案了，也在心裡有些佩服謝豪了。

洪七宮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我都這麼老了，愛情早就不屬於我了，有錢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