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跑出好遠,兩人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然後相互看了一眼,“噗嗤”一聲一起笑了出來。
“你說說,你這是搞的什麼鬼,搞得咱們跟逃難的一樣!”
婁曉娥指了指許大茂的揹包,調侃起他來。
許大茂自己也是樂得不行,“原諒我吧,頭一回,沒經驗。”
“還頭一回!難不成你還想經常這樣?我可不想!”婁曉娥表示震驚。
許大茂拍拍揹包,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咱以後可以經常這樣單獨出來逛逛街,看看電影什麼的。
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又還沒有成家,咱們是最自由的時候。
要是等有了孫子,咱們肯定要幫忙看孩子,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婁曉娥一聽,覺得還是挺有道理的,
“要是這樣說的話,還真是,咱得趁著現在還自由的時候,經常出來走走,要是像大姐那樣,再過幾個月就要被綁住了,那樣的生活想想就可怕!”
婁曉娥的意思是指,小強跟圓圓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到時候許大姐肯定就要幫著伺候月子,還有帶孩子了。
許大茂看她這副擔心的樣子,就寬慰她道,
“到時候,如果咱不方便帶孩子,也可以請保姆的嘛!”
婁曉娥眼睛先是一亮,繼而又是一暗,
“主意是個好主意,可惜就是不現實,奶奶不幫著帶孫子,卻請保姆帶,是要被人家說閒話的,況且到時你爸你媽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咱們婁家大小姐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別人的看法了呢?你這麼能幹,服裝事業做得那麼大,請保姆帶孩子這又算什麼?”
許大茂故意以一種輕鬆的語氣調節了一下氣氛。
婁曉娥白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
“到時候再說吧,反正就家國目前這個情形,短時間內咱是抱不上孫子的,我估計咱至少有三年的自由時間。
要不,下個禮拜天你陪我去滑冰吧!好些年都沒玩過了,怪想的!”
一聽她說要滑冰,許大茂就頭皮發麻,
“滑冰啊?那你滑,我在旁邊看著吧。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可不比當年了,你這老胳膊老腿可經不起摔的。要不咱換點比較和緩點的運動,比如爬爬山什麼的?”
話音未落,婁曉娥的拳頭就上來了,
“去你的,還老胳膊老腿?你是,我可不是啊,我今年才剛四十歲,正是一枝花的年紀!”
許大茂無語,過了年他都要四十六歲了,婁曉娥只比他小兩歲,怎麼算也不可能是四十歲啊,除非四捨五入。
不過想歸想,他可沒說出來,婁曉娥現在對年齡很敏感,省得撞她的槍口上。
婁曉娥拉拉他,
“我說,咱就這樣傻傻的往前走嗎?真的就是在壓馬路?”
說著,她還故意跺了跺腳,拿腳尖點了點腳下的馬路。
“當然不是,那邊排著隊,好像是賣什麼好吃的,咱過去看看吧!”
許大茂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前面有蠻多人的,趕緊拉著婁曉娥往前跑去。
到近前一看,原來是賣糖栗子的。
攤子上架了一隻大鐵鍋,膀大腰圓的攤主正在賣力地翻炒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栗子香味。
“咱買一點吧,待會看電影時吃。”
許大茂本來是想看看供銷社門口那個做爆米花的在不在的。
沒想到走到半路就看到糖炒栗子了。
雖然爆米花與電影更配,可在沒確定能不能買到爆米花的情況下,先買點糖炒栗子也是不錯的。
反正電影也有一個多鐘頭呢,再多的零食也能吃完。
排了好一會兒的隊,許大茂終於買到了兩斤。
他特地叫攤主分開兩個紙袋裝的,一袋他們倆吃,另一袋給家安,那只超大的電燈泡,還是讓她單獨享受比較好,這樣才不會打擾到他們。
把栗子也塞進揹包,兩人繼續手挽著手在街上閒逛,看到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就停下來看看。
今天是元旦新年,天氣又不錯,街邊有好些出來擺攤的,街面上閒逛的人也挺多。
他們還遇到了不少熟人,時不時就會有人來一句,
“喲,許副廠長今天怎麼有空跟媳婦出來逛街啊?”
