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世界的時間線比作長河，那在時間的偉力之下，這條長河肯定是一路向前奔騰，永遠不會後退的。

其恆定向前流動，且流動速度永恆不變。

所謂時間加速，只不過是消耗能量，模擬時間的偉力，混淆一定範圍內生靈對時間的認知。

除此之外，還會改變生靈和物品的狀態，進而讓生靈產生時間被加速了的認知。

但其實時間的本質並沒有產生變化。

所謂的時間倒退，也同樣如此。

時間倒退，指生靈、物品的狀態、記憶恢復到一定時間之前。

看似是時間倒退了，但時間的本質，其實還是在向前前進的。

但對於相應範圍的生靈跟物品來說，有大神通者使用了神通加速、倒流了時間，那時間就是被加速、倒流了。

認知差異，會導致得到的答桉不盡相同。

至於在恆沙1號世界中發生的一切，則不是普通的時間加速跟倒退。

之前有言，可以將世界的時間線比作一條在虛空中向前奔騰的長河。

那此時恆沙1號世界的時間線，則是被開闢了一條支流出來。

主時間線繼續向前奔騰而去，但在姜玄關上兩界通道後不久，支流時間線就誕生了。

支流時間線所代表的，是那個被複製出來的世界的時間線。

被複製出來的世界，跟恆沙1號世界16年前一般無二。

只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世界耗費了無數本源之力，將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都調整到了同一時間。

對兩個世界的生靈來說，此刻都處於統一歷2022年12月1日。

“所以，恆沙1號世界的‘天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世界的天道還沒有誕生自主意識，所以在她本能地認為這樣做是最有利於世界的做法？”

“我送孟小柒來這個世界輪迴轉世，只不過是觸發了某種媒介？”

一時半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姜玄索性對比起了恆沙1號世界跟其複製出來的世界。

然後他發現複製出來的世界更加充滿活力。

除此之外，要是跳出世界細觀兩個世界的時間線，還能發現複製世界的時間線開始膨脹，大有迴歸主脈，並且吞噬主脈的意思。

“唔，世界融合麼？”

“兩個世界的本源本就是同一個，雖然因為分開導致了細微差距，但好像也不是不能重新融合到一起。”

“那要是兩個世界重新融合到一起了，會發生什麼變化？”

心思轉動間，姜玄心中就出現了明悟。

“本源質變，世界晉升。”

“自此後，恆沙世界晉升為小型世界，世界之內可誕生超凡個體。”

“對於生靈而言，他們或許會做上一個了無痕跡的大夢。”

“或許他們去往某個地方，碰到某個人的時候，會生出我早就來過這個地方，我應該認識這個人的想法。”

“對於生活在世界裡的生靈來說，這或許是不公的。”

“因為當複製世界被複製出來以後，兩個世界裡的生靈都是思維獨立的個體。”

“世界融合，相當於一個世界大破滅，其內一切全部化作另一個世界的資糧。”

“但對於世界而言，一切都是她孕育出來的，她不管怎麼做，都無可厚非。”

想到這裡，姜玄又回到了場館，看向依舊在縱情演唱的楊宇。

“起因是搞清楚了，那問題來了，一切的開端，為什麼會是楊宇？”

帶著一絲疑惑，姜玄又從複製世界回到了主世界，然後伸出食指點在了病床上的楊宇的眉心。

下一刻，楊宇的人生在姜玄心中開始倒流。

醫治，車禍，演唱會，成名，釋出專輯，釋出單曲，練習生...

不斷觀看著楊宇的一生，當來到某個時間段，看到某個畫面後，姜玄突然停下了動作。

畫面之中，是楊宇在小學春遊時誤食了一顆水晶珠子的場景。

雖然只是透過法術回朔看到的畫面，但姜玄依舊可以感知到水晶上那濃郁的時間與空間之力。

“所以，這顆還沒有我小拇指指尖大的水晶就是一切的起因？”

“既然蘊含時空之力，就將其稱為時空寶珠吧。”

