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足以令人沉醉至死的快樂。

什麼磨鍊，考驗，統統都是假的，在這裡，只要盤膝坐下，閉上眼睛，就可以像構造出一個最美妙的世界，無論殺人放火，奢靡淫樂，都沒有人阻攔。

這種誘惑是如此的巨大，足以讓任何人沉淪。

他扭頭，看向周圍的人，那幾位元嬰期老修士臉上寫著痴迷，那位得道高僧雙腿在微不可查地顫抖。

他們都是道心堅定之人，在生死大劫前都能保持坦然，但在這裡，卻連靜坐三個月都做不到。

哪有什麼道心堅定，不為外物所惑，根本就是這修仙世界，沒有什麼好玩的而已。

沒有人經得住誘惑，他們只是善於逃避誘惑。

這讓他想起一句話，“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不能再冥想了。”

白冰起身。

他自認自控力不夠，這東西太過厲害，比他上輩子經歷過的任何一種娛樂方式都要恐怖，像是活在真正的虛擬元宇宙。

離開這片空地，他來到外邊，取出聊天鏡。

突然，上邊出現一句話。

【小白：你不要回來了。】

什麼情況？

生氣了？

白冰剛寫好字，要發出去，卻看到她的第二句話。

【小白：中州好像要對我們動手了。】

白冰眼睛陡然凝了起來。

【小白：原來是這樣，你早知道，是嗎？】

白冰看著字，沒有說話。

【小白：我爹跟我說了，這次事情有些嚴重，中州給我們一個選擇，讓我們放棄並銷燬一切有關邪修的修煉法，此後不可再提起。

我不知道不放棄會怎樣，我感覺這像是最後通牒，他們甚至說不怕南玄老祖。

李明浩他們也剛剛覺醒了，但他們還在懷疑人生，他們本來不關注邪修的事情，但感覺現在立場有點動搖。】

白冰依然看著，沒有說話。

衝突比預料的還要早嗎？

【小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白冰看了會，知道自己必須開口了，這是要站隊的意思。

【小思：聽他們的，安全重要。】

【小白：可是我不想，我剛剛覺醒，覺得這個世界還挺有意思。

你要我放棄當邪修嗎？那你怎麼辦？】

白冰琢磨片刻，認真寫下一句話。

【小思：我找到了喚醒他們的方法，如果順利的話，我可以讓你們所有人覺醒。】

【小白：包括族內老祖？他們覺醒了，他們自然就不敢犯我李家。

你能不能別做夢啦，你應該很清楚，想覺醒是要靠悟性的，就算是咱李家，有這悟性的也不多，，更何況那些老頑固。】

白冰沒法講更多，他聊了幾句，收起通訊法器。

不讓回去更好，他本來就沒打算回去。

離開那石碑附近後，果然再無法進入那種“虛擬宇宙”了。

他開始在附近走動，探查，不時回來看看。

五天過去了。

他再次看到有一位修士倒下，在風吹日曬下，他的衣服已經腐朽，死掉的時候，枯瘦的臉上還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在被抬走的時候，白冰看到這人枯瘦如麻桿的四肢，前胸貼後背。

他是被生生餓死的。

又是一週過去了。

【記憶...已回朔...還原...】

白冰皺眉，他再次在系統上，看到這般文字提示。

大概半日時間後，一群修士從外邊趕來，開心小鎮變得熱鬧起來。

白冰又看到了那中年人。

他認識中年人，但中年人不認識白冰。

老婦人也不再認識白冰。

一切彷佛重新開始，陷入無休止的輪迴。

中年人一臉苦厄，滿頭灰白發，那滅霸老婦人又出來了，給他講解如何如何，才能見到南玄那位得道高人。

“原來如此，我來自北原，曾是一個宗主...”

中年人把心中痛楚傾訴一遍，然後看向那高大石碑，“在此靜坐三個月，就可以見到那位道號南玄的得道高人？”

老婦人笑說，“高人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只需半個月，他就會回來。”

“原來考驗這般簡單。”

中年人揮手，“區區半個月而已，那我去了。”

這次他沒有見到屍體，所以沒有知難而退，他來到那高大石碑周圍，席地而坐，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漸漸地，他臉上露出疑惑，然後是驚訝，最後是沉醉...

他再也沒有醒來過。

……

【我好像明白了，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這裡彷佛有一種能力，讓時間重置，那些遠道而來的旅行者，無論能不能透過考驗，只要來了就再也走不掉。

一段時間後，他們的記憶會丟失，成為一個新的旅行者，重複以上輪迴。

我看到這裡有很多中老年的人，他們或許...已經這般輪迴千百次了。

他們最終的歸宿都是這石碑前，然後是擔架，最後被丟到河裡葬掉。】

他沉吟一會，這麼說的話，南玄老祖已經掌握了這種“記憶修改”的能力？

那他擁有“遮蔽記憶修改”的能力，也很合理吧？

能做到這個，他就可以輕而易舉摧毀秋山寺。

草，這老家夥在幹什麼？有這好東西，竟然讓我單打獨鬥，你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麼？

他感覺地面震動。

抬頭一看，一個二百斤，虎背熊腰的姑娘正在害羞地朝他眨眼睛，試圖用一紙扇遮住臉，可惜臉比紙扇還大。

旁邊一老婦人熱情道：“靚仔，你叫什麼名字？長得還挺俊，你看這是我家閨女，哪裡都好，就是有點害羞，要不要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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熘了熘了。

……

就在一天後，白冰突然收到李清思傳來的訊息。

【南玄老祖回來了。】

李家。

今日氣氛格外凝重。

大堂內，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乃至連李天肅這等內門骨幹，今天都沒資格踏入這裡。

“雲鶴，你說清楚，這麼多後生被你帶入邪道，你想斷送我李家未來？”

開口者是一老者，他紅眉紅發，雙目幽幽如火，是朱雀族太上長老之一，閉關已有百年，而今被驚醒。

太上長老，是朱雀族始祖級的存在，比雲仲雲鶴這等老祖輩分還要高，早已專注閉關悟道，一夢百年，不理會家族事務。

面對太上長老，雲鶴自然也不會怠慢，“邪修又如何？我只是傳承南玄的意志而已。

長老且去專心修行，無需理會這些事情。”

“我若不理會，神凰族都要堵上門了，不嫌丟人嗎？”

太上長老冷漠說，“邪修終不得大道，收手吧！

若是再執迷不悟，老夫便只能代為清理家族了！”

雲鶴澹笑，“今日，或許由不得幾位了。”

他退後。

諸多長老皺眉，雲鶴是掌權者，還有誰能代他說話？

這時，一道身影走出，氣息沉穆，身材高大。

“南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