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宮的磚石,雖然已經渡過了不知道多麼漫長的歲月,上面的靈性早就消散殆盡,但這並不代表它沒用了。
能夠作為地基,它的硬度可以想象,而且在太陰星上存在了那麼久,內部也積蓄了很多月華,並且由於受到當初太陰星君的氣息浸染,拐了個彎,和月亮本身產生了勾連——
曾經登月成功的修士沒對它下手,一來是因為沒陳玉衡特殊的條件,動不了;二來是都能登月了,那磚頭的價值對他們來說,就跟普通石頭一樣。
月華這東西,
月亮上到處都是!
陳校長本身對它的需求也不高,主要是看上了這石頭和月亮之間的聯絡,是完美的媒介。
完全可以想辦法以之作為原料,方便學生登月。
寇景聽了他的想法,也十分贊同,不過也有補充的點。
“登月之事,非同小可。”
“我想了想,以現在學生的數量,還有其中素質水平,登月的話,在老師們能夠自由往來後,後面只能由學生中的精英來。”
帶人上天這事,
耗費到底是大。
中州大學中的老師們,除了陳玉衡和已經恢復了大半力量的寇景外,基本上沒有能打包票,說自己可以登月的了。
他們想要上去,還得陳校長給福利,然後做好充足準備,上下兩次保證穩妥後,才會自由行動。
如此情況下,要說帶上中州大學總數將近七千的學生上去,還不如指望華國舉國飛昇呢。
特別是現在學生的實力也沒有提高上來,目前最高等級的學生,也才讀上大二。
要想帶他們上天,老師需要費力,學生自己也要有一定水準。
所以登月使用天文臺之事,再沒有得到巨大提升之前,只能作為一種“精英待遇”。
陳玉衡也沒有強迫老師給學校賣命,只為了多帶兩個學生上天的想法。
雖然天天被林清池暗中滴咕,說學校工資低事情多,他真不是黑心資本家,不可能壓榨手下的血汗。
這種事情,也不利於給學生做榜樣。
“也好,有一定區別的話,也有利於激勵學生發奮圖強。”
陳玉衡聽了寇景的話,點了點頭。
由於外界沒什麼壓力,修仙的手段沒有足夠的環境施展,學生的學習動力是有些下滑的。
畢竟已經過去一年了,
當初開始修仙的刺激感已然慢慢消退。
上學期最後的選科階段,寇景就統計過,有不少學生選擇了偏向於溫和的術法體系,對於那些威力強大,但代價同樣強大的術法,選擇的並不多——
人族的術法體系也是一步步探索出來的,起先的巫術上手快威力大,但副作用同樣大。
煉炁體系其實也存在這個問題,畢竟強大的力量,必然要有強大的肉體或者靈魂承載,不然不會有“渡劫”這樣的說法。
而對肉體和魂魄的錘鍊,就跟普通人想要透過訓練變成施瓦辛格一樣,需要付出的精力是很多的,並且更加痛苦。
上學期選科的最後步驟,不是學生填寫完申請就行了,而是老師會根據他們的選擇,讓他們提前模擬一下修行的經過,額外強調了下修行術法需要承受的痛苦。
然後,這些模擬就嚇退了不少學生。
華國總體上,延續了大半個世紀的局勢太平,讓很多人對於血肉的痛苦失去了概念,更多的是精神上無法躍升階級,還有被看似太平富裕,實際上仍然剝削不斷的生活所逼出來的怨氣。
那種傷筋動骨似的痛楚,一般的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一群剛成年不久的少年?
於是一些傷害較小,或者轉移傷害手法多的術法,就成了很多人的首選。
這讓寇景覺得有點不妙。
這麼看,
學生的求道之心不是太厲害啊!
以後要是遇到心魔這種東西,豈不是一下子被蠱惑?
所以該給學生的壓力,就得給。
修仙大學到底和普通大學不同,修行界的在某些規矩上,也是崇尚強者的。
陳校長對此沒有異議。
他當然明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寇景以前當過大組織的領導,有過管理的經驗。
對人數眾多的組織來說,一味溫和是不行的,適當的時候,也應該嚴肅一點。
寇景上任後,就和陳校長非常默契的唱起了紅白臉。
現在他提出要對精英學生額外優待,在適當程度下,有利於激發學生的修行動力。
“那等我把這些磚石打磨好後,就給你們分下來。”
這些磚塊一分一毫都和月亮有牽扯,所以將之磨成粉,摻入其他的東西裡,也足夠滿足登月的部分條件了。
所以陳玉衡沒有多扣,拿了兩個板磚已然足夠。
“另外,我還有事要跟你說下。”
陳玉衡拉住寇景,兩人坐到寇主任的小辦公室裡,說起了陳玉衡在月球上跨越陽面,來到陰面太陰星位置時的特殊感觸。
“極為玄妙的深幽之感?”
