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董事長或者劉大衛的內牛滿面

劉大衛非常憤怒。非常非常憤怒。

憤怒到一連丟出一百多句“我丟”猶不解恨，直接一拳砸在了會議桌上。結果他現在手很疼，正考慮待會兒要不要去照個片子。

他真是被氣著了。

三天前，CIRCLE接到正式郵件通知：一統的比稿，沒有第二輪。直接讓ME2給拿下了。

雖然很失望，倒不至於沒法接受。勝敗乃廣告公司常事嘛。

劉大衛只是很好奇：

他自問CIRCLE這次落足本錢做足功課了。從前期造勢敲邊鼓到人員投入到策略到創意到提案都很拿得出手。客戶的現場反應足以證明這一點。報價也相當有競爭力。圈公司的實力、地位和各方面資源更是在那明擺著的。那到底是怎麼輸給ME2的呢？

人家可才成立不到3年，也並非什麼創意熱店。

而且，像這種級別的比稿，其實跟選秀比賽差不多。通常兩輪是最少的。中間得玩點幾進幾。有的還搞復活賽呢。且得把人折騰剩半條命，才能最後定輸贏。ME2他們是如何做到一擊即中的？

輸不怕。怕的是不知道怎麼輸的。

另外，根據抽籤結果，ME2排在CIRCLE後面，是最末一個提案的。但是當天劉大衛他們一提完，就親眼見到一統的比稿委員會成員都坐上車子離開自家總部了。很明顯，他們不是沒聽ME2的提案。是到別的地方聽去了。

那是在哪裡？

ME2到底出了什麼奇招？

劉大衛對此一直不能釋懷。

所以他一得知輸給ME2，便透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跟一統的董事長秘書搭上線，兩人約在週末出來喝咖啡。

劉大衛開門見山，提出想拜讀一下ME2的提案PPT。

董秘明確告訴他：沒有PPT。

劉大衛說，Keynote我也可以看的啦。

董秘說，這個也沒有。

原來是這樣的：

ME2的提案，沒有幻燈片也沒有大板子和dummy，甚至沒有真人上去講。從頭到尾，他們就只放了一支自制影片而已。

因為他們的核心創意就是一系列微電影。又覺得指令碼講起來太不生動，乾脆請人把其中一個故事給拍了出來。雖說找的都是便宜的小導演小演員，也真是下血本了。

提案當天，他們包下某家電影院的一個放映廳，把一統的人拉過去看。

片子一放完，大家坐了半天，都迫不及待起來活動活動手腳。

只有董事長仍坐在原位。低著頭。半天一動不動。

董秘走過去一瞧，董事長正熱淚盈眶呢。

董秘忙問董事長是不是沙子進眼了要不要吹一吹呀。

董事長擦了擦眼角說，去去去，這裡頭連風兒都沒有哪來的沙子。

其實董事長是被那條片子激起了塵封已久的回憶。當年他被初戀甩了之後，有段時間意志消沉，幹了跟主角一模一樣的事兒。後來他會跑去開泡麵廠，跟那段經歷也

不無關系。

其他人在旁一聽，嚯，董事長居然被這破片子感動得內牛滿面了。趕緊滴眼藥水的滴眼藥水回憶傷心往事的追憶傷心往事自掐大腿的自掐大腿。總之各種找轍，紛紛也跟著哭了起來。實在哭不出來的，只好暗自抽自己，恨自己演技太差。也有因此急哭的。總之整個放映廳頓時成了靈堂。

這讓董事長很不解，抬起頭來問大家，你們哭什麼呢？

大家就都嗚咽著說，這片子太好了老感人了，把其他家都比下去了呢。

董事長又問大家，真的嗎？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是真的。

董事長沉吟了一會兒，扭臉問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市場總監有什麼意見。

市場總監說，還是得綜合評估一下再做決定。

董事長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就起駕回宮了。

之後過了一週，一統正式通知參加比稿各公司：ME2勝出，你們都哭去吧。

董秘說完，劉大衛心想：這麼看來，好像ME2還真系很牛×的樣子嘛。

他好奇心大作，就又跟董秘提出想看看那支片子長什麼樣。

董秘不禁露出犯難的表情。因為按照公司規定，這些屬於商業機密資料，不可以外洩。

劉大衛一咬牙，心說：

這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節奏啊。幸虧身上正好有這麼一個“孩子”。還好這“孩子”聽上去貴氣其實也不值太多錢，那就先舍了吧。

