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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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龍泉很深、很深地呼吸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經毫心臟在幾乎停止了兩秒鐘之後再次平穩地跳動起來冰一樣的冷靜帶著類似灼燒的感覺從胸口蔓延到全身那重奇異的冷靜性格瞬間主控了全身的動作連呼吸也再沒有加快半分——即使方才還和他卿卿我我的女子現在正在別人的臥室中梳理溼透的長!

非常奇異的現在充滿他腦海裡的並不是‘憤怒’或者‘醋火’反而是巨大的‘疑問’——為什麼?

這是他現在正高運轉的大腦中唯一的問題——這一切看來都巧合得令人咬牙甚至令他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彷彿被操縱著的感覺——體內緩緩流淌著的‘佛力’突然微微地動了一下‘無礙’在下一個瞬間莫名地動了眼前屋子裡的景物如失去燈光的夜景般消失一條條因果的光脈隱約閃爍中慕龍泉有種時間彷彿想要回溯的感覺周圍的世界如同被大力敲擊的果凍般掙扎著震動了幾下耳邊甚至響起了齒輪承受著巨大壓力轉動的幻聽。

“……你認識蓓蓓?”

恍惚中熟悉的名字瞬間將慕龍泉的精神拉回現實世界眼前的幻象和耳中的聲音也在同一個瞬間消失那雪白臉龐的主人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帶著疑問回過頭來視線和慕龍泉交錯的剎那梳理的動作如同定格般停止了一秒隨即轉過頭去動作平穩地繼續整理。

‘宋先生’細眯著眼睛目光飄移面無表情地觀察著慕龍泉的臉。

“誰?……噢不。”

慕龍泉淡淡地搖頭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目光挪回宋先生身上:“……我對這些工人是很相信的他們也為‘世間畫’做過不少戶了。很有經驗……聽說宋先生這次一下子買了數套?”

……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心神悄然分成了兩個一個在這裡不動聲色地和‘宋先生’繼續演戲另一個卻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向了裡屋……

“嗯打算小玩一把。”‘宋先生’不動聲色地回應著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開始變得沉鬱:“聽說慕先生也不止買了一套呢……不知慕先生在哪裡高就?‘世間畫’的房子不便宜啊!”

聲音傳入裡屋喬蓓蓓梳理青絲的動作就此停止。

“做點小生意而已。”慕龍泉同樣地回以客套的微笑。“那兩間屋其實是朋友買的掛在我這本地人的名下圖個方便哪裡比得上宋先生的大手筆——”

“軒龍”悅耳的聲音響起喬蓓蓓已然換上了那套素淡的服裝輕盈地從裡屋走了出來:“你什麼時候買了‘世間畫’的屋子啊?有沒有我的一間?”

她的纖手非常自然地挽上‘宋先生’的臂彎目光很不經意地朝慕龍泉的身上掃了一眼‘禮貌而生疏’地微笑了一下。

宋軒龍動作微微一頓目光中一絲笑意一閃而過:“前幾天順便買的準備拿來轉手。就沒告訴你……你怎麼跑出來了?我們這裡正講話呢。”

他放慢了語。一邊回應著一邊仔細地盯著喬蓓蓓的臉孔然而那雙嫵媚的大眼睛平靜而清澈看不出絲毫漣漪。

影視學院的天才美女啊……

兩人對面的慕龍泉眸光沒有絲毫的閃動本應有些憤怒的心情卻不知為何意外地冷靜雙手抱胸、不動聲色地欣賞著喬蓓蓓的‘演技’目光掃過那緊貼著宋軒龍的雪白玉臂時心裡微微一顫隨即淡去無蹤冰一般地冷靜再次控制著他的全部神經。

她或許也正在驚訝我在演藝方面的‘天賦’呢……慕龍泉的眼角微微動了一下不自覺地望向喬蓓蓓的眼睛後者卻在視線交會的剎那低垂了目光避開他的視線。

正欲說什麼的宋軒龍眉頭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臉孔微微地一沉。隨即拿起桌上的電話對著慕龍泉露出一個客套的微笑一閃即逝:“抱歉慕先生我先打個電話……蓓蓓給慕先生倒杯水。”

微微點頭致意之後他的身影消失在裡間隨即響起細微的話語聲房間的隔音效果極好他的聲音又壓得極低。即使以慕龍泉現在的感官也很吃力才能捕捉到卻無法聽得真切。

“‘微服私訪’很好玩吧‘慕公子’?”

