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位老師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太久。
正所謂，
世界觀被重新整理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學校沒有出問題吧？”
這還是陳玉衡頭回沒有參加新學期的各項活動。
他在外太空飄了好幾個月，現在回來，這學期都快過完了。
“一切如常。”
近兩年下來，不止老師習慣了學校的生活流程，學生自己也習慣了。
中州大學裡面平時要注意的，
也就是防著某個異想天開的學生突然搞事。
大二那邊有幾個選擇了專精丹術雷法的，天天蹦次打次，動靜比墳頭蹦迪還兇殘。
大學建築和洞天是一體的，極為牢固，都被他們給炸出來了幾個口子。
張老先生這個醫聖為了治療他們的傷勢，都出手了好幾次。
可見年級越高，修為越深，這群學生的搞事水平就越離譜。
好在老師還能兜住。
“唯一的問題，就是你不在的時候，外界出了點事情。”
寇景身為中州大學的一人之下，告訴陳玉衡道，“有外國的人摸到了陽翟這邊，還有一些地區出現了些特殊的幽魂。”
“公家從學校訂購了很多符籙和驅邪法器，還邀請一些學生過去幫忙。”
“如何？”陳玉衡問。
“情況還可以控制，只是幽魂看上去和過去的鬼靈頗為不同，更加傾向於一種規則系的新精怪。”
過去的那些鬼，和傳統印象裡的並沒有多少差別，甚至還有能修行成為鬼仙和後天神靈的。
但現代也許是受了人道大盛，和天道變動的關係，新時代的“鬼”則是更加傾向於“詭”——
一個近幾年在網絡文學中流行起來的流派。
從可以溝通，擁有和常人相近智慧的鬼，變成了沒有自我意識，按照一定規則行動的詭異。
“我們覺得是人的意識流散出去，被天道給吸收了，從而締造出來了這種詭怪！”
周教授他們也插了一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們在中州這兒教書也有一年了，也學習了部分修行界的觀點。
起碼雙方在“強大意識可以影響世界”這一唯心論調上，打成了統一。
誰讓夢魔就是這麼一種產物呢？
生靈的恐懼，誘使夢魔在生靈夢中誕生。
工業革命後，人類的生活迎來了一個巨大變化，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簡單方式，變成了一板一眼的“螺絲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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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被改造成為了一臺巨大的機器，而人作為其中的零部件和動力供給，讓這臺機器高速有效的執行著，更新換代著。
這樣的變化，也讓工業化時代的人類更加注重“規則”。
工廠的規則，
公司的規則，
體質的規則……
做任何事，都要計劃好時間，打卡上下。
以人類的體量，凝聚起來的意識足以催生出新的異變了。
“不過沒有關係，公家已經開始在限制這種體裁話題了！”
嗯？
陳玉衡聽到這裡，不由得一愣。
這是封一個網文流派就能解決的事嗎？
這不明晃晃的掩耳盜鈴嗎？
果然涉及到修行界的問題，還得用修行界的方式來解決。
公家這麼一個命令下去，也不知道會切到多少人的命脈。
至於所謂的“外國友人”……
陳玉衡一點都沒有關心。
公家自然會安排。
“反正先把眼下的事做好。”
新時代的鬼……不對，是詭異那邊，調查組的大方臉還沒有上躥下跳的過來抱大腿喊救命，估計還在可控範圍內。
中州大學沒必要比公家還著急。
“我把東西就在太陰星上了，你們可以自己去看……蘇嬌那邊呢？我想問問她當年天狐留下來的預言，有沒有更具體的資訊。”
轉過頭，陳玉衡問塗山老太太。
老太太卻是說道，“國主最近閉關突破，已經兩月沒有露面了。”
蘇嬌卡在七尾境界已經很久了。
