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大師伯喚了許長安問話,張無忌便匆匆跑向大殿。
畢竟,今日裡的衝突是因他而起,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快到大殿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喝:“無忌。”
“師公?”
“過來,讓我看看。”
張三丰走上前來,一把扯開張無忌的衣服亮出肩頭。
一看, 臉色當即沉了下來:張無忌的肩頭上有一片淤青。
“這傷哪來的?”
“師公,這……這……這是我小心碰的……”
聽到這句回答,張三丰不由長嘆了一聲,眼神頗有些複雜,欣慰、疼愛、憤怒兼而有之。
其實,他已經聽說了整起事件的經過。
也知道張無忌肩頭的傷是怎麼來的。
要是換作別的弟子如此欺負張無忌,恐怕他一怒之下一掌便將對方給斃了。
偏偏, 卻是宋青書。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令他左右為難。
天下人都知道,張翠山是他張三丰最倚重、最滿意的弟子。
甚至還有江湖傳言,說張翠山是他與郭襄女俠的私生子。
聽到這樣的傳言,張三丰也只能搖頭苦笑,徒增傷感。
的確,他至今都沒有忘記郭襄,這一生也只喜歡過郭襄一個女人。
都說郭二小姐一見楊過誤終身,又豈知張君寶一見郭襄誤百年?
關鍵是,張翠山出生時郭襄已經不在人世,二人何來私生子之說?
不管怎麼樣,張三丰一直待張翠山如同親兒子一般,並打算讓其繼承衣缽。
可惜張翠山命運多舛,英年早逝。
對此,張三丰一直心存悲痛與愧疚, 愛徒就死在他眼面前,他卻未能及時阻止悲劇的發生。
也因此,才會如此疼愛張無忌, 想盡千方百計替其續命, 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驅除寒毒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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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公……”
“無忌,要是你青書師兄有你一半這麼懂事,師公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走吧,進大殿再說。”
“師父!”
張三丰一進大殿,宋遠橋、張松溪二人趕緊迎上前來。
殿中弟子也紛紛見禮。
宋青書一見師公領著張無忌一起進殿,不由心裡一驚,神色變得有些不安。
畢竟做賊心虛,認定張無忌告了他的黑狀。
張三丰走到大殿主位上坐了下來,隨之瞟向許長安問:“你叫許長安?”
“回掌門話,正是!”
三代弟子眾多,張三丰也不可能全都認識,所以有此一問。
這,也正是許長安刻意高調的原因。
既然入了武當,怎麼能夠不抱張真人的大腿?
某種程度上來說,張三丰的境界已經開始脫離武學範疇,邁入了玄妙的先天之境,步向金丹大道。
張三丰細細端詳了許長安一會, 不由眉頭一動:“你過來……”
“是, 掌門!”
許長安應了一聲。
他隱隱猜到,恐怕張三丰已經發現了他渾厚的內力, 故而想要試探一下。
單論許長安目前的內力,別說武當三代弟子,恐怕比之武當七俠也差不了多少。
放到武林中也稱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走到張三丰面前,張三丰便出手如電,一把抓過他的手腕。
“師公……”
張無忌吃了一驚,忍不住喚了一聲。
“沒事,師公只是檢視一下他的內氣……”張三丰擺了擺手,回了一句。
這麼一說,張無忌方才松了一口氣。
畢竟,許長安是替他出頭才與宋青書發生了爭鬥。
要是因此而受到師公的責罰,他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過了一會,張三丰不由臉色一驚:“你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啊?”
一聽師父這句話,宋遠橋與張松溪也不由吃了一驚。
畢竟,值得師父說一聲內力深厚,可見不一般。
好在許長安早有應對之策,而且他的武當弟子身份乃是天底下最不要臉的系統安排的。
所以,他就是個BUG。
“回掌門話,弟子當年外出遊歷,在湘西地界偶然見到一隻白猿與一隻巨型蜈蚣爭鬥。
弟子一時興起,助那只白猿重傷了巨型蜈蚣。
後來,那巨型蜈蚣竟吐出一顆珠子療傷,弟子陰差陽錯,嚥下了那顆珠子……”
聽到這裡,張三丰一臉恍然:“難怪我感覺你這內氣有些異樣。
你這麼一說就對了,你服下的應是那蜈蚣的內丹……”
不管怎麼說,至少服下蜈蚣內丹這一點是真的,所以許長安根本無懼張三丰看出破綻。
“蜈蚣內丹?”
