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丶國主舞,天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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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雪他們雖然不用跟其他南國的平民那樣伏地高呼,卻也不得不得將雙手放在胸前,微微低下頭去,表示對一國之君的尊敬。

蕭璧坐在帝架中,懷中抱著墨玉箜篌,他的目光掃過此刻街道上伏地高呼的萬民,臉上的神情有著說不盡的疲倦之意,他自二十歲登上帝君之位如今轉眼已過二十二載,勤政二十載,雖然說不上有什麼大作為,卻是在這二十載中,沒有再出現過民不聊生,飢不果腹之事,也算是安定富足。

“靜霜,這也算是遵守了對你的承諾吧,看來我這一生唯一對得起的人就是你了啊。”

他輕輕撫摸著懷中墨玉箜篌的骨架,眼神溫柔的像是在看自己這一生最心愛的人。

靜霜這個名字,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提起過了,可是這個名字卻是他一生最珍愛之人的名字,在他四十餘載的生命中,在他最為黑暗的日子中,這個名字的主人宛如一束照進他生命的亮光,給了他許多關於美好的回憶,才沒有讓他如同千凰那樣,落入完全不再相信旁人的境地。

那是年僅七歲的他,因為一紙詔書被送入帝都做質子的日子,那是他一生中最為黑暗的時光。

他如同一顆被人遺棄的棋子,在偌大的朝陽城,在權貴間如同一個玩物一樣被人踢來踢去,任人宰割謾罵。

身為青王的長子,他沒有好好的享受過宗室貴胄的待遇,在晉州的時候因為母親的出身低賤,他和弟弟一直都被身為青王妃的白族公主找各種理由責罰,在青王府穿著世子的錦衣,卻做著奴僕們應該做的事情。

後來到了朝陽城,這樣的境況更甚,他甚至於吃不飽穿不暖,有的時候為了一點吃食,可能會去撿別人掉落在地上的食物,在驛館還要做各種粗活,被人毒打更是常事。

遇到靜霜的時候,是在他九歲那一年的冬天,南國是極少會下雪的,可是那一年,卻是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整個朝陽城都被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街道上的積雪可以直接沒上人的膝蓋,飢寒交迫中他因為偷了一個冷饅頭而被毒打到半死,驛站的人將他丟到了大街上,讓他自生自滅。

他躺在積雪裡,看著那些權貴的龍駒獸車架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疾馳而過,因為無錢購買禦寒的物品,有很多的平民在深夜睡去之後被悄無聲息的凍死,他睜著眼睛望著從蒼穹中墜落的大雪,身體被凍的僵硬,只剩下一口氣強撐著,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的內心裡滿是憤恨和屈辱。

逐漸模糊的視野中他看到了一個人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努力的睜了睜眼睛,向著那個人影極力的伸出手去,他想說,救救他,然而太冷了,他動了動嘴唇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等他再度清醒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一個燒著炭火的暖烘烘的屋子裡,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正用雙手撐著腦袋趴在他的旁邊看著他。

“你醒啦。”看到他睜開了眼睛,女孩顯得很是高興,“我去叫師傅來,你躺著別動。”

這個女孩就是靜霜,便是從這一日開始溫暖改變了他一生的人。

看著女孩子蹦跳著跑出去的身影,他躺在床上無聲的哭了起來,內心裡的委屈和憤恨和不甘,都裹在眼淚中,無聲的宣洩著。

他怨恨父親對於其他四王的怯懦,憎恨青王妃的惡毒,憎恨這世間的不公。

靜霜的師傅原來是南國的上一任大司命——寒雲。想來寒雲在救起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演算了他這一生的際遇,所以才會公然的將他帶上了棲梧宮。

棲梧宮在接近九天諸神的扶桑神樹樹冠之上,是聆聽鳳凰神神諭的地方,寒雲這一生收了兩個弟子,除了靜霜之外還有一個就是緋雪。

棲梧宮的日子是靜謐而美好的,因為有靜霜的陪伴,他漸漸的從仇恨的陰霾中走了出來,在寒雲的督導之下他重拾了青王一脈的武藝,在他十五歲那一年,作為鳳凰神在世間的代表,天選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他再度出現在了南國眾人的視野之中,可是那個時候,南國已經有了一位天選凰子,一個國家怎麼會出現兩個接班人,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在朝陽城中傳開了。

四王更是驚恐,他們怎麼會容忍一個質子登上南國的帝位,更何況這個質子在朝陽城的時候還受盡了他們的欺辱,倘若叫他登上帝位,四王都將面臨他瘋狂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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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就出現了接二連三的刺殺,靜霜就是在這樣的陰謀刺殺中替他擋了暗箭,才過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獨留他在這世間苦苦支撐了二十餘載。

他答應過她,一定要坐上帝君的位置,要治理好這個表面強大,內裡日漸匱乏的國家,不要成為一個暴戾的君主,要仁愛。

所以他登上帝位的時候,只是削減了四王的兵權,清理了他們在朝堂經營多年的黨羽,將所有的控制權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減輕賦稅,開放糧倉,鼓勵耕種,他用自己的餘生去盡力完成對她的承諾。

