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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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託腮看了他一眼, “本公主已經命人為陛下準備好了床榻,你找我的床榻,難道有什麼不軌之心嗎?”

蕭隨眯了眯眼, 發現她真是善於說一套做一套。

“哎呀,連我那麼小的侄女都知道,沒有大婚不宜住在一起, 陛下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不明白呢。”

公主在燈前搔首弄姿,自覺非常矜持,也非常有魅力。男人嘛,一般在這種事上都很較真, 本以為出過家的人早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 原來是一場誤會啊。

如果借人成功,夠他浮一大白, 如果不成功, 當然是咬緊槽牙再接再厲。究竟是哪一種更稱他的心意,說不上來, 但看他眼中三分不屈七分暗爽,就知道有些人表面正經八百, 其實滿腦子黃色思想。

還是公主表裡如一,心情好就直接上,想要委婉做作就使激將法,反正最後目的都明晃晃。可不知是不是她沒看穿他, 還是大和尚還俗後依然保留著善於忍耐的特性, 經她這麼一矯情,他居然真的坐回來了,眼觀鼻鼻觀心, 再也沒有動靜了。

公主遲疑了下,“沒有激起你的好勝心?”

他垂眼抿了口茶。

“我欲拒還迎一下,你就放棄了?”公主泫然欲泣,掩面道,“分開這麼久,你都沒有什麼想法,可見藥浴治不好你,明天叫個御醫進來給你看看。”

對面眼波微轉,從容道:“我正常得很,一點毛病也沒有,殿下不用費心為我宣御醫了。我只是覺得小公主說得對,沒有行大禮,不該越雷池,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還是算了吧。”

公主又不稱意了,這人以退為進,玩得真是溜。雷池不是早就越過了嗎,馬車上那晚他可沒有這種覺悟,她才一遞眼色,他就把自己脫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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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惱地盤腿而坐,咬著唇打量他,兩個多月沒見,他的頭髮長長了不少,連那個戒疤都淹沒在豐盛的草叢裡,短髮利落,神情嚴肅起來,有種行者般剋制的味道。他的四肢修長,穿上明衣後倒又重現出當初在柿子林的出塵氣韻,公主好像就吃這一套,她對修行者有莫名的執念,也或者說,是對修行時候的他,有難以割捨的偏愛吧!

就這麼虛與委蛇,對坐到天明?這也太無聊了。不過誰也不願意下這個臉,至少是不願意語言上先行讓步。

好在公主有的是辦法,這張茶案選得好啊,正常情況下楚河漢界互不妨礙,但只要有一方動了歪心思,那簡直就是表面微風漾水,私下暗度陳倉的利器。

公主含著微微的笑,柳葉眉下剪水雙瞳,端的是可愛又乖巧。就那麼又純又欲地望著他,把他看得耳根子發燙,心火燃燒。

她是天然的誘食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充滿驅動他本能的力量。為了避免被她戲謔,他只有不去看她,不看她便不動欲,他也想試試,他的耐力現在崩塌到什麼程度了。

結果輕輕地,感覺到桌下的衣襬動了動,那種若有似無的碰觸,並不能讓他完全確定,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公主又為他添了茶水,挪過點心來,體恤地說:“快要子夜了,吃點東西墊墊吧!”一面說,一面把腳探了過去。

這次的動作是實實在在的,他略微垂下眼一看,玉筍一般繃直的足尖到了他身前。他不動聲色,重新把視線挪到桌面上,全部注意力卻集中在了下盤,嘴上周旋著,“我夜裡不進食,多謝了。”

公主興致勃勃,轉而又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返回天歲?問明白了,我也好做準備。”

不管她的行徑有多惡劣,至少她是抱定宗旨跟他回去的。他說:“自然是越快越好,即位到今天,我都沒有好好坐鎮過朝堂,照規矩來說,我這個皇帝確實不稱職。”

公主嗯了聲,口中說好,足尖卻越過他的小腿,慢慢往前尋根溯源,抵達了終點。

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能裝的人了……公主撐著臉頰,曖昧地衝他笑了笑,“哥哥剛才說了那麼多,卻忽略了一件事,我們膳善目下最迫切的,是修繕金翅浮圖。陛下穿越邊境的時候,看見那座神廟了吧?神廟裡有座塔,去年夏季被雷擊斷了……你沒見過那座塔的全貌,高十丈,去地千尺,雄偉壯闊,見者……”足尖緩慢地移動,她眨了眨眼,“無不賓服。”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無措地舉起茶盞,倉促喝了一口,“那塔……怎麼了?”

公主矮下嗓子,無限嬌媚地說,“傳聞那塔,是天歲人幫著建造的,我們膳善沒有那樣的能工巧匠,還原不了它。”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繃著身子道:“既然如此,等回到上國,就……派人來協助修繕。”

公主的目光變得愈發迷離了,纏綿地唔了聲道:“你不就是天歲人嗎,何勞他人插手啊!”