他就從兜裡掏出一個Tiffany的小盒子，推到董秘跟前。

劉大衛說，聽說你生日快到了，這是送給你的，就當見面禮吧。

其實那是他買來準備送給某人的生日禮物。

而且他壓根兒不知道董秘什麼時候生日。

董秘雖然有家有口不是小姑娘了，畢竟是個女的。那天提案的時候，她就對劉大衛這優質熟男印象很深。剛才來見他的路上，心裡還頗有點遐想。剛才說話的時候，竟然有點緊張。眼下人家又遞上來這麼貴重的禮物，真是很難說不呢。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包裝上的Tiffany blue，先假裝推了兩下，又假裝猶豫了兩下，就高高興興地收下了，自然也一口答應幫劉大衛把那片子搞來。

這不今天一早，就用私人郵箱給他發了過來，還附了一張自己戴著那條Tiffany項鍊的玉照。

劉大衛迫不及待地點開影片看了。

看完差點沒一口鮮血噴在螢幕上。

這他媽算什麼事兒啊啊啊啊啊？！

他立刻電告布蘭達及CD，讓他們召集所有參加這次比稿的人員開大會。

任新蜂接到通知的時候，還以為劉大衛暗地裡出了什麼高招把一統又給搶過來了呢。石霆則認定是要總結經驗教訓順便安撫一下大家受挫的心靈。到了會議室，他們才知道原來是要觀摩ME2的提案影片。

觀摩完畢，大家都傻眼了，只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劉大衛。他已經看過了。

至於另一個嘛……暫時還不能報告給你。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雖說裡頭改了好幾處臺詞，可任誰都看得出來，那微電影是根據石霆指令碼拍的。沒錯，就是那個讓劉大衛給斃了的《捏面狂魔的2分鐘愛情》。

當年一統董事長失戀之後，為了洩憤，經常去各個商超捏泡麵。

捏得多了，自然品位就上去了。品位上去了，自然就不容易滿足了。為了製造出擁有完美手感能夠一統捏面狂魔江湖的泡麵，他舉債自己開了一家泡麵廠。

沒承想，喜歡捏泡麵的人很多，遍佈神州各地。他們是對泡麵最有研究的人。相較之下，都歎服一統家的泡麵特別好捏。簡直能捏出高潮來。

捏面狂魔們捏得很爽，又覺得捏人的手短多少有負罪感，紛紛自發替一統免費做宣傳，向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同事同學推薦。

靠著人際傳播的力量，一統初期雖沒什麼錢做廣告，牌子仍短時間內響徹全國。生意自然越做越大，市場份額越來越多，最終創下了今天這一番宏圖霸業。

大家看完影片，齊刷刷地去看劉大衛的臉。

果然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大家看完劉大衛的臉，齊刷刷地開始交換眼神。眼神要像鐳射一般肉眼可辨，那現場必定能讓貓抓狂。眼神裡都是一樣的意思：自求多福吧，童鞋！

都明白著呢：

不管劉大衛這段時間心理醫生看得有多勤憤怒管理學得有多好，這回鐵定變身潮州怒漢了。虧得他不是綠巨人，否則北京城就不保了。天津、河北也得告急。

果然，劉大衛一連丟出一百多句“我丟”猶不解恨，直接一拳砸在了會議桌上。

砸完之後，他掐著發顫的虎口，厲聲向石霆要一個解釋。

石霆正一頭霧水呢。聽到劉大衛的質問，他忙說自己也很怒。實在不明白ME2是怎麼弄到這一份指令碼的。反正一定有內奸。內奸一定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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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憤怒之餘，他還有幾分得意。

你看，我的創意打敗了你的創意。他在心裡對任新蜂這麼說。

當然沒有表露出來。

不過任新蜂還是感受到了。

他很沮喪。

劉大衛直勾勾地瞪了石霆好幾分鍾，覺得他不像在說謊，這才把眼神挪開，轉而挨個掃射在場的其他人。所有人都被灼傷了。

洩露指令碼的奸細，一定就在這會議室裡。

劉大衛忽然嘆了一口氣，轉身望向窗外。一邊扣玻璃，一邊從一數到十。數完深呼吸。

深呼吸完畢，劉大衛頭也不回地說：“除了布蘭達和CD，其他人都散了吧。”

眾人如蒙大赦，一溜煙就都消失了。

偌大的會議室，瞬間只剩下三個人。

劉大衛坐回椅子上：“咱們研究一下，怎麼揪出這二五仔……”

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一陣騷動。

有個聲音在重複喊著：“David Lau，嚟同我爛出來！”

這麼歇斯底里，只能是女人發出的。

這個聲音，劉大衛非常熟悉。非常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