寇景跟這個看上去太豔麗的青丘國主關係不算融洽，蘇嬌私底下也是個暴脾氣，兩人一旦湊在一起，就會發生排斥反應。
而寇景就會用蘇嬌的年紀來放嘲諷。
塗山老太太年紀上來遲遲未突破，變自然衰老成了滿頭銀絲的模樣，蘇嬌卻是要堅持漂漂亮亮。
氣的蘇國主差點把寇景拉黑。
現在總算迎來了突破的機會，蘇嬌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國事後，便迫不及待的自閉去了。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天賦極佳的學生開始了閉關悟道。
“那就只能等她出來了。”
陳玉衡打算先去青丘那兒找找資料，正好守著蘇嬌大門，等她一出關就抓著問話。
“那月球上面的東西……”
周教授他們問道。
聽了陳玉衡說的，他們對探索太陽系的真正情況，已然焦躁不安。
那個莫名的氣泡竟然會對從裡面出去的東西產生攻擊性，那人類征服星辰大海的夢想怎麼辦？
既然創世神能夠創造一個太陽系，那會不會創造其他的星系，繁育出其他的文明？
外星人真的存在啊！
萬一對方的文明比自家厲害怎麼辦？
萬一外星人入侵咋辦？
這不得加快一下對宇宙的探索？
“可以讓寇老師帶你們過去，應該沒問題。”
以現在的技術，載人登月並不是難題，甚至最近就會有一次——
還是受到了之前陳玉衡肉身登月刺激。
公家起先在登月一事上，並沒有十分執著。
因為今朝做事的風格，一直都是穩健的，有計劃的。
在上世紀，針對航天航空，公家已經做出了安排，將工作安排到了之後的幾十年。
載人航天，
可以有，
但不能強求。
送人上去了，總得要保證人安全回來。
每一個生命都是需要珍重的。
但因為靈化材料的使用，以及陳玉衡帶來的刺激，還有一些基礎修行法，對人體進行了一定強化……
讓公家決定，要尊重眼下的發展，提前進行載人航天，
以前定計劃的時候，
可沒有考慮到修仙因素！
而等人上去以後，寇景可以帶路，讓他們進入太陰星的一面。
當然了，是有代價的。
分析星圖是一項非常繁雜困難的事，陳玉衡也想多拉幾個人來幫忙。
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都生活在太陽系裡面，空間摺疊的再多，也沒有疊到平行宇宙去。
所以當主界出現問題是，總會波及到附著其上的小世界。
陳玉衡發現的那個“氣泡”，是所有智慧生靈都應該關注的。
隱秘在其後的事，涉及到了修士的飛昇，還有人類的未來。
而在此同時，還要顧及到曾經的修行界迴歸。
這些必然會讓這個世界再掀起一些波瀾。
“可以適當的安排學生出去歷練，不過也要保證學生的安全……”
陳玉衡對寇景說道。
“現在那些詭異剛出現，力量還未足夠，針對於它們的研究也不夠，但如果它們真的是基於現代人類而產生的，那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強大。”
除非讓現代文明進行一次轉折，再來一次“移風易俗”，改變人的觀念。
但那估計非常遙遠了。
因為根據社會發展理論，
下一次大規模的改變人類整體觀念，讓大家都崇尚真善美，追求正能量，得等到紅色神功大成，消除了大部分矛盾才行。
反正眼下，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潮洶湧。
“如果調查組的人過來要東西，合適的可以借給他們的。”
“我明白。”
寇景點頭回道。
隨後，陳玉衡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掏出黃粱枕，試著帶去太陰星，利用拿回來的那些小行星碎片，回朔一下因果曾經。
但創世神的所有，在天地開始之前。
在那樣荒蕪的年代，天道都沒有完全，怎麼可能存在因果？
結果自然是失敗的。
陳玉衡再接再厲，又把羅盤裡面的記錄給調出來，重試一遍。
羅盤是從系統裡抽獎抽出來的，
作為真正構建起一切的幕後黑手，系統的東西，應該也自帶忽視因果的能力。
就是只利用羅盤裡面的記錄，不知道能不能瞭解到陳玉衡想要的東西。
