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的視線在急速變化。
他俯瞰下方，武當在他的眼中逐漸縮小，荊州在他眼中縮小，整個大武，乃至整個九州都開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穿越雲海，直奔九霄之上。
無量洞天在九霄之上？
不待陸塵驚愕，他的視線突兀一黑。
籠罩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黑霧，這黑霧遮蔽了一切，甚至連陽光都無法穿透。
像是某種禁制，在保護著什麼。
若是尋常武者來到此處，恐怕會迷失方向。
但陸塵仍舊能夠感受到王不悔的氣機，他沒有停留，毫不猶豫的扎進了那黑霧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陽光重新照耀天地，陸塵眺望遠處。
山脈連綿起伏，鬱鬱蔥蔥的古樹像是一片海洋，一眼望不到盡頭，氤氳的霧氣在其中翻騰，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這就是無量洞天嗎？”
陸塵能夠感覺到很濃郁的靈氣，雖然駁雜，可比起世俗皇朝來，卻要濃郁十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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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在無量洞天中穿行，所到之處，皆是廣袤的林海，看不到一個人影。
直到來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才發現幾名穿著儒杉的年輕弟子。
“這裡是……聖賢洞？”
陸塵認得這服飾，當年八大武道聖地兵臨大武前，南宮賢曾找上門當說客，莫忘川便穿的這樣的服飾。
不悔師叔怎麼在聖賢洞？
他視線再度拉伸，徑直進入聖賢洞中。
一處湖畔旁，陸塵再次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王不悔。
他的鬢角已經有了些許白髮，但仍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神情，像是什麼事情也無法波動他的情緒。
對面，身形有些肥碩的南宮賢臉上沒有了笑容，愁眉苦臉的，像是個怨婦一樣。
“我說王兄，大武發生的事情，我都一五一十都告訴你了，你還留在我聖賢洞做什麼？”
南宮賢頂著一張苦瓜臉，手裡拿著葫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眼前這位王不悔，現在可是無量洞天中的一枚炸彈。
想要殺他的洞主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都比他聖賢洞更強。
南宮賢不願意招惹他們。
可誰知道，王不悔知道自己去過大武，竟是直接殺到了聖賢洞，現在訊息恐怕整個無量洞天都知道了。
這是要引火燒身啊！
王不悔端起面前的酒杯，澹澹道：“你給了小師弟入無量洞天的手令，若小師弟入無量洞天，定會首先找你。”
南宮賢嘴角狠狠抽了抽。
當初他是震驚於陸塵的實力，想要留個善緣，結果誰曾想到，善緣不知道結沒結下，倒是引來了一位凶神。
“可王兄，如今其餘洞主都想要你的項上人頭，我聖賢洞可擋不住那些人！”
南宮賢苦笑道。
王不悔澹澹道：“無所謂，我會出手。”
南宮賢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能咽下去。
他不願和那些洞主起衝突，但更不願和眼前這位殺神起衝突。
其他洞主看在無量洞主的份上，還不敢做的太過分。
可眼前這位陸地劍仙，可是毫無顧忌，殺過不少洞主！
南宮賢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送神難了。
他心中滴咕，一個大武，怎麼會出現兩個這樣的變態？
明明只是一個世俗皇朝，一個大武道祖就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現在又有一位千年不出的陸地劍仙，此地的武道氣運難道比無量洞天還要更濃厚？
……
陸塵的視線急速收回，眉心的黃庭印記也逐漸隱匿。
天地無極，萬里追蹤雖然能夠無視任何禁制和防禦，但對靈氣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他沒有聽清王不悔和南宮賢的對話，但從嘴型中倒是讀出來不少資訊。
無量洞天內有洞主級別的人物想要對王不悔出手。
看來不悔師叔也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不過他在無量洞天待了這麼長時間，都已經成就了陸地劍仙，卻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意欲何為呢？
陸塵沒有深想。
若時機到了，王不悔自會告訴他。
如今看來，王不悔在無量洞天內的境況還不錯，甚至連南宮賢都能壓住。
劍修本就是武者中功伐之力最強的，更何況是一位陸地劍仙。
陸塵收斂了心思，靜心修行。
雖說大黃庭已經突破第八層，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量洞天內還有比他更強的存在。
至於那神秘的天門之後，似乎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這一切都需要絕對的實力才能去探索。
一晃眼，一年光景過去。
天德二十六年。
清微道長找到了陸塵。
“陸師弟，你入武當，已經近四十年了吧？”
清微道長望著陸塵那張臉，上面沒有任何時間留下的痕跡，彷彿永遠也不會留下痕跡一樣。
陸塵笑道：“武景六年入武當，時至今日，已經三十七年了。”
“三十七年……”清微道長感慨道：“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陸塵初入武當，不過只是個雜役弟子，可如今，已經成為了九州天下公認的道祖。
“老夫已經年邁，壽元本該已盡，多虧了陸師弟的靈氣，才得以續命。”清微道長說道：“如今老夫已有預感，死期將至，陸師弟可願意接替掌門之位？”
他的神色很平靜，訴說著自己的死期。
當初陸塵入武當時，他便已經百歲多的高齡。
對於一品武者而言，壽不過兩百，如今他最多只能活十幾年，他的根骨，天賦都已經定了，哪怕是服用悟道茶葉，也沒有用處了。
陸塵望著清微道長，無悲無喜。
他此生註定是孤獨的，日後還會經歷無數生死別離。
陸塵回答道：“師兄，我可以護武當，但讓我管理武當，確實是強人所難了，元春代師兄掌管武當多年，他更適合。”
清微道長搖頭道：“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之前，武當不過是一個普通門派，可現如今，武當已經是九州的武道聖地，元春底蘊太淺，恐無法撐起這杆大旗。”
杜元春如今才剛剛入神意境。
而九州天下，在消化了武道聖地的武道資源後，神意境已經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合道境也不在少數了。
作為武林聖地的武當掌舵人，神意境的確有些不夠看了。
陸塵沉吟片刻，說道：“師兄，我一心追求仙道，五年內，我會將元春培養成合格的接班人。”
五年……
清微道長笑了一聲，說道：“罷了，五年就五年吧，以你的性子，讓你當掌門也的確有些為難了。”
說到這兒，他嘆息一聲，“若是不悔師弟在，他倒是最合適的人選。”
清微道長又談了片刻，便起身離去。
而在他剛離去，武姬便前來拜訪，帶來了一個即將要震動九州天下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