喬蓓蓓以優美的動作在慕龍泉身前的桌上放下晶瑩剔透的水杯捏住杯子的指腹隱隱地泛著白色臉上是客套得笑容一雙美目卻眯了起來令人看不到她真正的心情然而那聲音卻是壓抑的幾近沙啞。

“偶爾戲弄一下窮小子也很開心吧喬小姐?”

幾乎是下意識地慕龍泉咬著牙迅反駁了回去聲音同樣嘶啞。

目光所及正在側身放下水杯的喬蓓蓓仍溼潤地長被攏到耳邊露出臉側雪白細膩的潔淨肌膚隱隱地飄來沐浴後的香氣有幾分熟悉卻又更加陌生。

……那個晚上果然是一個錯誤的開始。

慕龍泉握緊了拳後悔著那個晚上自己意志的不堅心中澀澀的怒火再難抑制瞬間如潮水般洶湧撲上。

為什麼憤怒?

他微微咬牙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神態——和喬蓓蓓不過是‘一夜情’罷了早已說好各取所需又為何要憤怒?畢竟她從未說過要忠實於自己!

然而胃緊緊地縮著彷彿被硫酸腐蝕著一般傳來劇烈的疼痛胸口以下被酸澀的憤怒充滿胸口以上卻仍然被冷靜佔據心痛、憐惜、後悔、憤怒諸般感情瘋狂地糾纏在一起令他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舟完全是一片混亂奇異的冷靜人格如同最後一重堤岸抑制著他尚未失去理智卻被酸澀的怒流不停撞擊隨時可能被沖垮。

這是被背叛的憤怒、還是被欺騙的憤怒?

慕龍泉真的無法分辨。

喬蓓蓓的呼吸在瞬間滯了一下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精緻的臉龐。

“……當然。”

稍微地停頓之後她展開細細地雪白牙齒笑了。動作嫵媚地籠了一下臉際尚帶一絲溼意的青絲:“感覺確實不錯真有些浪漫的意思呢……不知道您對我還滿意嗎‘慕公子’?是否有意成為我的‘長期客戶’?”

她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自然然而聲線卻出現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改變在慕龍泉敏銳的聽覺之中無所遁形頓時令他心底複雜的感情變得更加複雜後悔和怒氣中又摻進了一點點心疼和憐惜。抿了抿唇、正欲開口說點什麼地時候側面傳來的輕微腳步聲打斷了他。

宋軒龍緊捏著電話、面無表情地從內屋出來緩步走到慕龍泉的對面沙上坐下眯著眼睛打量了慕龍泉幾眼:“……蓓蓓我今天要和慕先生談生意上的事情先前的計劃暫時先取消吧你先讓趙伯送你回去等晚上我再去接你。”

他沉默半晌之後開口聲音平和穩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溫柔。慕龍泉心中又是一陣湧動。咬緊牙用了幾乎是全身的力氣才維持住了平靜的外表勉強按捺住心中洶湧的波濤深吸一口氣。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對話。

喬蓓蓓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一直掛著禮貌笑容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表情變化不過隨即轉過了身去低聲地答應一聲之後動作迅地走入內屋收拾自己的小包出來後經過宋軒龍身旁時俯下柔軟的身軀在那張瘦削的窄臉上留下一個吻隨即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口。

宋軒龍目送著喬蓓蓓纖細地身軀被明黃色的大門遮住淺淺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停駐片刻之後。他緩緩地轉過頭來用很複雜的目光凝視著慕龍泉目光閃爍中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

“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吧——蓓蓓是個好女孩能得到她是我的福氣我也非常地珍惜。”他突然開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今年已經67歲雖然皮相保養得尚好骨子裡卻已經是糟老頭一個再沒有足夠的精力、以及時間去尋覓。”

慕龍泉眉頭跳了一下稍有些驚訝於他與實際年齡極其不符的外表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身子微向後仰靠在了角度舒適的椅背上撐起左手遮住下半邊臉龐垂下目光:“宋先生……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我是來給我那幫工人作保的。”

他遮在腿側的右手此時正緊緊地捏著力量之大以至於伊格德拉修不得不在皮下盤起小小的支撐以避免對手掌造成損傷。

宋軒龍的唇角微微朝上扯動了一下——慕龍泉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洩露絲毫的資訊不經意間地肢體語言卻暴露了他的防備:“我白手起家從後街的一個小混混直到現在的地位別的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多了一個說不上好壞的毛病——多疑。”

他狹窄的臉孔笑起來格外的令人印象深刻慕龍泉眉頭皺得更緊了隱約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可能性——難道他有派人跟蹤喬蓓蓓?

