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是命大，還沒出世，便被親孃帶出去打仗……”葉祾倬環住她，不光是馮珩君，他也後怕。

腹中骨肉尚無感情，他只是擔心馮珩君。

葉祾倬第二天便向皇帝為馮珩君告了假，皇帝聽聞這個訊息，神色複雜了一瞬，又釋然。

“表哥，你也察覺了是嗎？”蘇栩自嘲笑道，“朕……原本想讓你和阿珩教養大皇子的。”

馮珩君的身子，蘇栩是知道的，因此才動了這個心思。

因他如今漸漸認清了，若是沒有表哥和群臣，他很難做一個明君。

“陛下這皇帝，做的並不差。”臨走前葉祾倬對蘇栩直言。

表哥從來沒有對自己有半句褒獎，這倒是破天荒了。

雖然只是一句並不差，也足夠讓蘇栩釋懷很多了。

馮珩君便開始了安心養胎的日子，葉祾倬將岳父岳母都接到了尚書府，以期他們陪伴著，馮珩君的心情會鬆快些。

因這孩子來得不易，馮珩君從得知壞了身子後就很是緊張。

岳母陪著，總會安心些。

葉祾倬也去了信，告知鎮國公此事，鎮國公得了信，第一次邀軍中同僚作客，喝的大醉，醉了罕見的大笑不止。

他也盼了這孩子很久了，只是他年輕時同夫人餘氏就吃了許多子嗣上的苦，他不願兒子也經受一番，是以從不過問此事。

六個月了，馮珩君人沒有豐腴多少，但因她纖細，這肚子顯得越發大。

萬太醫診脈，只說大約是雙胎，要小心養著。

蔣氏才說起孃家的親戚裡懷雙胎的有幾個，沒想到馮珩君這一胎是雙胎。

馮珩君是有些驚喜的，單純地想著自己一回就能生兩個孩子，倒是省事兒。

這下緊張的人變成了葉祾倬，有時馮珩君睡得迷迷湖湖的，能感覺他在身側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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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馮珩君醒了過來，撫摸著他的臉頰，“孩子安生著，不要擔心。”

葉祾倬握住她的手，“吵醒你了。”

馮珩君搖搖頭，靠近他懷裡，“我也好著呢。”

確實，馮珩君這孩子其實懷的十分安穩的，既不會像蔣氏說她懷孩子時經常半夜想吃奇怪的東西，折騰馮正，也沒有像大姐、三姐那時一樣，孕吐不止。

馮珩君除了肚子日漸沉重，且大得驚人，幾乎沒有什麼反應。

轉眼十月懷胎，就快要到瓜熟蒂落之時。

葉祾倬幾天前便不再去上朝，每日陪著馮珩君，時常在院子裡走動。

一個有些寒意的冬日，馮珩君感覺肚子像產婆先前告知她的那樣抽痛起來。

她能忍痛，咬緊牙靜靜地感受著這疼痛的變化。

此時天還未亮，身旁葉祾倬睡得淺，她呼吸一變化，他就很快醒了過來。

“阿珩，可是肚子痛了？”葉祾倬緊緊抓住她的手，問道。

“疼了一會兒了，但是好像還不到生的樣子……”馮珩君緩緩說道。

“怎麼不立刻叫醒我？”葉祾倬臉色一變，這個笨蛋，竟然自己忍著。

“夫君，我覺得，現在好像差不多了……”她下一句又語出驚人。

葉祾倬哪裡還能穩得住，起身披上外衣，便出去叫人。

很快馮珩君便被抬到了隔壁早早備好的產房中。

兩個孩子，足足疼了她五六個時辰才生下來。

第一個孩子，產婆清洗好，包著抱到外間給葉祾倬和蔣氏看，“恭喜大人，是個小千金！”

葉祾倬無心抱孩子，只看了眼，小小的人兒紅彤彤的，胎髮茂密，還算是健壯。

裡間傳來馮珩君低低的痛呼。

要知道她是一個刀砍在身上也未必會哼一聲的人，定是痛極了。

葉祾倬刷地一下站起身，便要衝進裡間去，蔣氏抱著外孫女沒來得及攔住他，那產婆攔了但是沒能攔住。

葉祾倬見到她受了重傷一般蒼白且滿是冷汗的面容，哪裡顧得上別的，走過去接了一旁侍女的熱巾帕給她擦汗。

“阿珩……”這一聲憐惜的輕呼叫馮珩君又打起了精神來。

終於一炷香後，馮珩君又生下了另一個孩子，也是個女兒。

“公子……不要擔心，阿珩累了，要睡會兒……”聽到小女兒嘹亮的哭聲，馮珩君終於渾身失了力氣，昏睡過去前，她低聲同葉祾倬說道。

她身上被汗浸透了，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又聽她昏睡前都還顧及自己會擔心，葉祾倬這顆心好像被什麼扎進去了一樣，生疼。他將頭埋進她頸間，再抬起頭，幾滴晶瑩淚水落在她臉頰上。

“笨蛋……”葉祾倬呢喃道，親了親她額頭。

產婆和侍女便又進來照管馮珩君，葉祾倬想自己給馮珩君清理身子，還是蔣氏進來了，跟他說：“你笨手笨腳的，反而傷了君君。”

這些時日和這個女婿相處的多了，蔣氏已經不再怕他，說話也隨意多了。

葉祾倬被說服了，由岳母拉走了。

產婆和侍女們這才如釋重負，忙活起來——這夫君，屬實是太憐惜自己夫人了，真是世間少見。

葉祾倬被蔣氏帶到了外間去看他的兩個女兒。

兩個孩子這麼瞧著，倒是生的一模一樣，這會兒安安靜靜地在襁褓裡，小臉紅紅皺皺的。

葉祾倬對兩個小嬰兒暫時無甚激動喜愛的，但也是自己的親骨肉，是阿珩受了這麼多苦才生下的，葉祾倬還是帶著淺笑輕輕撫過孩子細嫩的小臉頰。

蔣氏在一旁說孩子長得像他，葉祾倬才仔細去看，那皺巴巴的小臉他實在看不出長相，但盯的久了，的確能看出兩個孩子有他的輪廓，並且從這兩個小東西臉上，葉祾倬看到了些馮珩君的影子。

就是那種微妙的融合他二人的相似，擊中了葉祾倬的心。

對這兩個初初謀面的小東西，他終於生出了一種激盪和憐惜。

這是阿珩和他的女兒啊。

蔣氏在旁看著，見他臉上終於有了些當爹的笑意，松了口氣。這女婿冷冷清清的，只對著女兒還有幾分笑模樣，成婚幾年，女兒無孕也未曾影響小夫妻感情，蔣氏自然不會以為葉祾倬不喜生的是女兒。

只是看他看著孩子神情平平澹澹的，還是有些讓她擔心，這下總算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