他不說話了,將茶盞放回桌上,雙手忍不住輕輕顫抖。

大和尚果然還是經不起撩撥啊,公主的閒書可不是白看的,從書面轉化成行動,一氣呵成絲般順滑。

看啊,他喘起來了,自控能力越佳,那種理智與慾望撕扯的衝擊就越大。公主喜歡看他極力維持體面的樣子,濃濃的眼睫低垂,眸底綽約有光輕漾,像是隨時會掉下淚來似的。唉,這樣的人,真叫她狠不下心來玷汙啊,公主一面自責,足尖一面順著塔身起落。

終於他怨懟的視線向她投來,公主一副無辜的嘴臉,說怎麼了,“我什麼也沒做,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結果話音剛落,他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腳踝,順勢一拖,公主尖叫著被他從桌下拖了過來。

這下子公主像只被釘住了雙翅的蝴蝶,裙襬蹭到腰間,露出了一雙白淨勾魂的長腿。他的目光幻化成手,讚許地摩拜了一遍,她羞紅了臉,手忙腳亂想去拽裙子,一面抱怨:“陛下你太粗魯了,好好說話,幹嘛動手動腳。”

這叫惡人先告狀吧?他牽唇笑了笑,“我以為你喜歡。”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可笑又嬌俏,“你以為、你以為,你就會自以為是。”

他嗯了聲,低下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我以為這樣你也喜歡。”

果然她不再躁動了,慢慢浮起一點笑,那笑容裡有蜜糖的味道。抬起一根細細的手指,輕點了下自己的唇,“這個我更喜歡呢。”

他又在她唇上親了下,然後一路蔓延,去了他向往已久的地方。

公主眯著眼,看向珠宮的殿頂,她以前都沒有好好觀察過,原來這裡的每根椽子都是雕花嵌貝母的構造啊。

慢慢地、慢慢地,那些花紋旋轉起來……“當”地一聲,子夜的鍾撞響了,一串急促的衝擊,她聽見他氣喘吁吁說:“這毯子很好,不像馬車會散架……”

她嘿嘿笑,這是她特意準備的,地衣下還鋪了層絲棉,保證亂性的時候不會受寒。嘖嘖,年輕就是好,興之所至,說幹就幹,公主很體貼地叮囑他:“小心磨破了膝蓋……嚶……要不要給你加兩個墊子?”

加墊子好啊,他一把拽過剛才的坐墊,架起了美人腰。

公主說不對啊,“不是墊在這裡。”

他不容她反駁,惡狠狠齧了她一下,“說,我兇不兇?”

公主吸了口涼氣,“好凶……大師憐我……”

他說偏不,“貧僧早就想這麼做了,反正是你先招惹我的。”

人性好惡好貪婪啊,公主在渾渾噩噩中唾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好巧,我都喜歡。”

窗上的垂簾被風扣動,啪啪作響,直拍打了一整夜,到天色微亮的時候才逐漸停歇。

第二天國主起了個大早,安排好了豐盛的食物打算和上國大皇帝妹婿共進早餐,結果等到巳時,陛下和妹妹都沒有出現。

蕭庭讓挑了塊餅子塞進嘴裡,“挺好的……挺好的……”

國主撐著臉頰長吁短嘆:“我家煙雨長大了,有性生活了……看來他們相處得很和諧啊。”

蕭庭讓咳嗽了下,心道當然,初次可是震塌了馬車的,怎麼能不和諧!

國主繼續傷感,父母走後,一直是他們兄妹相依為命。小國多艱,每年進貢那些活生生的姑娘,國主站在送嫁的高臺上痛哭流涕,妹妹就在一旁安慰他,鼓勵他振作。

靠自己翻盤是不可能的,最後還是公主出了力,透過聯姻爭取到了膳善的一線生機……國主忽然一震,“陛下不是鑊人嗎,他們怎麼還沒起來?難道他把我妹妹給吃了?”

國主說著,拖動厚重的華服,連滾帶爬站起來。剛要跑出去看看,蕭庭讓道:“國主放心吧,殿下初到上國就被下了藥,和陛下共度了一晚——當然沒有發生你想的那種事,那時候陛下就能忍住誘惑,現在感情這麼深,當然更能忍了。”

國主舔了舔唇說:“你們上國也不是沒發生過感情很深,照吃不誤的事啊。”

“所以那個人被陛下拱下臺殺了,定力不夠的人沒資格做皇帝。”蕭庭讓接過奶茶喝了一口,“國主別等了,坐下吃點吧!殿下不會有事的,我以項上人頭保證。”

國主這才稍感寬心,遲遲坐下來,食不知味。在吃第三碗酥酪的時候,公主和皇帝陛下終於手牽著手來了,一夜激戰酣暢淋漓,公主的氣色之好,好得猶如一朵帶露的鮮花。

所幸做過戰神的人扛得住,臉上沒有疲態不說,反倒春風得意。國主松了口氣,慶幸妹妹性命無虞,另外也很為她將來的□□生活感到高興。

蕭庭讓哈哈了兩聲,“你看,我說不必擔心吧!”

國主點頭不迭,忙躬身請皇帝陛下上座。

看看席面上的食物,好像不合時宜了。國主道:“臣這就讓人撤下去,換新的膳食來。”

蕭隨說不必,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朕起得太晚了。”

國主是過來人,十分善解人意,“起得晚沒關係,肯定是煙雨拖住你的。”

公主啊了聲,“你討好就討好,能不黑我嗎?”