又或者是,“這倆口子感情可真好,孩子都那麼大了,上街還手挽著手呢!”
每當聽到這樣的話語,婁曉娥臉就紅紅的,想把手從許大茂的手臂裡抽出來。
都被許大茂按住了,“你羞什麼?他們說的是事實啊,咱們就是感情好,那些人是羨慕加嫉妒!”
到最後,婁曉娥都麻木了,於是不再掙扎。
路過供銷社門口時,遠遠就看到了那只爆米花機,還聽到了那砰的一聲爆裂聲。
隨著這一聲響,爆米花的香味就四散開來。
等前面的客人心滿意足的提著滿滿一袋爆米花走開後,許大茂走上前,
“師傅,麻煩你幫我也爆一爐子玉米!”
“好嘞!”
一聽有生意上門,那師傅來了精神,麻利地操作起來。
“對了,我們要加糖的,要加白糖,不要糖精片。”
許大茂又特別叮囑了一句。
師傅邊量玉米邊說,“這樣的話得加錢!”
許大茂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那師傅一看,嘿,這是個有錢的主兒啊,他忙活得就更起勁了。
做爆米花也不是隨隨就能做的,放多少玉米,火候,轉動的速度,壓力控制,等等,處處都是學問。
這師傅一看就是個老手,所有的動作都似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
他看了看壓力錶,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從旁邊拿來一隻糖罐子來,開始往裡面加糖。
到了最考驗水平的時候了。
這糖加早了,會湖,加晚了,則化不開,只有最恰當的時候加入,才會粒粒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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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把糖加好,又轉了一下下,就把機器對準了一個黑箱子,然後勐地開啟了一個開關,爆裂聲隨之響起。
黑箱子裡就響起爆米花掉落的聲響,如疾風驟雨一般。
之後同樣請師傅幫忙分開兩隻袋子裝好,同樣也塞進了揹包。
付了錢,兩人又高高興興地繼續往前走。
其實這條路平時他們也經常走,可今天兩人卻走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就是那種,“壓馬路”的感覺。
反正婁曉娥是挺開心的。
看到有擺攤的,他們都會湊上去看一看,問一問。
就這樣一路閒逛著到了廠門口。
雖然已經離開半年多了,可看大門的李大爺一下子就認出了許大茂。
“許組長!哦,不對,應該稱呼您許副廠長了,今兒怎麼得空過來了?”
“李大爺,您就叫我大茂吧,在這裡可別喊我廠長,會引起誤會的。”
許大茂趕緊解釋,他一個分廠的副廠長,在這邊可算不上什麼的。
然後他又跟李大爺擠了一下眉,
“今兒不是過元旦嘛,跟媳婦來看場電影。”
“你對媳婦可真好!”李大爺也跟著擠眉弄眼。
許大茂一樂,然後想了想,就從揹包裡抓出一把栗子放到傳達室窗前的小桌上,
“今兒過節,大爺您還要堅守工作崗位,辛苦啦,這栗子您嚐嚐,剛出鍋沒多久的,還熱乎著呢。”
李大爺有點受寵若驚,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呢!謝謝您啦,許副廠長!哦,對了,剛才您家孩子也進去了,也說是看電影,跟您二位是一起的吧?”
“這丫頭,動作還挺快!”
許大茂低聲滴咕了一句,然後揮手跟李大爺,“我們先進去了,回見啊,李大爺!”
