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的環境是非常冷寂的。
又冷又寂寞。
沒有空氣,自然也就沒有風。
而這裡連風聲都沒有,讓陳玉衡的呼吸都顯得極為安靜。
他仍然有動作,
但引發的震動根本傳播不出去,月球該咋樣還是咋樣。
唯一的不同,
是陳玉衡落下月面之時,因為外來的重力,揚起了一片厚厚的月塵。
微弱的引力無法完全的束縛塵埃,讓月塵在空中漂浮久久才緩慢落下。
“……想不到還能遇到這東西。”
陳玉衡沒機會剽竊阿姆斯特朗的名言,但這並不妨礙他探索月球的興趣。
他還能在月球上面隨便走走嘛!
月球散步第一人肯定是自己了!
沒有急著進入月亮的陰面,接觸古代的遺存,而是藉著這難得的機會,在月球上面好好逛逛。
然後,
他就在光禿禿的月面之上,發現了一個墜毀的火箭。
陳玉衡跳過去仔細辨認,結合火箭上面的資訊以及各國公佈的登月失敗事件,判斷出這是阿三家裡出產的。
哦,
三哥出品啊,
那沒事了!
就天竺阿三那樣的品質把控,不墜毀才是令人驚訝的。
陳玉衡搖了搖頭,沒有對這堆毀的亂七八糟的廢鐵做什麼,繞開它繼續在月面上亂熘達。
由於太過荒涼,加上能夠把自家東西送上月球的國家,地球上也沒幾個,所以陳玉衡再怎麼逛,也沒辦法在月球的陽面發現太多東西。
頂多找到還在兢兢業業工作的月兔號合個影。
他提前跟調查組打了聲招呼,說了自己要登月的事,所以也不怕月兔號把他倆的合照傳回去,嚇死一大片航天工作者。
不過為了安撫那些國之棟樑,陳玉衡還是很康慨的拍攝了不少月球各處的照片,收集了一袋子的月壤,打算回去後送給他們。
等到逛的差不多了,還湊的熱鬧徹底沒了後,陳玉衡身形一變,體內的靈力化作光暈將之包裹,直接引動了太陰變化,讓他來到了月亮的陰面。
也就是修行界眼中太陰之星。
“嗯,感覺和大地上有點不對。”
陳玉衡在原地扭曲了身形,再次出現後,已經出現在了一個新的環境之中。
只是從月球的經緯度判斷,他其實動都沒動,相當於來到了和普通月面重疊的異空間中。
不過陳玉衡沒有急著走,而是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在月球上施法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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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並沒有在月亮的陽面施展什麼術法,全靠著肉體的強橫跑來跑去。
等轉入太陰之時,那陰陽兩重空間交疊扭曲的一瞬間,倒是讓他感覺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那種感覺有點奇怪,和在大地上施法完全不同,也不是一般穿梭空間時的感受。
在那一瞬間,陳玉衡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個幽深的地方,周邊沒有任何東西——
無光無暗,寂靜到思維都停止了。
偏偏在那麼個空蕩的地方,卻莫名讓陳玉衡覺得充滿了力量。
肉身無法動彈,但靈魂卻是自覺強大到能輕易橫渡星海的那種。
這是飛昇之時的感觸?