宋遠橋不由一臉訝然。
雖說江湖中常有類似的傳說,但傳說終究虛無縹緲,世上還真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張三丰笑了笑:“遠橋,你沒見過,不代表這世上沒有。
比如崑崙冰蠶、古墓派的玉蜂,還有楊過大俠的神凋,都屬於靈獸的範疇。
一些靈獸或是妖獸修煉的時間長了,便有可能修出內丹。
這,也是為師修行的方向。
大道以修心養性為首,無思無慮,心與性內外坦然。
不煩不惱,此修心煉性之效,即內丹也。
玄學以功德為體,金丹為用,而後可以成仙……”
不覺間,張三丰講起了自己的感悟。
一眾人聽的如痴如醉,心潮起伏。
特別是許長安,更是激動且驚喜……這一趟,來的千值萬值。
有機會,一定要多向張三丰請教一些關於修行方面的感悟。
武學只是一個過渡,終究還是要勘破先天,邁入化境,方才機會悟道,覓長生。
講的差不多時,張三丰終於想起正事,不由臉色一整。
“好了長安,你先過去。”
“是,掌門。”
待到許長安站回原位,張三丰瞟向宋青書,冷冷問道:“青書,說,之前怎麼回事?”
“師公,我……”
“你想好了再說。”
一聽師父語氣不對,宋遠橋趕緊衝著兒子呵斥道:“青書,當著你師公的面,你老老實實交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知子莫若父。
宋遠橋大致也能猜到,今日之事一定是這不屑子挑起來的。
事到如今,宋青書知道抵賴無用。畢竟,當時那麼多弟子在場,不可能所有弟子都會替他圓謊。
於是,心一橫,衝著張三丰拱手道:“師公,都是我的錯!
當時,我見無忌師弟與止若師妹有說有笑,心裡一時有些不平……”
“你……”
宋遠橋一臉羞怒,便待發作。
畢竟,這是在丟他這個武當大弟子的臉啊……
“遠橋,你先不要說話,讓青書自己講。”
張三丰衝著宋遠橋吩咐了一句。
“是!”
宋遠橋只能閉口。
宋青書繼續道:“師公,止若師妹乃是峨眉派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弟子。
我是怕無忌師弟有所隱瞞,欺騙止若師妹的感情,所以……”
“我沒有……”
張無忌忍不住大聲辯解了一句。
宋青書冷笑道:“你還敢狡辯?那你有沒有主動向止若師妹說你身中寒毒,終生無法習武的事?”
“我……”
“夠了!”張三丰一臉慍怒:“此事就此揭過,不許再提。
青書,我要提醒你一點,無忌是你五師叔的親生兒子。
他不僅是你的同門師弟,也是你的兄弟。
以後,你若再欺負無忌,那就休怪師公翻臉不認!”
說完,起身拂袖而去。
“師父……”
宋遠橋急急追了上去。
“遠橋,你身為武當大弟子,不要讓為師事事操勞。”
“是,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宋遠橋心裡知道,師父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甚至是對他有些失望。
這一切,都是那不屑子惹出來的。
所以,恭送師父離開大殿之後,宋遠橋當即沉下臉來。
“阿爹……”
“逆子,跪下!”
宋青書乖乖跪了下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阿爹,孩兒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
無忌,無忌,都是我不好……”
這小子倒也不傻,心知師公與父親正在氣頭上,該服軟就服軟,要不然鐵定會受罰。
張無忌也不想因為這件小事鬧得武當派沸沸揚揚。
況且,他不看在宋青書的面上,也得看在大師伯的面上。
這幾年為了驅除他體內的寒毒,除了師公之外,大師伯等人也耗費了不少精力。
所以,他得念著這份恩情。
“大師伯,你別責怪青書師兄了,他也沒想傷我,只是玩鬧一下……”
宋遠橋也藉此機會下臺,衝著宋青書喝道:“逆子,今日要不是無忌替你求情,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孩兒知道錯了,多謝阿爹開恩。”
“你該謝無忌替你求情。”
“是是是,無忌師弟,都是師兄不對……”
宋青書面子上一副懺悔狀,內心裡卻無比的怨毒。
畢竟,這件事讓他丟了個大臉。他不僅僅恨張無忌,連帶著許長安也恨上了。
這一點,許長安自然心裡有數。
不過,他倒不擔心宋青書能將他怎麼樣。
畢竟他對宋青書瞭如指掌,而宋青書對他……卻一無所知。
第二天上午,有弟子找到許長安,說是掌門喚他過去一趟。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許長安穿過後殿,來到了張三丰獨居的小院內。
此時,張三丰已經坐在院中石桌前,正在悠然品茗。
“弟子許長安,參見掌門!”
“呵呵,坐下吧,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張三丰抬手指了指石凳。
“多謝掌門。”
許長安倒也沒有假惺惺說什麼站著說話,走到石桌邊與張三丰相對而坐。
閒聊了幾句,張三丰突然起身道:“來,你把昨日裡破解青書劍式的那一招,再演練給我看看。”
“這……”
張三丰笑了笑:“怎麼?你還怕傷到我?”
“不不不……”許長安趕緊擺手:“弟子這點微末之技,怎麼可能傷得了掌門?
其實,弟子當時取了巧,利用了內力的優勢。”
“嗯,沒事,我控制內力,你儘管施展便是。”
“弟子遵命!”
許長安應了一聲。
於是,二人一起執劍走到院中。
“小心了!”
張三丰施展了劍飛九天攻了過來。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壓制了自己的實力。
許長安也如昨日裡一樣,平平揮出一劍,同時利用內氣與太極心法,施展了粘字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