“我不知道你跟邢家有什麼關係其實我也不在乎——雖然邢家確實人多勢眾然而我也有我的力量……嗬嗬扯遠了。”

宋軒龍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言辭間證明了慕龍泉的猜測:“你的資料一個周之前早已經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說實話我很欣賞你同樣的我也很想殺了你。”

他明亮的雙目緊盯著慕龍泉眼神中傳達的意義卻無法和溫和的口氣相符包含了憐惜、憤怒、欣賞、嫉妒等眾多情感的複雜目光一直粘在慕龍泉的身上時而平和時而冷厲甚至有時還夾雜了一絲明顯的冰冷殺意讓後者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你的家庭和我很像都是幾乎赤貧的樸實農民家庭不同的是你的父母一直都陪著你而我早早的就要自己覓食。”宋軒龍沒什麼笑意地笑了一下收回了那令慕龍泉渾身不自在的目光起身到小吧檯倒了兩杯紅酒:“你的運氣不錯早早的就能抱上邢家這棵大樹年紀輕輕的前途無量啊……”

他拉長了聲音把其中一杯放在慕龍泉面前的桌上另一杯貼在自己手心中輕輕地搖晃著神情若有所思。

慕龍泉沒有去碰酒杯雙目一直緊緊地盯著宋軒龍的臉處於下風的感覺令他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心中的怒氣卻因此而稍微收斂了一些天地元氣在通道中平穩而迅地流動著全身蓄勢待。

宋軒龍在慕龍泉目光地注視下悠然自得彷彿感受不到那已經開始變得銳利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之後抬頭輕輕地啜飲了一口杯中的紅酒:“……邢家是有名的封閉家族一個外人決不會獲得什麼真正的好處……而我不同我白手起家上無羈絆我也沒有子嗣將來我龐大的財富和權勢要留給誰我一點也不在乎……蓓蓓已經陪我很久——可以說足夠久了。”他的臉上閃過溫柔的笑意一閃而逝隨即恢復了冷厲:“只要等待的時間足夠久。什麼事情都會有可能……我縱橫商場數十年咬牙拿命拼到現在的地步‘黑手龍’的名字令每一個涉足商圈的人聞風喪膽。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輕易地給你提供無數個機會以及大筆的資金讓你的人生從此完全改變——”

“宋先生我想你誤會了。”

慕龍泉的眉頭皺緊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直到一小時之前我還不知道喬小姐和你之間的牽扯我和她之間其實也……總之關於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決不想參與所以沒什麼好說的。我退出。”

斟酌著詞語慕龍泉在暗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喬蓓蓓離開之後冷靜的人格逐漸又奪回了控制權他終於能比較理智的思考這個問題——兩人之前沒有任何交際、毫無感情基礎可言幾乎可以說完全就是**本能的吸引而且兩人的關係就在那天早上已經有了定論‘各取所需’而以——雖然他心裡很酸、很憤怒但是冷靜分析。恐怕也不過是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漂亮女人的特殊情結罷了現在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如此複雜的‘遊戲’他這樣毫無經驗的農家小子恐怕是玩不起的……就這樣做個瞭解也好畢竟在內心深處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和喬蓓蓓會有任何的‘未來’——

雖然並不是個令人愉快的結局。

“噢?”

宋軒龍睜大了眼睛輕‘噢’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緩緩嚥下口中醇而澀的液體:“沒想到你這麼‘通情達理’……難怪能有現在這樣的前途後生可畏啊!”他狹窄的瘦削臉龐上雙目閃起如同毒蛇凝視獵物一般的光芒緊盯著慕龍泉在一段刻意的沉默之後緩緩地再次開口:“既然如此那可實在太好了……明天我會派人去辦理你的轉學手續的你只要帶好自己的東西就可以——當然還有我的支票。”

“什麼?”

本來已經努力在臉上湧起客套微笑、準備告辭的慕龍泉微微一怔笑容一點一點地隱去目光也再難抑制地開始轉冷:“你說什麼?……轉學?”