等回去以後問一下寇景,他應該有點經驗。
陳玉衡摁下自己探究那股神秘的衝動,在太陰星上走動起來。
不論陰陽兩面,都是極端的荒涼。
可陽面的月面之上,好歹還有點近幾十年來人類的點點痕跡,這裡卻是死氣沉沉。
仔細算下來,在修行界大遷移之前,修士們就不怎麼登月了。
大概是覺得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修行,終極目標都是飛昇,沒必要多花力氣來到太陰星上。
這裡雖然有古神遺蹟,但那麼多年發掘下來,也早就被撈透了,吸引力大不如前。
倒是那棵月桂樹,
則是仗著不毀不滅的特性,在神、妖、人(修士)相繼統治大地,卻又相繼隱退後,仍然頑強的存在著。
反正它是和太陰星一體的,沒辦法毀滅,連葉子也沒辦法被薅下來。
修士們得不到它,自然更加沒有登月的動力。
“難得啊,竟然真的還存活著。”
陳玉衡在太陰星上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了那棵在漆黑太空的背景下,閃閃發光的月桂樹。
光芒並不刺眼,
澹澹的光暈包裹著月桂樹每一根枝條,讓整棵樹看上去如同金銀製成。
它長的極為巨大,比起中州洞天裡的那棵榕樹還要龐大四五倍,抬頭都沒辦法看到它的頂端,只能看到層層銀光閃閃的枝葉。
至於它的根系……
以前也有閒得無聊的修士對月桂樹動過手。
畢竟一棵從古神時代遺留下來的樹實在是太神奇了,還自帶不毀不滅的能力。
在沒有失去興趣之前,有不少大能修士試圖從月桂上薅葉子。
而在薅葉子失敗後,屢敗屢戰的大能們則是試圖從根部入手,看能不能透過挖牆腳的方式,把月桂樹推倒。
然後他們就發現,
雖然月桂樹的神異只體現在它強大的防禦力和自生力上,沒有其他護衛自己的手段,但其密密麻麻,深入太陰的根部,也證明了月桂樹的確不需要額外的防護。
因為修士無論如何,也挖掘不到它最底下的根。
砍又不能砍,推又推不倒,大能們自然就放棄了自己的好奇心。
只是由於他們在挖牆腳時的動靜太大,一不小心傳回了大地,其身影被一些天生雙眼神異的人看見了。
最後傳來傳去,演化成了“吳剛伐桂”的傳說。
而時隔這麼多年,陳玉衡打算再試一試。
他雖然不是釣魚老,但每天也堅持餵魚,對“絕不空手而歸”這樣的理念,也是深為認同的。
“這玩意兒是真的大。”
“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走近巨大的月桂樹,陳玉衡渺小的如同一隻小螞蟻。
而這棵月桂,則是藍鯨那樣的大小。
這樣懸殊的比例,隨便來個人,都能被激起巨物恐懼症。
可陳玉衡滿腦子卻是從月桂上面薅點東西。
他發現這棵樹看起來像金屬,卻是非金非木,上手摸摸,還能感到一種溫潤溫暖之感,不像表面看起來的冷冰冰。
扣一扣,
邦硬,
扣不動。
陳玉衡想了幾個動手的姿勢,都沒能對這棵樹造成任何的破壞。
“完了呀,這次真的要和老師們說大話了。”
明明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給他們帶紀念品回去的,結果樹到臨頭,什麼都摸不著。
陳玉衡嘆了口氣,企圖飛上去,抱著一片葉子直接開吭。
他想著,既然拽不下來,那自己抱著啃用行了吧?
月桂樹的葉子也十分巨大,寬大而柔軟,把葉子揉一揉,都能手搓出一個“房子”來,而且枝繁葉茂,實在是大部分鳥類看了都要心動的夢中情樹——
珠頸斑鳩除外。
可惜,還是不行。
有心提高教師待遇,實現自己諾言的陳校長下巴都酸了,還是沒能從月桂樹上嘬下來一點東西。
鬆開嘴巴,葉子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行吧,
不愧是古神時代留下來的樹,
果然有本事!
折騰了一下的陳玉衡放棄了薅葉子的想法。
這棵月桂樹也沒有靈智,只是一株單純的先天靈寶,沒辦法溝通。
自然是不需要再花費功夫在它身上了。
要研究的話,也要之後再搞。
陳玉衡這次登月又不是真來薅葉子的。
他還得找個地方,安置天文臺呢!
放棄了糾纏月桂樹,陳玉衡開始在其他地方觀看起來。
太陰星上除了月桂樹可以稱得上是活體外,其餘的遺留痕跡,就是一些斷壁殘垣。
地基的佔地範圍極為廣闊,如同一座巨大的城池。
陳玉衡遠眺之時,都能想象出,在建築完好之時,是何等的輝煌大氣。
據說古神時代的太陰星君,就曾居住在這拱衛的宮殿之中。
這麼龐大的建築,顯然才配得上這些古神——
並非是這些掌握莫大權能的神靈喜愛奢華,而是她們作為天地規則的一部分和地區山川河流的顯化,展示出來的形體是非常巨大的。
每一位高等級的神靈,其體型都能稱得上是天帷巨獸級別,甚至還能更加巨大。
那麼龐大的身軀,自然需要額外龐大的建築才能容納。
有些進入過鬼國,面見過陰天子的修士推測,鬼國的本質就是陰天子的軀殼,自己在鬼國見到的偉大神靈,不過是陰天子的意志罷了。
只是由於陰天子極少見人,而且活體也極少進入過鬼國,這種推測並沒有得到驗證。
“可惜了!”
湊近那些斷壁殘垣,本來還想撿漏的陳玉衡發現,這些遺留物上面的靈韻已經消散,即便當年存在,估計也早就被登月而來的修士給吸收走了。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修士辛辛苦苦過來一趟,不順點東西回去,哪裡像話!