將注意力落到寶珠上，姜玄繼續使用《迴天返日》探查寶珠的由來。

《迴天返日》，乃天罡第四術。

練至圓滿，可洞察諸天萬界，觀遍閻浮世界，億萬恆沙世界，能夠顯現過去所發生的情景。

也正是這門神通，讓姜玄看到了時空寶珠自百萬年前擊穿世界壁壘，墜入大地深處的一幕。

“果然，《迴天返日》這門神通還是強的。”

“我在神州使用，卻看不到上古時代的畫面，大概是神州的天道不讓。”

“她怕我看到上古畫面以後被冥冥中的存在感知到，從而遇到危險。”

“至於這個世界的天道，雖然也在本能地拒絕我追根朔源，但其本質不能跟神州世界相比。”

“我想用強的，她根本拒絕不了。”

尋到時空寶珠的由來以後，姜玄當即就分出了一個分身，控制著分身越過了世界壁壘，朝著寶珠來處追尋而去。

雖然已經過去了百萬年，但他還是想著去找找，去看看時空寶珠的誕生源頭。

至於被楊宇誤食的寶珠，他也沒準備去強取出來。

那個被複製出來的世界，是以時空寶珠為根基存在的。

楊宇也可以被稱為那個世界的世界之子。

要是他強行把時空寶珠取出來了，楊宇大概會死，複製出來的世界也會破滅。

複製世界破滅了，沒準還會干擾到恆沙1號世界，導致其天災不斷，甚至將其也帶入大破滅時期。

寶珠雖然珍貴，但在姜玄看來還是比不上兩個世界的生靈的。

更何況，他也想看看幾十年以後兩個世界融合了，到底會產生什麼變化。

“這個世界，就這樣吧。”

“不過時空走廊不錯，可以將分身安排到裡邊，感悟其中蘊含的時間與空間。”

“時空走廊源自時空寶珠，其內蘊含的時間、空間之道，本質甚至不比神州世界的時空之道要低。”

留下了分身後，姜玄又仰起了頭，無奈地笑了一下。

另一具分身出了世界壁壘，並且飛了一段距離以後，就是失去了時空寶珠的痕跡。

透過《迴天返日》可以看到，那寶珠是在百萬年前很突兀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不遠處的。

“應該是穿過時空縫隙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外的。”

“《迴天返日》說到底還是一門利用時間，回望時間的神通。”

“恆沙1號世界位格低，我可以強行在世界內使用神通。”

“但在世界之外就不行了。”

“跨越的時間太久不說，距離也太遠了，根本找不到時空寶珠痕跡。”

暗歎一聲後，姜玄就把孟小柒那一主一副兩個靈魂抽了回來，然後將複製出來的靈魂化作了純粹的靈魂本源，滋養了她的主魂。

恆沙1號世界，太過於特殊。

再加上那時空寶珠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留下的後手，所以姜玄準備抹去一切痕跡，徹底關閉兩界通道，只留一個分身隱藏在連線主世界跟複製世界的時空走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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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保自身無敵之前，還是先穩一手。

挑了個備選的恆沙世界將孟小柒的靈魂送去輪迴轉世，姜玄接著又分出了一些分身讓分身們去做之前做的事情，最後才把主意識收束回了本體之中。

......

監天殿內，正好奇打量著天上星辰的葉景見姜玄睜開眼睛，便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事情處理完了？”

姜玄點了點頭，“處理完了。”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有個世界裡邊出現了難得的寶物。”

“不過那寶物來的蹊蹺，我怕其上有其他世界強者的後手，所以也沒去動它。”

葉景聞言贊同的點了點頭：

“是不該動。”

“按現在的情況來看，諸界萬界之中恆沙世界無窮盡，確實不應該為了一兩件所謂的寶物去冒險。”

附和了一句後，葉景又接著道：

“接下去是不是應該去攻打你所說的玄陰界了？”

“嘖，我可對你手下那些天兵的戰力太好奇了。”

見自家師父露出一副求知慾滿滿的樣子，姜玄笑了一下，隨後看向了五曜：

“動手吧，讓我也看看你們如今能做到何種程度。”

五曜聞言，立刻低頭抱拳領命：

“唯！”

音落，他們的身形便模湖了一下。

當再次現身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天兵殿的點將臺上。

“彭，彭，彭~”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鼓點聲突然響起，天際間也有一道道流光閃過。

這是五曜在聚兵了。

看了眼鼓聲傳來方向，姜玄隨後把視線落到了自家師父身上：

“師父，一起去看看？”

葉景點了點頭：

“肯定得去看看。”

......