他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一種隱約的強悍從他的身軀出令周圍的空氣都彷彿突然變得沉重許多。

“我說過了我這個人有個算不上好壞的毛病就是多疑。”

宋軒龍露出了一個沒什麼笑意的笑容在慕龍泉的怒氣面前氣定神閒地輕輕搖晃著裝滿酒液的玻璃杯:“如果不把你們徹底一點分開我的心裡一直都會不舒服——嘿我以前的做法可沒有這麼溫和不過我說過了我很欣賞你所以給你個機會。”

“……我保證不會再與喬蓓蓓有任何牽扯我也不會離開我的學校。”

慕龍泉暗中運轉功法令心情恢復了些許冷靜思緒電閃之間怒氣幾乎是一觸即卻在咽了好幾次唾液之後還是決定忍一口氣寧事息人——他並不打算一直享受這種妖的生活一但債務都解決之後他就要儘量迴歸正常人的世界了像宋軒龍這樣在人間有不小的勢力的傢伙能不招惹最好是不招惹他雖然不怕卻還有脆弱的家人時刻牽動他的心——“至於你的支票請你自己留著吧我不缺錢。”

宋軒龍的眼角微微一跳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擴大似乎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有意思這樣的對話我以前倒是經常聽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敢在‘黑手龍’的面前說這樣的話了……果然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啊!”

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同時他的笑容驟然變得狠戾彷彿連臉上的陰影都加重了幾分毒蛇一般地目光更加冰冷:“——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力量’的人是沒有說‘不’的權力的——不過我很欣賞你不如破例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或者你帶著我給你的東西從蓓蓓身邊消失;或者我來讓你消失——選擇你喜歡的吧!”

“……消失?”

慕龍泉眯起了眼睛通道中的天地元氣驟然間加。宋軒龍那種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語氣和絲毫未把他放在眼中的威脅終於觸動了他這個天生倔脾氣的‘逆鱗’最後的‘冷靜’瞬間被扯破了一個縫隙。怒火轟然湧上再難壓制:“你以為你是誰?!”

他緩緩地站起身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都令人倍感壓抑冷冷地目光盯著宋軒龍年輕的臉孔線條逐漸冷硬無形的氣勢再無保留地從他的身上散出來隱隱地擴散著室內的氣氛驟然變得緊繃。

宋軒龍臉上怒色一閃卻又隨即變成輕微的驚訝微微站直身子、目光謹慎地在慕龍泉身上掃視著頭一次認真端詳起這個年輕人——實際年齡已近古稀、見多識廣的他突然感到自己可能輕視了眼前這個在資料中極端普通的年輕男孩那令人驚訝的氣勢絕非虛張聲勢而是只有真正手握實力的人才能散出來的對自己力量的自信。

“你剛才說‘力量’。是不是?”

慕龍泉的手上無聲無息地開始積聚天地元氣嘴角緩緩上提露出了一個充滿不馴意味地笑容:“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力量但是我想你應該瞭解一下我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他的身形彷彿在原地突然晃了一下隨即手中出現了原本握在宋軒龍手中的酒杯後者迷惑地在原地呆愣片刻才猛然醒悟驚訝地攤開空空如也的手掌抬起頭正要說什麼突然感覺到咽喉一陣異樣的涼意和液體流淌感駭然伸手摸去。

一道淺紅色的紅酒痕跡從他的喉結下方水平延伸開去在邊沿緩緩地墜出幾條顏色更淺的豎條紋遽然望去宛如被割喉者的致命傷痕。

“‘力量’也分很多種的。”

慕龍泉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卻在門口處又站住了左手隨意地貼著豪華的防盜門一揮堅硬的鋼鐵無聲無息地留下五條數釐米深的痕跡:“……不要把你自己擺得太高!”

看著手指上猶帶著體溫的紫紅色酒液宋軒龍的臉色驟然變得死一樣蒼白。

“怎麼了?”

