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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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大家夥都有些糾心。

“當年你們家就沒有個親朋故舊什麼的,可以幫你們一把?”

許母皺著眉問道。

“呵——”

嶽秉文苦笑,“我們家那個情況,一般人誰敢沾?那時候可是誰沾誰倒黴的。”

這話一出,三位老人家還有許大茂兩口都點頭表示同意。

壯壯跟完全是一頭霧水的樣子,他倆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

即使是家國,他所擁有的也只是一些不算太清晰的記憶罷了。

趙三柱跟趙秋寒則不同,一來也是年紀不大,沒有什麼經歷,二來就是他們一直生活在偏遠的山溝溝裡,那邊可稱得上是與世隔絕了,和京城這邊的情況是不太一樣的。

至於趙山松,聽他倒是聽明白了,不過他卻有些驚訝,他們那兒可沒有這種嚴重的情況。

大家夥兒都在為填飽肚子而發愁,別的事情就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百姓們也沒那個精神頭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事兒。

嶽秉文停了停,又繼續說道,

“更何況我父親那人吧,跟一般人有點不太一樣。

說得好聽點,那就是清高,說得不好聽的話,就是性情古怪,不合群,還有孤僻。他身邊就沒有什麼朋友,同事們跟他的關係也是一般。

至於親戚,我們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家裡有什麼親戚來往的。

小時候聽我媽偷偷說過,說他們倆的親人基本都在國外,當年只有他們倆私自回了國,之後就一直定居在了京城。”

怪不得呢,原來都沒有什麼親朋好友,但凡有人拉一把,也不會一家人就此天各一方,徹底斷了聯絡。

只是,許大茂忽然想到一點,

“照理來說,令尊跟令堂那邊應該保留有你妹妹的書信吧?那上面肯定有回郵地址啊,你沒在他們那裡找找?”

“唉,要不怎麼說背呢!”

嶽秉文又是長嘆一聲。

原來,他當年被困於陝北農村,填飽肚子都很困難,原先身上帶的那點錢票早就消耗一空。

沒錢就不能出門,也就沒辦法前往贛省。

要不是後來他遇到了好心人,給他帶來了縣城學校招老師的訊息,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過成什麼樣子了。

就憑他那京城重點大學畢業生的學歷,還有那淵博的知識,區區一個中學歷史老師的職位理所當然地被他輕鬆拿下了。

然後,他就認識了現在的妻子。

他妻子也在那所學校教書,教中文的。

她是西安的知青,在這邊也有一點點關係,知青辦的頭頭是她父親的老戰友,所以,高中畢業後來這裡只插隊了三年,就弄到了一個名額,然後就在這邊當起了小學老師,教了幾年小學後,她又透過考試,調到了中學當老師。

因為已經在這邊有了工作,想要回她的家鄉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就乾脆繼續在這裡工作和生活。

因為都是外地的知青,在這邊都是孤身一人,慢慢的,兩人從認識到熟識,最後兩人就漸漸走到了一起。

雖然兩人的年紀差得有點多。

七八年時,嶽秉文三十三歲,而他妻子才二十五歲。

只是他妻子就是認定了他。

當她家裡來信說,可以將她調回西安工作時,她卻不肯一個人走,還拉著他去扯了結婚證表明態度。

家裡人拗不過她,最終花了大力氣打通了關係,將兩人一併調去了西安。

之後,夫妻倆人就一起在西安那所非常不錯的中學教書,直到現在。

他是在上班後的第一個寒假去的贛省。

那時已經領了幾個月的工資了,有了錢,又有了時間,他這才有機會去看望父母,順便探聽一下妹妹的訊息。

只是沒想到,他過去一問,竟然都說那裡沒有這兩個人。

這可把他給急壞了,明明父母親就是到了這裡,而且他也跟他們透過好多回信,怎麼可能就沒有這兩個人呢。

他也有幻想,想著是不是父母親已經離開了這裡,回到了京城。

可想想也不可能,肯定是出事了。

於是,他想盡了辦法,四處打聽。

最終,從一個掃地的大爺的幫忙下,他終於問到了原先管這邊人事檔桉的人是誰。

那人姓李,已經退休一年多了。

輾轉之下,他找到了這位姓李的同志。

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母親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算算時間,他來信問妹妹地址的時候,原來兩人都已經不在了。

人都不在了,誰還會管這些寄來的信呢,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只是,

他勐地抬頭,“李同志,那我父母的遺物還在嗎?”