可是他太孤寂了,那些人又太沒有耐心了,時隔多年後還想置他於死地,然而那個時候南國才剛剛穩定他還不能死,所以才有了千凰弒親,他可以保全她們的性命,將最好的都給予她們,卻無法撫平一個人內心裡的創傷——更何況這個創傷還是他親手烙印的。

從短暫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隊伍已經到了祭典的雲臺之下。這是他最後一次參加祭典了呢,這一次他不用再上臺獻舞了,他要親自彈奏祭典的舞曲,給千鳳伴舞。

下了帝架,所有看著這個坐在帝位上二十餘載的君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應該四十餘歲的君王,他的容顏還如一個青年男子般,他懷抱著墨玉箜篌緩步踏入雲臺,身形英俊而挺拔。

“真是看不出,這個南國的帝君還駐顏有術,看上去就跟師兄你一樣大。”釉雪看著那個走上雲臺的身影,嘟囔道。

“應該是吃了凝時丹,那個帝君的生氣微弱,如今這般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莎莎的聲音小聲的傳來,她站在洛楓的旁邊,面向著蕭璧的方向,一臉惋惜之色。

“……”釉雪一陣沉默。

隨著一聲震天的鼓響,緊接著就傳來箜篌優美靈動的聲音,千鳳攏袖一舞拜天,二舞拜地,三舞拜鳳凰神。

緋色的特製盛裝,隨著舞肢展開來,如同一隻浴火的鳳凰,一霎間有百鳥相繼飛來,紛紛圍著躍動的千鳳飛舞相和,她的神情嚴謹在緋色的長裙和帝冠的襯托下,顯得高貴無比,旋轉回眸之際,自白玉雲臺上有百花綠草以她為中心瘋狂的蔓延開去,速度之快,幾乎就在一剎那間,整個朝陽城都變成了一片綠草和百花的海洋。

看著腳下長出的瑩瑩綠草和百花,所有人都在歡呼!這其中也包括了釉雪一行人。

千鳳站在白玉雲臺上,隨著曲聲的高昂激烈而躍動,飛速的掠動旋轉,舞至極致之時,有火紅的光芒從她的身上溢位,愈來愈盛,最後匯聚成一隻浴火的鳳凰,將她帶至了虛空中,最後那只浴火的鳳凰越來越大,展翅對月長鳴,從她的身體上飛出,火紅的光芒剎那間向著四面八方散開,覆蓋了整個朝陽城,這一刻正如傳說中的那樣——三舞眾生臣服,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自內心裡發出了最為真誠的敬意,毫不猶豫的就跪拜了下去。

就連朝陽城之外的方圓百里,所有的山精妖獸,所有的人,所有的草木,都在一刻朝著千鳳所在的位置誠心的跪拜了下來。

直到紅光散盡,千鳳從虛空中緩緩降落,所有人才從那種震懾中回過神來,大批的平民已經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這……這就是南國國主之舞啊!”釉雪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那些依然圍繞在千鳳身邊還沒有散去的百鳥,她內心的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放天燈祈願!”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擁擠的人群再次沸騰了起來,無數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天燈,就等在這一刻帶著美好的祈願放飛,希望穹城之上的鳳凰神能夠看到並滿足自己的願望。

“天燈,天燈。”釉雪雀躍著,從收納袋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天燈交給了眾人。

點了被火御靈士加持過的燃油,無數膨脹的天燈都帶著美好的願望,從人們的手中飛了出去,遙遙的升上了夜幕籠罩的蒼穹。

看著從手中飛出去的天燈,幾個人都誠心誠意的學著南國人的樣子,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許起了願。

看著釉雪如此開心的許願,青穆的冰山臉也終於在這種氣氛的烘托下溶化了些許,難得的露出了笑意。

剛剛許完願望的釉雪,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青穆的笑容。

“師兄!你笑了哎!你笑了哎!”她大聲的重複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似不敢相信一般。

聽了她的叫喊聲,基拉戈和洛楓也慌忙睜開了眼睛,向著青穆看過去。

“切!明明還是一副冰山臉,你從哪裡看出來他笑了?”基拉戈盯著青穆,似想要把他這*不變的冰山臉洞穿一般。

“嗯,你肯定是眼花了。”洛楓也盯著青穆的臉看了好一陣。

“沒有,沒有,師兄他真的笑了好嗎。”釉雪看著一瞬恢復冰山臉的青穆有些哭笑不得。

“對了,你們許了什麼願望啊?”莎莎適時的出聲問道。

“笨兔子!說出來那就不叫願望了啊!”基拉戈雙手抱胸,抬頭看了看頭頂漂浮在夜幕中的無數天燈,密密麻麻如同閃耀的諸多星辰,早就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了。

這一晚,基拉戈對著天燈許下的願望是,其實有時候妖靈也不像祖訓上說的那樣可怕,或許可以試著接受。

這一晚,洛楓對著天燈許下的願望是,願早日找到鷹隼之王和龍靈草,那樣莎莎就可以早日看見這世間的一切了。

這一晚,莎莎對著天燈許下的願望是,願洛楓一生如意安康,早日突破神階。

這一晚,釉雪對著天燈許下的願望是,這世間有趣的美好的事情真多,願自己找到同心之人,可以比肩九州。

這一晚,青穆對著天燈許下的願望是,願身旁的人此刻所求,同我所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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