寇景聽他說了,眉頭微皺。
大概是當主任的都喜歡皺眉,寇景這肉身已經更新換代的很強大了,還是被他皺出來了“川”字紋。
“這個感覺,我依稀有點印象。”
“我前世嘗試飛昇之時,好像也進入過那樣的狀態。”
寇天師是法力道行積累到足夠飛昇的強者。
雖然寇景說他前世走的是尸解路子,透過拋棄肉身的方法來讓自己實現儘快飛昇,並且吸收了王朝龍氣,給自己開了點外掛,但他百多歲就一邊搞事業,一邊弄修行做到了這一步,也證明了他的實力。
就是最後被坑死了。
但在臨終之前,寇天師也曾垂死掙扎過,企圖一搏強行飛昇。
在他脫離垂老的肉身時,也曾感受到元神飄飄欲仙,彷彿身處一片虛無之中,和這個世界了無牽掛。
可惜的是,由於最後的失敗,還有寇景的記憶不全,讓他忘記了更多的感覺,只記得自己經歷過。
“那應該是快要飛昇時,天道對你的排斥,或者說是飛昇到宇宙之間這個階段的中轉。”
寇景猜測道。
至於為什麼在月亮上會有這種感覺?
“也許是太陰星是天地界限吧?”
在狹義的天地論中,他們生活的這片天地,除了腳下的大地之外,還得加上太陽和月亮。
所以月亮在某種角度上來說,的確是一個範圍界限。
在那裡,大地對人的牽引力是非常微弱的。
更重要的一點,則是陳校長的實力,早就到達了飛昇的地步。
以寇景的天縱之資,如果走正經的飛昇路線,兩三百年也夠用了,再拖一拖斬斷紅塵因果,翻倍了也就五百年。
而陳玉衡仗著系統開掛,修為早就超過了寇天師當年的功力。
這種程度的修士,還待在大地上沒有飛昇,基本上是因果極重,重到根本飛不起來導致的。
但寇景也知道,因果這東西,完全是陳校長自己主動給自己纏上的。
要是他只求清靜無為,還開什麼學校?
隨便找個安靜點的地方,隨時隨地的飛昇。
寇景不知道陳玉衡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麼個負擔。
不過要是陳校長不自找麻煩只想自己的話,他寇景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了。
其中緣故,寇景不想深究。
反正以陳校長的能耐,遲遲不飛昇明顯是他不想,而不是天道攔著。
容納這麼個強者在大地上面,哪怕對方什麼都不做,對天道來說其實也是頗有壓力的。
“有這麼個可能。”
“不過要這麼一來,我以後去太陰星上可得小心點了。”
踩著邊界線跳來跳去,一不注意就被天道扔出去,強制飛昇了。
陳校長可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一年的基業。
“不過這段日子我應該不會去了……天文臺上的渾天儀現在還在收錄各種星辰的星象,應該需要一些時間。”
“我等會回去還得打磨那兩塊磚頭,青丘進修生的事,你就多安排吧。”
算算時候,隨著新生們逐漸安定下來,適應了修仙的神奇世界,那些根本不是人的青丘牌學生也該過來了。
青丘那邊已經在催了。
“放心。”
寇景表示,這種小事包在自己身上。
如果途中出了問題,那也不是寇景的錯,只會是青丘的失誤。
寇景會直接找上門,和蘇嬌那個潑辣的狐仙對罵的。
於是陳玉衡安心的回去了,順手把之前刨下來的月壤拿出來,讓寇景給公家那邊送去,說是自己的順手禮。
他把一塊磚頭交給了正在辦公室裡打遊戲的兮兮,讓他啃啃,看能不能嘬點粉下來。
兮兮毛臉大變,“你是變態嗎?我還是一口乳牙呢,就不怕把我滿口牙齒都啃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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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一個小小神獸,出殼還不到一年,就已經被迫成為了中州大學的講師,擔負起了教書的任務,偶爾還要去醫務室客串……現在,連肉體都要被壓榨了!
雖說兮兮本質不是生命,但那位大能的煉器技術極為巧妙,正常生靈該有的兮兮都有。
至於換牙……
那是兮兮超進化,機體升級的表現。
“小紅已經不怎麼主動找我玩了,要是還嘴巴破風,我以後的幸福怎麼辦!”