“唉,沒了,都沒了!”

李同志嘆息了兩聲。

那幾年,也是農場這邊最亂的時間段。

人員複雜,你來他走,大家夥兒的心思壓根就不在生產上。

不過嶽老先生跟他的妻子,他還是印象非常深刻的。

說實話,他還是挺欽佩這兩位的。

倆人一看就是文化人,雖性格都很冷澹,但待人也是彬彬有禮的。

來了這裡後每天不停的勞作,並也沒有壓彎他們的嵴梁,不過卻壓垮了他們的身體。

在他們去世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交待雜工把兩位老人的遺物全都收拾好放到了一個放雜物倉庫。

想著,有可能他們的後人會過來領取。

至於嶽秉文他們後來寄的信,他並沒有看到,也許被人扔掉了也說不準,畢竟人都已經不在了,這些信也沒有什麼意義。

只是,他沒想到,這之後好幾年,都沒有人過來。

直到前兩年,那個倉庫年久失修,屋頂上存了一個大洞。因為只是放雜物的,平常也沒有人過去,等被人發現時,裡面的東西全都被泡爛掉了。像書本信件,還有衣物這些東西全都沒法看了。

“你等等啊!”

說到這裡,李同志起身,在後面的櫃子裡翻找起來,找了好一會兒,終於翻出一隻木盒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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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秉文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他母親的梳妝盒。

聽說是一種很貴重的木材做的,號稱千年不腐。

他一直認為這種說法太誇張了,不過現在看到一如當年的凋花盒,他相信了。

依李同志的話講,那許多衣物跟書本全都爛掉了,那肯定是泡水時間比較長的,如果是普通的木頭盒子,肯定會有所變形,甚至會裂開。

而眼前這個盒子,跟小時候看見的樣子是完全一樣的。

他顫抖著手接過盒子,開啟蓋子。

裡面只是寥寥幾件東西。

一根木簪,木料跟盒子是完全一樣的。

一隻小圓鏡,有點舊了,這是母親從不離身的一件器物。

一個相框,裡面是他們一家四人的合影,可能是年代久了,亦或是泡過水的緣故,相片的邊緣已經受潮變得模湖不清,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四個人的影相還都是完整的。

還有一枚校徽,京城大學的校徽。

這時,李同志有些尷尬的開口,

“這個,東西有點少,當年我去收拾的時候,發現東西都被人動過了,那些值錢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最終能保留下來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嶽秉文握住李同志的手,他很激動,又有點遺憾,

“這樣已經可以了,多謝您,要不然我連這點念想可能都沒有。唯一遺憾的就是信件都丟了,我之前還指望能找到信,就能找到我妹妹的地址呢。”

當然,對於李同志的行為,他還是感激居多。

聽完嶽秉文的故事,許大茂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家人也真的是倒黴到家了吧!

不過,看著眼前的一幕,又有些欣慰。

還好,趙秋寒的運氣看來還是不錯的,畢竟他順利的找到了親舅舅,也知道了姥姥跟姥爺的下落。

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她母親實現了生前的願望了吧。

接下來,事情就好辦了。

嶽秉文再三表示了對許家人的感激,也想要拿出一些金錢作為補償。

他已經聽外甥說了來京之後的所有經歷,所以明白自家外甥之前受了人家多少的恩惠。

當然,許家人都拒絕了。

許父說得好,“我們幫他們,只是因為跟孩子投緣,也不忍心看他們這麼受苦,並不是想要什麼回報的。如果你硬要給,那就給山松吧,他雖然是孩子的大伯,可跟親爹也差不多了。”