太陰星君早就隱退到不知道哪兒去了,她的宮殿大部分也跟著一起消失,留下來的全都是邊角料,算是無主之物。
這種東西,誰見了,就是“有緣人”。
而且隨著古代修士在太陰星上的活動,這些遺留也漸漸的被他們所弄出來的痕跡掩蓋。
就跟一棟古建築被後人不斷修復一樣,雖然還堅稱這是從某某時代遺留下來的,可本質上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座了。
加上月球上的靈氣至今也消失殆盡,現在陳玉衡過來,真就只能考古。
“真就不給後人留點是吧?”
“摳門啊!”
秉持著來都來了的原則,雖然斷壁上面的符文已經失去了靈韻,但陳玉衡還是堅持將之拓印下來,豐富學校的藏書。
這些紋路可都是古神時代的遺留,後面經過修士改造,成為一些符籙的源頭,可是非常好的研究材料。
以後不管是精修考古還是符籙,都能用得上。
一邊嫌棄,陳玉衡一邊手裡忙活著。
不過這事還真不能怪早就搬家走人的修士們。
早知道月亮從天地初開就掛在大地周圍了,在妖族時代就已經有大能爬上來搜刮寶貝,等到人族崛起的時候,太陰星已經被刮幾萬年了。
雖說妖族手段粗糙,腦子不好,分不清啥好啥壞,也留了不少漏子。
可人族崛起,統治大地的時間也很漫長。
一波又一波的人過來,每一次都刮一下,還剩地皮地基,都算修士們尊重古神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根本想不到在靈氣衰退的千年後,會出現陳玉衡這麼個人。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陳玉衡還是他們老祖宗。
“算了,反正現在也用不了太多好東西,這麼點也夠了。”
把所有紋路都拓印了個遍,連月桂樹上面的樹紋都沒有放過,還順便圍著月神宮遺址挖了圈土,兜裡滿滿當當的陳玉衡總算收了手。
太陰星的土和正常月面的月壤並不相同,摸起來更加凝實厚重,但其中元素又和大地上的土成份不一。
而且這地方既然能被太陰星君選中修建宮殿,想來是個風水寶地,陳玉衡打算收集一些回去自己研究。
接下來,
就是把天文臺挪出來安置了。
陳玉衡沒有直接把天文臺對著月神宮遺址懟上去,那是絕對的破壞古物,放在哪兒都是要被批判的。
古修士在太陰星刮地皮的時候,都沒把這遺址給直接破壞掉,總不能讓陳玉衡來搞這麼一手。
以後學生有能力登月了,這裡還能作為考古現場,讓學生們來研究一下。
可不能破壞!
於是考察了一下整個太陰星環境,陳玉衡打算以月桂樹為中心軸,和月神宮遺址對稱,將天文臺放置在月桂樹的另一端。
角度是非常好的,
環視一週,完全可以眺望到無數星辰,而且也能俯瞰到遠處的大地。
很久以前的太陰星君,應該就是端坐在宮殿之內,用類似的角度看著自己身邊的星辰和大地。
“開!”
陳玉衡站在自己選好的地方,將代表天文臺的Q版圖片從系統揹包裡拖了出來。
天文臺的佔地面積是至今為止,陳玉衡所抽出來的所有建築中最大的。
天地熔爐跟它比起來,都算小巧精緻。
大概是觀察天象,的確需要很多東西吧。
而當那張圖片被挪出揹包的一瞬間,陳玉衡只覺得眼前一陣熟悉的晃動,再晃眼一看,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座極為壯麗宏偉的平臺。
沒有多餘的屋頂,平臺直接暴露在幽暗的宇宙面前,上面擺放了好幾座渾天儀和地動儀。
其形制,有點像放大了無數倍的天壇。
其中的圍欄、地磚和種種元素,都和天際星斗相互呼應,以平臺中心顯露光芒的北斗七星最為耀眼奪目。
在修行界看來,北斗七星除了蘊含了強大力量外,更多的用處,就是為他們指引方向。
以北斗為基礎,劃分滿天星辰,從而再瞭解星象。
而天文臺上最重要的渾天儀,自然就是用來追逐星辰,記錄其星象的。
渾天儀以多個圓環組成,倒沒有任何的玻璃器具。
按理來說,要觀察遙遠天際的星辰,是需要望遠鏡這種東西的。
古修士們也不可能沒有發現,兩個透明的片片組合起來,有放大視覺的功效——
墨家都小孔成像了,春秋戰國都有水晶杯了,對手段極多的古修士來說,整點玻璃,再把它拼起來,完全是灑灑水的小事。
但他們沒有這麼做。
因為星象是不能直接用肉眼窺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