天庭中，姜玄喚來一架飛舟載著自己跟葉景觀五曜點兵。

一處幽暗的地穴中，也有面色蒼白的少年掙扎著站起了身子。

“哥哥，你又要出去麼？你什麼時候回來？”

聽到身後傳來的虛弱呼喚，梅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肩膀，隨即轉身摸了摸身後同樣臉色蒼白，頭髮枯黃的女童的額頭：

“囡囡放心，哥哥出去一趟就回來，等哥哥出門後記得關好門。”

“除非聽到哥哥的聲音，不然不管別人怎麼敲門，你都不能開門。”

“知道麼？”

“知道的哥哥，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得到自家妹妹回答，梅七又俯下身子對著女童額頭一吻，隨後站起了身子，推開老舊卻結實的木門，走到了屋外。

“梅小子，又是你去？”

“七天去一次，你就不怕死了？”

“還有你這麼又把房門鎖上了，也不怕回不來，你妹妹活活餓死在房間裡？”

剛鎖上房門，梅七就聽到了一道沙啞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掃了眼蹲在不遠處，滿嘴黃牙只剩下五六顆，頭頂髮量稀疏，渾身雞皮四起，散發著難以言喻惡臭氣息的老人，梅七握緊了手中石刀：

“我寧願她餓死在房間裡。”

言罷，他也不看老人，握著石刀就朝著地穴外走去。

在玄陰界活了十七年，他早就習慣了玄陰界的規矩。

只要她妹妹不主動開啟房門，那她在房間裡就是安全的。

鬣狗再兇殘，也不敢破門而入。

這，是聖靈定下的規矩。

違犯者會受到無盡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聖靈，就是鬼。

世界不同，認知不同。

玄陰界鬼物勢大，是唯一統治者種族。

他們飼養人類以及其他生靈作為血食，他們稱自己是聖靈，那在其他生靈的認知中，這些鬼物就是聖靈。

行走在陰暗的地穴中，看著通道兩旁時不時出現的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人影，聽著耳邊傳來的呻吟和喘氣聲，梅七也曾想過，自己運氣為什麼會這麼不好，投胎到了這樣一個世界，讓他承受這無盡苦難。

但時間久了，這種想法就澹了下去。

生活已經如此艱難，有精力想那麼多，不如多休息一會，養一下身體來的實在。

沿著由幽藍鬼火照亮的通道走了十來分鐘，當轉過幾個彎後，一陣刺眼的亮光就照進了他的眼睛。

“阿母曾經說過，發亮的是光。”

“她還說過要是我有孩子了，就告訴孩子這是光，然後也讓我的孩子告訴他的孩子，再讓他孩子的孩子，繼續把光這一個字傳承下去。”

“讓他告訴他們，光，總有一天會降臨到人族身上的。”

“可什麼是光？”

“什麼是傳承？”

“為什麼光會降臨到人族身上？”

“還有，人族說的是我麼？”

“阿母都沒有跟我說。”

“她走之前，只是讓我好好照顧妹妹。”

眯著眼睛，任由淚水被強光刺激流下眼淚。

本能地將手抬起遮住刺痛眼睛的亮光後，梅七就走到了陽光下。

他要在陽光下曬上三個時辰，然後去另一邊更幽暗的地穴，為聖靈獻上充滿陽氣的血液。

尋了個沒被人佔據的白色棉花仰天躺下，聞著棉花的氣味，梅七又透過指縫看向了高空。

“要是死了，或許就不用承受這些痛苦了吧？”

“可是我死了，我妹妹怎麼辦？”

“我答應阿母要照顧她的。”

剛閉上了被陽光晃得花白的眼睛，梅七卻又突然聽到了一陣‘彭彭彭’的聲音響起。

朝著聲音傳來處看去，梅七發現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豁口，豁口對面有比光還要刺眼的亮光。

亮光之中，又突然浮現了一個個黑點。

感受著對那些黑點莫名出現的親切感，梅七忍不住捂住了胸膛。

十多年了，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心可以跳得這麼激烈。

“這，是什麼？”

“是阿母說的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