要是認定了羅盤本身，追來追去追到了陳玉衡自己身上，那不浪費時間嘛！
陳玉衡把羅盤擱在黃粱枕下面，用力伸了個懶腰，疏解了下這段日子跑來跑去的骨頭，然後躺在月桂樹下面，睡得像屍體一樣安詳。
……
也許是羅盤的作用，
也許是地點特殊，就在太陰星君曾經的駐地，月球真正的核心月桂樹之下，
也許是陳玉衡的真心感動了上天。
在入睡後沒多久，
陳玉衡的意識就沉入了一個黝黑深邃的地方。
那裡空洞到了極點，不管時間空間都還沒有存在。
這是太易之境。
修行界對於世界的認識，認為在萬物誕生之前，是存在漫長階段的。
從無極這一切的源頭，再到生物的繁榮昌盛，在此之間，還有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這五個階段，統稱為“先天五太”。
其中太易，是指只有無垠虛無的宇宙狀態。
陳玉衡雖然無法在這片虛無之中看見任何東西，但他意識清明，莫名能夠理解。
然後，
當陳玉衡想到“這種無聊的日子什麼時候到頭”時，虛無中就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虛無衝開了一道縫隙。
但這只能是感覺上能夠體會到的變化，實際上仍然無法看到任何東西。
所以，這是太初。
無形無質，只有先天一炁，比混沌更原始的宇宙狀態。
先天一炁緩緩膨脹，
在膨脹到物質出現的太素之前，在星光點亮的太始之前，陳玉衡感覺到，在先天一炁之中，誕生了一些東西。
宏大的意識，
在那無法被任何生命觀測的先天一炁中誕生。
而那意識一出現，就極為強大且霸道。
她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應該是初始，在她面前，不應該存在其他的意識。
於是陳玉衡在那道意識出現後，瞬間覺得頭暈腦脹，從夢中驚醒。
在這個夢結束之前，
他被夢裡面的存在扔出了夢境。
隔著那麼遙遠的時空，隔著那麼深厚的因果，就像一個發現家裡進了個小屁孩的壯漢，直接把陳玉衡這個“弱小脆弱”的意識，給拎著扔了出來。
幸好對方只是行為霸道，實際上態度很溫和。
如果對方有心傷害，連殺氣都不用洩露，只需要對著陳玉衡的意識輕輕一拉，就能讓他永久的停留在天地開闢之前。
而陳玉衡醒過來後，給自己掐算了一下時間，發現以及過去了好幾天。
黃粱枕看上去像個玉石，本應該是溫涼的觸感，沾染不上任何東西。
但陳玉衡在上面一模，觸碰到了一手溫熱的汗。
“那應該是創世神！”
不用懷疑猜測，陳玉衡直接肯定了。
因為先天之神雖說先天，但跟“先天一炁”可不一樣。
地球概念的世界，和宇宙概念的世界，也不一樣。
先天神是規則的具現，是天道的人格顯化，是以維護天地正常執行為己任的。
如果天地並不存在，
那先天之神自然也不會存在。
真離譜啊，
原來創世神們不止和太陽系有關，
人家在太初之初就誕生了。
以現代科學的宇宙觀來說，還是誕生於宇宙大爆炸之前，比起整個宇宙還要年長。
真不知道那些遠古修士，
是怎麼追尋到這些大老蹤跡的，甚至還有很少一部分的記錄，表明修士和創世神進行了一定交流。
果然按照玄幻側的規矩，越古老的越牛批。
只是依照這情況，陳玉衡是不可能再入夢了。
他頭疼的要死。
創世神們的意志一誕生就奠定了強度，只是一道目光，都無法讓任何存在承受。
因為比起“存在”，她們的位格更高。
陳玉衡利用外掛跟創世神們進行了一次間接交匯，腦子沒爆開都算頭蓋骨堅挺了。
“不過這棵樹，怎麼長了新葉子？”
睡不著，陳玉衡就抬起頭看起了風景。
太陰星非常荒蕪，沒啥好看的。
唯一具有觀賞性的，也就這棵月桂樹了。
他記得，在之前和松大夫他們登月時，自己指使兮兮啃了一片月桂樹的葉子。
那個位置應該有著一根禿了點的小細枝。
但現在，
細枝之上，之前那片葉子的位置，已經有一片新的嫩葉代替了空缺。
……
而在陳玉衡欣賞老樹發新芽這一奇蹟之時，在宇宙的某一處，一股力量波動散開，開啟了一個小小的通道。
一艘完全封閉了的飛舟從通道中行駛而出，慢悠悠的飄向地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