國主瞪了她一眼,“你別說話。”一面熱情地給蕭隨斟上了奶茶,“陛下嚐嚐我們的小吃,加了青稞汁和奶油,色香味絕佳。”

蕭隨說好,嘗了一口,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風味,果然口感不錯。

國主看他喝得高興,趁勢道:“剛才蕭將軍和臣說了,打算儘早返回上國,臣也覺得當如是。陛下在,國內鑊人有管束,就不會讓他們輕舉妄動。陛下不在群龍無首,臣甚至害怕他們會闖到膳善來,對飧人大肆獵殺。”

他的擔憂,蕭隨自然懂得,略頓了下道:“關於鑊人獵殺飧人的事,朕之前和煙雨也商量過,總有妥善解決的方法。這兩類人,產生都太隨機了,難以從源頭上扼制,只好後天彌補。譬如煙雨說的以飧人母乳餵養鑊人,再者,朕也在考慮,對黑市上販賣飧人的行為加大懲處。”

國主一聽眼淚都下來了,跪地說:“陛下的人格果然光輝燦爛,臣沒有信錯人啊!不瞞陛下,臣為這件事愁得大把大把掉頭發,多年來進貢飧人的重壓,對臣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那些人不是貓狗,是鮮活的生命啊,怎麼能讓她們上餐桌,這是反人類的!如今有了陛下這番話,臣的心裡總算踏實了,臣不反對飧人進入天歲,但願是在自覺自願不受威逼不受傷害的情況下。比方說談談戀愛通通婚,或者飧人發展貿易往來什麼的。”

蕭隨點頭,“國主的顧慮朕知道,這件事從朕這裡開了頭,上行下效,必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國主連連點頭,驕傲地望向公主,“多虧了我家煙雨,要來就來個大的。”

公主壓壓手,表示好說。

國主溫暖地微笑著,又給皇帝陛下添了奶茶,輕聲細語道:“天歲和膳善聯姻,臣要焚書禱告上天和先祖。臣略微識得天歲文字,不知陛下名諱是怎麼寫法?”

沒等蕭隨說話,公主就接了口,“問我啊,我知道,蕭郎的蕭,隨便的隨。”

國主說:“好的好的。”但仔細一想,又好像不大對勁。

邊上的蕭隨無可奈何,摸了摸額頭道:“她說的……好像也沒錯。”

既然皇帝陛下都預設了,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國主吃過了午飯高高興興把祭天的銘文寫好,又跑到太廟哭了爹孃一場,回來的時候紅腫著雙眼,王后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是被煙燻的。

正式過大禮了,其實關外和關內的習俗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只要一堆聘禮外加一封婚書。

國主捧著婚書,鼻子直發酸,“上次送走你一趟,本以為回來就沒事了,沒想到還要送第二趟。說句實在話,我情願你在國內找個駙馬,不需要多有錢有勢,只要離家近一點就好。”

公主看他依依不捨,只得安慰他:“哥哥別難過,我不是被迫,我是嫁給愛情了。”

國主依舊很難過,“國內的青年也能給你愛情。”

可是換了個人,甜度就不一樣了。公主拍了拍他的肩,“你要這麼想,拿我換來的所得,是你奮鬥十輩子都掙不回來的。”

國主一聽豁然開朗,立刻振作起來,“說的也是啊,那好,你走吧。”

哇,這就是親哥哥,見利忘義,不講原則。公主唾棄之餘,提了個要求,“我們回上國的馬車,叫人換個鐵鑄的車軸,這樣比較放心。”

國主不解,“要鐵的幹什麼,鐵軸加重份量,速度也會慢很多。”

公主抬頭望天,“六千多裡,誰知道路上會不會有突發情況。我不想騎馬趕路,路遠迢迢,屁股受不住。”

國主還是比較單純的,沒有考慮那麼多,當即痛快地答應了。

公主終於再一次踏上了異國的征途,還好這次是直接做皇后,也打破了飧人不得為正妻的傳統。

國主看著龐大軍隊遠去的背影,喃喃說:“孤的親妹妹遠嫁了,孤也失去她了。”

王后在他身旁勸慰:“國主想她的時候可以去上國,您是國舅爺了,地位不同於往日。”

國主點點頭,正悲喜交加的時候,感覺有人拽他的袍子,低頭一看是六公主。國主道:“幹嘛?”

六公主咧著缺了門牙的嘴問:“父王,皇姑走了,她的珠宮空出來了,我可以住進去嗎?”

國主板著臉說不能,“那座珠宮永遠是你皇姑的寢宮,孤已經想好了,將來對外開放收取門票,供十二國遊人參觀。連宣傳語孤都準備好了——天歲大皇后出生之地,王牌團隊,至尊享受;入膳善旅遊,似王者出遊。帶上您的心靈,到世上最甜美的地方去……怎麼樣?”

一行人大呼妙哉,興高采烈地折返了,只有兵馬大元帥站在冷風裡南望,他的青春歲月,終於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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