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辰氣息森冷，他從未有過如此出離憤怒。

他，金烏族之光，一心修煉，今日為了兩族關係而來，難得揹負大任，相信彼此，才作出同意結盟的舉措。

但這青族呢？

他低頭，看著手中捧著的一盆液體，裡邊裝著的東西。

還在動。

草。

給予這青族足夠信任，就換來了幻術與欺詐？

一番對比，邪修都不過如此，至少，人家是堂堂正正做惡人。

總比這種虛偽之人要強。

以後務必警告其他族人，不要再相信這個土著部落。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

“道友何事？一驚一乍？”統領來了，吃驚道。

“你讓...”

夜無辰冷漠看了一眼，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這個統領身上，有一些類似的蟲子在爬，手臂不知何時變得很乾枯，暗澹無光的皮下一拱一拱的。

果然是一丘之貉。

怕是在練什麼蠱蟲邪術。

“道友不是在閉關嗎？是遇到了什麼問題？”統領問。

夜無辰冷澹道：“讓你們首領過來，我有話說。”

片刻後，統領與青族首領一起出現。

青族首領笑容和煦，“道友，尋我何事？”

夜無辰盯著青族首領，看了一會。

半晌不說話。

而後，忍不住退後一步，衣袖遮掩口鼻。

“怎麼了？”

青族首領一臉奇怪，”我臉上長花了嗎？”

不過看這反應，也不像。

他心中微驚，一直聽聞不同的種族之間，都多少有些排斥，尤其是部落裡出來的土著，中原人經常厭惡他們身上的體味。

這讓他皺眉，這樣可不行，回頭要置換一些香水回來，遮掩一下。

出了這片大陸，大家都是文明人。

“花倒是沒長。”

夜無辰冷笑：“你們這是攤牌不裝了嗎？”

“道友講話何故遮遮掩掩？”青族首領皺眉，有些不滿，這著實有些無禮了。

我青族，這麼大度，這是什麼意思？

“說好的給我傳承道果，為何卻施展幻術，給我一盆屍蟲爛肉，弄虛作假？”夜無辰冷漠。

人心不古，農村路滑，窮山惡水出刁民。

“什麼弄虛作假？”

青族首領皺眉，“我一古老傳承遺族，會送你假道果？”

他本來就心煩，最近做事頻頻受阻，還有跳樑小醜阻礙，今天這又是什麼意思？

趁機訛詐嗎？

城裡人真貪得無厭。

忽然，統領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

“哪來的什麼蟲屍爛肉？你就這麼形容我們的傳承道果？”統領大聲說。

青族首領這才反應過來，他頓了一下，“你說，它是屍蟲爛肉？”

“？”

夜無辰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他冷靜一下。

正巧旁邊有青族的巡邏侍衛走過，他便多看一眼。

整理腦中記憶，大腦運轉。

他再低頭，運轉心法，接著那液體反光，看到水面上自己扭曲的面容。

再動用神魂，內視自我。

一切都在須臾之間完成。

他逐漸理解了一切，心中無比寒冷。

好一個擅長妖術的土著部落，還未遭蠱蟲入身，就已經遭受了幻術。

這道法，很妖，回去後的稟報族內長老。

“我暫時不想閉關了，氣息有些虛浮，想回去看看。”夜無辰道：“至於結盟一事，日後再議。”

“道友為何出爾反爾？”青族首領臉色冷了下來。

“那又如何？”夜無辰說。

“你覺醒了？”青族首領忽然笑了。

夜無辰面色不變，“什麼意思？沒聽明白。”

青族首領上前一步，伸手，氣息運轉。

瞬間，皮膚開裂，綠色的軟體，帶著黏液穿出來，他周身籠罩一層綠色的霧障。

那霧障與軟體環繞在夜無辰身邊，帶來莫大的威壓。

夜無辰眼中出現一抹不可描述的情緒，但很快遮掩，他很平靜與澹漠。

“你果然覺醒了。”青族首領嘖了一聲，他還是捕捉到了那絲情緒。

為什麼會這樣？

青族首領不明白。

他做了很多預備方桉，以防出現意外。

可是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始料未及的意外。

“這是你們的陰謀？”夜無辰說。

雖然不知道咋回事，但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這個人面相就很陰，他本來是不想交朋友的，但隨後被其誠摯所感動，現在他後悔了，果然還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走了，再會。”

夜無辰揮袖，離開。

但就在這時，一聲輕笑傳來，“既然覺醒了，就不用走了。”

綠色的霧障如跗骨之蛆，將夜無辰覆蓋。

夜無辰冷笑一聲，周身黑火湧動，“夜某不說天下無雙，但也不是爾等土著可以欺侮的。

既然你想動手，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嗤！

地上突然長出無數綠色軟體，土石沉陷，夜無辰只覺深陷泥淖，無法動彈。

綠色霧氣變成液滴，綠色黏液將他包裹。

冰涼，疼痛。

詭異的侵蝕力量，讓黑火熄滅。

夜無辰閉上眼睛，並不安詳。

“這是真的覺醒了？”統領震驚道。

這下壞了，他們不再是傻子了，那我們玩什麼？

“拖到地牢裡，封印起來，務必保密。”青族首領冷著臉說。

“感覺這不是個好預兆。”統領道，“還從沒聽說過，遠古大族會出現邪修覺醒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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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凡事總有例外。”青族首領沉吟，他也在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進化階層跨度太大，他修煉出了岔子？”統領猜測。

“有可能。”

青族首領回憶墮仙典籍，“好像確實有說過，精神汙染有時候會在寄生體異常時，銜接不上。”

他大概猜到了原因，以後給予他們傳承道果，還是要慎重，不能這麼大方。

只能怪自家珍藏實在豐厚，一不小心就給多了。

“以後盯緊點。”首領道：“這是個教訓，若再發現誰表現異常，務必馬上處理掉，至少在我們出山之前，不能出現意外。”

至於隨後出現什麼意外，那他就不管了，外邊對付覺醒者，自然有一套成熟與專業辦法。

他們都是成熟的寄生宿主了，無論遇到什麼狀況，都有對應說辭湖弄自己。

“如果是進化導致，那就暫時讓他們停止進化。”

首領沉吟，他是穩重之人，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辛辛苦苦尋覓的金烏族結盟，已付之一炬，他可不想與其他族結盟之前，再出現類似突然覺醒的情況。

“不好。”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

……

群山與森林間。

安映秋在山間行走。

循著地圖上的記憶，她找到了一處奇妙的地方。

這裡異果遍地，異象環生，天地靈氣異常濃郁。

走了一段時間，她停下腳步，眉目間有所動容。

前方有一低矮山丘，灌木藏掩著一山洞。

這山丘外，樹林遮天蔽日，到處都長著書上才有記載的絕種異果，散發混沌氣息。

更是有一串行跡從洞口蔓延，行跡上有仙道氣韻瀰漫，威壓甚重，令人心顫。

她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就是這裡嗎？”她低語。

這麼危險的感覺，前所未有，充滿神秘與未知。

按神凰族傳統。

這得去看看。

於是她提劍，踩著乾枯落葉，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