看著默不作聲推門而入的慕龍泉正在‘冰峰’上欣賞風光的派普西眯起了三角小眼打個響指遣散了夢境蟲之後出聲詢問。這個不成材的學徒身上低氣壓如此之明顯、厚重令它想要裝沒看見也做不到。

“……沒什麼。”

慕龍泉吐出一口濁氣藉著整理衣領的動作避開了派普西的視線:“一點小事情心情受點影響罷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接近夜晚他帶著怒火匆匆離開了宋軒龍的住處之後一路靠雙腳走了回來路上想了很多心情也終於勉強平靜剛開始時還有些想找喬蓓蓓把事情說清楚的想法然而漸漸地那種稍微帶點酸澀的怒火都化成了嘆息和無力——自己和喬蓓蓓那種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關係算什麼勉強給個定義也不過就是“性夥伴”罷了有什麼權力去找她?無論如何得假設笨拙而傳統的自己和冷靜而前衛的喬蓓蓓都不會有任何結果甚至自己如果沒有成妖的話連一點交集都不會有——為了這樣一件事情‘爭風吃醋’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蠢笨到家。

算了就這樣結束了吧。

“小事情?”

派普西的大嘴翹起一個弧度似乎頗為有趣地盯著慕龍泉三角小眼中紅光微微閃爍:“不錯有進步啊!你也終於開始能沉住氣了。”

雖然失去了讀取慕龍泉內心的能力但是它好歹也在人世間混了幾千年眼光老辣、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慕龍泉確實是沒怎麼放在心上而不是那種賭氣的‘沒事’。

“人總是要成長地……”慕龍泉自嘲地一笑隨即把目光投向優哉地躺在沙灘椅上的派普西。嘴角微微上挑:“——而且跟著你這種從裡到外都‘黑’透了的師傅我要是還不儘快‘成長’遲早給你玩死!”

用鬼魅般的身手向宋軒龍示威之後他心中的負面情緒已經洩了一些特別是一想起自己離開時宋軒龍那慘白到如同屍體一般的臉色心情頓時就又變好了不少——無論他怎麼有權有勢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在‘妖’的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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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些工人怕是要失望了。

慕龍泉正在翹起的嘴角微微滯了一下隨即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然而順著這個方向思考。另一個可能性卻令他皺起了眉頭——他今天一時壓抑不住憤怒。狂放而張揚地痛快宣洩了一把宋軒龍對自己顯然是無可奈何地然而他會不會把這股戾氣撒在喬蓓蓓頭上?能號稱‘黑手龍’的人絕不會是心慈手軟的善男信女……

雖然自己都感覺有點蠢。然而他就是被教育成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啊!

慕龍泉嘆了口氣伸出右手度飛快地劃了一個魔法陣帶著玄秘的光芒重重地在牆上一敲隨著他口中低沉的咒語一隻細小的紅色忙鬼謹慎地從魔法陣的圖案中探出頭來以古怪的音節和他交流了幾句之後歡天喜地地從他手上拿走了一個葡萄大小的光球隱入牆壁消失。

派普西三角小眼眯著小爪慢慢地搔著不知是肚皮還是下巴的地方悠然自得地以看戲一樣地目光關注著慕龍泉的舉動。看見慕龍泉的目光掃了過來、口唇欲動似乎想要解釋什麼立即抬起小爪搖了搖:“我只是你‘生意’上的領路人你自己的生活自己處理就好只要不影響生意隨便你怎麼做都無所謂。”

……還是有點稚嫩麼。

看著慕龍泉似乎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派普西點燃一支碩大的雪茄在煙霧繚繞中微笑。雖然他的成長是看得見的卻依然有著不成熟的方面。特別是在女人這方面就笨得可以大概是僅有以前青稚的一點經驗的緣故吧簡直看得人忍不住要搖頭嘆氣。

雖然失去了讀心的能力不過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一個單純的少年逐漸成長倒也蠻有趣的……只是光是看著未免有點無聊……要不要推上一把?……唔這次的拍賣會好像就有個不錯的機會……

徐徐地吐出那滿肚子香醇的霧氣派普西的臉上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邪惡’的表情盯著正在和彩腹夢境蟲頭領嬉玩的慕龍泉肚皮上的大嘴漸漸地咧開露出尖尖地獠牙。

“別玩了過來說正經事。”

它向著慕龍泉招了招小爪等慕龍泉走近之後啪地一甩尾巴瞬間給他換上了一身衣服卻並不是先前的那身標準行頭而是一襲柔軟整潔的月白色袈裟不知什麼料子製成的看起來非常的樸素卻又有氣質面料上彷彿有一層極淡的光芒隱約流動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在右手的衣袖上分佈著七個雜色的點也隱隱構成一種玄秘的結構——