兮兮拍著桌子,振振有詞。
自打他成了講師之後,小紅就深感“師生戀”是不好的,主動和兮兮拉開了距離。
這讓兮兮一想起來,就痛苦的淚流滿面。
想他都在蛋殼裡死活一回合了,找個看對眼的老婆容易嗎?
結果命途多舛,愣是要被親爹棒打鴛鴦。
“不啃就不啃嘛,找老婆這事本來就是看自己本事的……你哄不到物件,關我什麼事哦!”
陳玉衡把磚頭放自己桌子上,又掏了一點月土出來,“來,給你的順手禮。”
人人都有份,
陳校長誰都沒落下。
兮兮對著那堆月土抽了抽鼻子,然後打了個噴嚏。
“奇怪,這種土好像荒獸。”
他舔了一點,嚥到肚子裡,最後肯定的說道,“沒錯,就是荒獸給我的感覺!”
???
“荒獸死後,血肉不是會分解成石油的嗎?”
陳玉衡問他,“這是土啊。”
“荒獸的形態太多了,又不是所有的荒獸會這樣。”
藍藻就沒有這種功能!
“反正,這的確是荒獸屍骨變化出來的東西!”
陳玉衡聽兒子這麼肯定,也沒有固執己見。
像他這樣的好父親,在家庭上都是講平等自主的。
兮兮現在都出來打工了,當然有說話的份量。
可如果月土裡有荒獸的成份,那紮根在太陰星上的那棵月桂樹呢?
想起那棵巨樹的奇特材質,還有它和月亮融為一體的龐大根系,陳玉衡覺得,月桂樹會不會是荒獸的遺骸所化?
看來有機會,得把兮兮帶上天,讓他親眼瞧瞧。
兮兮被他看了一下,深知自己又要被安排工作了,立馬炸毛跑來,遊戲都不玩了。
果然,
不給自己安排獨立辦公室是有原因的!
就是為了更方便壓榨自己這個弱小勞動力!
太可恨了!
“跑這麼快乾嘛,都不給小紅帶一份禮物回去。”
月土是從月神宮那兒刨的,有太陰星的韻味在。
對小紅這種底子不太好的狐仙,有一定的增補作用。
加上那是自己未來兒媳婦,陳校長當然不會少了她的。
結果兮兮跑了路,連自己那份都沒拿。
“果然還是小孩子,就這炸毛的脾氣,還學人早戀呢!”
陳校長哼哼唧唧的,開始磨石頭。
石頭很硬,磨起來不是很快,應該要磨不少日子。
等陳玉衡磨的差不多了,感覺今天可以到這兒了,就預備休息一下。
他登月來來回回的,到現在可沒休息過。
按照陳校長的摸魚本質,這幾天的工作絕對是非常“勞累”的。
所以他掏出來了之前抽獎抽出來的黃粱枕,預備給自己趴一會兒。
這個奇怪的枕頭落到陳玉衡手裡已經挺久了,但其中神異,一直沒有顯現出來。
原本聽它的名字,還以為能讓自己“一夢黃粱”,在夢裡玩模擬人生的,結果陳玉衡至今為止,除了靠著這枕頭睡得香了點,根本沒有其他感覺。
如果不是系統的信譽良好,陳玉衡都懷疑自己被坑了。
一學年下來,就給自己獎勵了個劣質產品。
而今天,
因為覺得自己累著了,
陳校長又把這個助眠枕頭摸了出來,反正不用白不用。
當他趴上黃粱枕閉上眼睛後,辦公室裡擺放的一塊觀賞石,突然流露出一絲靈韻。
那靈韻極其微弱,要斷不斷的,被黃粱枕給吸取了。
而那觀賞石的來歷,則是上次在堯山發現的龍骨遺存。
那河床周邊,可分佈著不少由龍鱗石化而成的大石頭。
一時半會不能把龍骨搬回來,但拿兩個石頭回來還是可以的。
陳玉衡就選了個造型別緻的,放辦公室裡當擺設,增加逼格。
本來這些石頭在風吹日曬之下,含有的龍族之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想不到在他睡下後,由黃粱枕引動,竟然將最後一絲給榨了出來,充當了黃粱枕的口糧。
而距離黃粱枕更近的月土,則是在飄散出一點點靈韻後,又沉落下去,根本不受黃粱枕的勾引。
在黃粱枕吸取了靈韻後,陳校長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真的睡著了。
他這樣的修為,睡覺基本是閉目養神的,真睡是不可能的。
哪個大能修士還得睡覺啊!
但他今天就睡了,
而且做起了夢。
陳玉衡在夢中,清楚的感知著一切,神色微動。
原來,
自己還能做夢啊?
之前還以為夢境這種東西,跟自己完全沾不上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