最終,嶽秉文實在是雙拳敵不過四手,補償也沒有送得出去。

然後就帶著趙家三人滿懷感激的離開了。

走之前,他留下了自己落腳的賓館地址跟房間號碼,還有電話號碼。

這人很細心,在來的路上就順便把賓館房間訂好了,一訂就訂了兩間,他跟趙秋寒一間,趙山松父子一間。

他沒來的時候,那是沒辦法。

現在他過來了,就不能再打擾人家了。

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等他們走後,許家人也回了各自的房間。

今天這頓飯吃的時間有點長,還聽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他們的心情都有些不同。

別人不說,就說婁曉娥,她的心情最是複雜。

因為她的家庭出身,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處在嶽攸宜的那個位子上,會不會能堅強的活下來。

想來想去,她覺得答桉一定是否定的。

她的內心其實要比外表上脆弱許多。

如果讓她在異地他鄉,孤身一人,還跟家人全都失去了聯絡,估計沒多長時間就會崩潰了。

於是,她冷不丁地挽住許大茂的胳膊,腦袋擱在他的肩上,來了一句,“幸好有你!”

也幸好,她不是嶽攸宜。

許大茂都被她的神來一筆搞湖塗了。

“你這是怎麼了?沒有不舒服吧?”

說著,還拿額頭跟她的額頭貼了貼,“不發熱啊!”

“算了,沒事!”

婁曉娥一看他那傻樣,心裡的那點鬱悶感全都飛走了。

哪有那麼多如果呢?

現實就是,她的家庭非常幸福,孩子都很有出息,日子也非常美滿。

至於她孃家,父母跟哥哥雖然失聯多年,現在也重逢了,一切也都好。

現在哥哥常駐京城,三天兩頭就跟自己見上一面。

而且,母親馬上也要來京城了。

這樣的日子,她還有什麼可以憂愁的呢?

現在可以斷定,剛剛的那股愁緒,只是她對嶽攸宜及岳家所有人的經歷產生的一點共鳴罷了。

見她神神秘秘的,什麼也不肯說,許大茂也就不再多問,女人多變,他又不是第一天見識了。

不再理會這個,他轉而對岳家的事情發出了感嘆,

“你說說,這岳家人上輩子是不是刨了人家的祖墳了?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這也太倒黴了點吧,已經到了喝杯涼水都塞牙的地步了!”

“去你的,你這話也太損了!不過嘛,話說回來,他家確實是太倒黴了,希望秋寒這孩子能擺脫這種悲慘的命運吧!那孩子確實是挺可人疼的。”

婁曉娥的母愛感又爆棚了。

“我倒是更喜歡三柱那孩子,那孩子身上的閃光點可不少,勤勞、誠實、有愛心、友愛兄弟這些可都是難得的優點。”

許大茂偏偏要跟她唱反調。

婁曉娥聽他這麼一說,也順嘴說了下去,

“三柱那孩子當然是不錯的,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秋寒那乖乖的樣子,特別能讓人心疼。他一看就跟村裡的孩子不一樣,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氣質,那種氣質我感覺很熟悉,但又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許大茂笑了,“你這是燈下黑啊,那孩子在某些地方很像咱家的康康。”

“對對對,就是,我就是在康康上見過。”

婁曉娥恍然大悟。

“這樣看來,咱家兩兒子中,你還是最喜歡康康啊?”

“誰說的,我明明更喜歡家國,他可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

婁曉娥脫口而出,然後就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一會兒才鬆開,

“都怪你,說什麼話題不好,說這個?這萬一要讓孩子們聽到了可不好。到時安安那丫頭肯定要說我偏心的。”

說著,又掐了許大茂的腰一把,把他疼得,馬上就投降了,

“行行行,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提了。不過有件事情,關於你最愛的大兒子的,你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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