“咦?”慕龍泉先前還以為派普西給自己換上了‘標準行頭’看都沒看一眼行走之間卻覺出了異樣往自己身上打量了幾眼之後挑起一邊眉毛盯著派普西靜靜地等待一個解釋。

“偽裝、偽裝而已。”

派普西笑得非常燦爛再打了個響指伊格德拉修收到訊號全部鑽入了慕龍泉的體內頓時露出一個很光滑的乾淨禿頭同時在體內操縱根系運動。瞬間就令慕龍泉的臉判若兩人:“我們要打探得東西、準備出售的東西都是些非常‘咬手’的玩意兒你總不想被人盯上、從此永無寧日甚至丟了小命吧?至少也會影響以後做生意麼……所以一個臨時的假身份是很必要的正好你剛剛獲得了不少的佛力不利用一下豈不是浪費了?”

“……隨你吧。”

慕龍泉摸了摸自己突然變得‘手感極佳’的頭頂無奈地嘆息一聲心裡卻暗暗地又提起了兩分精神——既然派普西笑得這麼‘善良無害’那還是事事小心為妙!

“這幾個垃圾我已經給你改良過了雖然材料實在是匱乏、沒有多少進步至少已經夠撐撐場面。”派普西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慕龍泉的那四個魔偶遞了過去:“以前這幾個垃圾的強度都是名副其實的‘紙糊的’現在至少能擋住一枚肩扛式導彈了我親自做的實驗——還有把你口袋中的貨物清理清理傳送要按質量花費妖力的——這個你戴上。”

它又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個古香古色的佛珠手鍊主體是十顆漢白玉一樣材質的圓珠上面雕刻著數不清的大大小小佛像隱約有微弱的佛力在絲線之間流淌一種淡淡的檀香味不知從何處散出來。如同實質一般縈繞在空中久久不散:“這是我最喜歡的收藏品之一。1ooo年前你們的老祖宗製作的法器精品裡面內嵌了一些佛家的小法門只要你輸入一些能量就可以輕鬆啟動。用來配合你偽裝身份再合適不過。”

“不要租金?!”

慕龍泉接過那精美的手鍊欣賞了一會之後衝著派普西挑起一邊眉毛。

“都這麼熟了這次就免了吧!”派普西親熱地拍了拍慕龍泉的頭頂順便愜意地撫摸了幾下享受一下那舒適的‘爪’感:“現在時間不太充裕等到了拍賣會地地點你再熟悉一下吧……我選擇這樣一個身份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這次拍賣會的客戶裡面有個非常合適我們那些燙手‘東西’的群體你這樣一個身份也有利於接近他們。”

“和尚的身份有利於接近?……那是什麼群體?”

慕龍泉的表情變得古怪開始有點擔心自己這趟旅程而這麼一分心。他就忘記了告訴派普西之前在宋軒龍家中生的異狀而且直到他邁進派普西事先繪好的魔法陣中也始終沒有想得起來記憶彷彿有了一道無形的牆一到這裡就會悄然地改變方向。

“對了我忘記給你說了”操縱著大批魔法符號的派普西突然又開口戲謔地目光盯住慕龍泉光滑的頭頂:“當和尚要有個法號我已經在你們的歷代高僧名錄裡面給你挑了最常用的兩個字湊出了一個。希望你能喜歡嘿嘿嘿……”

“是什麼?”

慕龍泉面無表情地問。

“——‘真圓’!”

‘黑莓山脈’並不是如崑崙一樣的異時空而是地球附近平行空間中不知名星系裡自然環境與地球很相仿的一顆行星其實並沒有山脈而是一個個巨大的環形盆地據說是因為遠古時期戰爭的原因造成了它命不符實的地貌整個星球盆地所佔面積極其廣闊其中容納了大大小小地數萬個湖泊風景秀麗溼潤多雨——其實就算它是窮山惡水也不要緊畢竟它所處的位置很好是亞空間最穩定的地域之一如果把浩瀚難測的亞空間比作大海的話那麼‘黑莓山脈’就是一個穩妥的島嶼有著無數天然良港通行容易、逃跑也容易也因此大部分普通等級的生意以及地下交易就生在此處時間一長就形成了一些慣例比如近期就要舉行的拍賣會以及順便附帶舉行的‘地下拍賣會’無數平日裡努力低頭打拼的低等神仙、妖魔無不摩拳擦掌盡出其珍欲在這次拍賣會上或者一舉家、或者買到合心意的東西實力更上一層樓而許多身份高高在上的‘存在’也會派出各自的代表甚至親自出馬來搜刮一些別人不識的被埋沒寶物——不過他們更主要的目的還是那些不會公開出售的來歷不明的東西這些東西只有他們這樣身份地位的才不會有顧慮既不怕失主找上門來也不擔心會被人黑吃黑相對於它們的價值來說價格又便宜得幾乎等於白送……多好的事啊!

而對於‘黑莓山脈’的本地居民來說從今天開始的整整八天時間則是一個重要的節日不但可以輕鬆的賺到一筆住宿費、聽到許多新奇的傳說、見到許多新鮮的事物而且如果走運遇到哪個倒黴的傢伙被人暗算了還可以在屍體上劃拉劃拉有一筆小小的橫財可。萬一中大獎找到什麼暗藏的紅貨、黑貨那就是瞬間的地獄到天堂啊!

所以在古老傳送陣旁邊佔到了一席之地的一名本地人‘阿噴’一直在細緻地觀察著這些6續到來的奇異生命努力地從各種蛛絲馬跡猜測著他們所要出賣商品的價值以便日後‘關注’。

‘阿噴’是他的外號起因於他每次吐出開叉的舌頭探測氣味的時候都要順便噴出一些唾沫來因為實在是太形象了所以幾乎就成為了他的名字真正的名字反而知道地人不多。

他今天從很早就已經在這裡守著很可惜一直也沒見到什麼值得讓他留意的人。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更像旅行者身份的傢伙。即使有幾個看起來是來參加拍賣會的不是看起來就惹不起;就是一幅窮酸樣子、看起來就沒什麼好東西的。

唉今天算了吧!阿噴有點意興闌珊地吐了一下開叉的舌頭。令身前的空氣充滿了飛沫隨即挪動自己粗短的腿爬起身來準備走人然而收回的舌尖上卻突然捕捉到了一種異樣的味道如同鐵鏈一般絆住了他的動作——這是什麼味道?

阿噴疑惑地把身子轉回來四隻眼睛一起亂掃舌頭也伴著唾沫星子不斷地急噴吐試圖尋找這奇異味道的來源並且很快就找到了——在這大型傳送陣的其中一個出口處一名穿著奇異衣服的客人正在走出傳送陣步子邁得非常慢。看起來和本地人的外形差不多只不過身軀、四肢要長一些臉上只有一對並列的眼睛而沒有頭顱兩側的另外一對眼睛那種奇異的香味就是從他的身上散出來的彷彿是一種植物精油的味道卻更加綿長平和——已經經歷過一屆拍賣會、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阿噴從外形上知道這是個‘人類’並且還知道這是個‘僧人’也是所謂的修行者的一種頓時失去了繼續觀察的興趣。

這算是最沒油水的目標了——阿噴失望地向地面吐了一口口水再次轉身準備離開——‘僧人’一般來說只買不賣而且實力都非常之強等待的時候也都安安靜靜地在自己的住處打坐冥想不參加任何娛樂活動下手的機會幾乎可以說是沒有——當然是對那些想對他們下手的人來說。

然而下一個瞬間他的腳步再次被凝固了一陣輕微的金屬磨擦聲傳入他靈敏的聽覺頓時令他豎起了耳朵霍然轉頭。

那名年輕的僧人正站在魔法陣的出口處閉著眼睛口中唸唸有詞——阿噴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那叫做‘誦經’——他的雙手則籠在寬大的袖子裡那一陣陣輕微的金屬磨擦聲音正是從這裡傳出。

這是個行家。

阿噴給這個特殊的來客定了性質。用輕微的稀有金屬摩擦聲引來耳目比較聰穎的本地人、從而獲得一些高質量情報是跑過很多拍賣會的熟客才會使用的伎倆他也為這樣的老客服務過數次不但報酬給得很好而且這些人身上一般都有些不錯的東西值得全程關注——有一次阿噴‘打掃戰場’的時候就從一個客戶的屍體上獲得了一件隱藏在體內的寶物很是賣了點價錢。

……決定了這次就盯著這‘僧人’好了如果他真的有好東西即使他很強大不會死也會有些貪心的人來送死——當然同歸於盡、兩邊都死光是最好的結局。

阿噴急地吐了幾下舌頭邁動短短的粗腿向著那閉目而立的僧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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