時隔半年,再次來到軋鋼廠,許大茂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算一算,他十八歲進廠,在這裡待了足足二十幾年,可以說,人生中最好的年華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看著這熟悉的一樹一景,一時有點感觸。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傷春悲秋的人,也就感慨了一下,然後就興致勃勃地拉著婁曉娥故地重遊般,悠哉遊哉地往電影室走。
碰到熟悉的人就打打招呼,也是挺有意思的。
“想想我都已經好久沒見過小安了,正好趁著電影沒開場去看看他。”
許大茂如是說道。
等到了電影室門口,看門老張的一見是他們,都不用他們多說什麼,熱情地打了招呼,然後自動放行。
兩人熟門熟路的來到放映室。
裡面熱鬧得很,在外面就聽到了家安的聲音。
只是,兩人推門進去後卻吃了一驚。
家安在他們是知道的,可沒想到還多了三個人。
家國,家康,還有家康的同學丁春生也都在。
“呀,你們怎麼都來啦?”
婁曉娥驚訝地問。
而許大茂的第一反應則是,好大的三個大電燈泡,加上家安,正好是四大金剛。
不過他也沒有空糾結這一點了,因為徒弟小安一看到他,馬上就迎了上來。
“師傅,師母!
師傅,都好久沒見了,您到分廠那邊還好嗎?”
“我挺好,到那邊是我管人,而不是人管我了,肯定好了!你呢?最近下鄉的任務還多嗎?”
小安這孩子,也算是許大茂一手帶出來的,他還是挺關心的。
“還行吧,跟過去差不多,雖然現在鄉下的放映員也多了,可需求也起來了,時不時地就要請我們過去幫忙。”
“這樣也好啊,下鄉現在補貼比之前又多了一些了吧?”
小安笑笑,“是多了一些了,可那也是辛苦錢,師傅您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冬天,外出跑片還是挺累的。不過我知足,最起碼養家湖口是夠了。”
然後就被許大茂嘲笑了,
“你小子,在我面前還玩虛的,你這個活兒的收入能有多少,瞞得過別人,還能瞞得過我?再加上你媳婦又是個大夫,你家的小日子,比上可能有些不足,但比比下是絕對有餘的。”
“嘿嘿!”小安就在那兒傻笑。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電影室這邊的主管了,可在師傅面前,還是以前那個靦腆的小夥子。
“行了,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看電影了,你也該做準備了吧。對了,票錢給你!”
許大茂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票子遞給小安。
“不用,不用,師傅您看個電影,我哪好收錢的?”
小安趕忙推拒。
“拿著吧你!”
許大茂把錢往他手裡一拍,“別廢話了,親師徒,明算賬,而且這是公家的,到時賬對不上,還是要你掏錢補上。對了,把票給我!”
“師公,給您的票!”
小安一個眼神掃去,他的小徒弟小毛就非常殷勤地把票雙手奉上。
“回頭找個時間,帶上你媳婦跟孩子到我家去喝酒啊!”
許大茂正要招呼婁曉娥跟孩子們出去,卻被小安攔下了,
“師傅,我還有話想問您?”
見他那支支吾吾的樣子,許大茂把揹包跟票交給婁曉娥,讓她領著孩子們先去找座位。
婁曉娥點點頭,她還細心地看了一下票,然後告訴許大茂,“是第六排,可別找錯了!”
“知道了,快去吧!”
許大茂點頭。
等眾人走後,他才看向小安,“說吧,有什麼事兒想跟我說的?”
小安四處望望,然後叮囑徒弟先在這裡盯著,接著就把許大茂拉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一進房間,小安就把門能掩上,“師傅,您請坐。”
許大茂都被他搞迷湖了,“小安,你這是幹什麼呢?神神秘秘的。”
小安自己也坐下,然後把椅子朝許大茂的方向拉近了些許。
“師傅,我有個難題,一時難以決定,想聽聽您的意見。”
“說來聽聽!”
許大茂看了看手錶,離電影開始還差一刻鍾,於是端坐在那裡,等著小安細說。
等小安說完,他才理解,小安為什麼說難以決定了。
原來,他媳婦有個表哥,家裡跟外面的電影院有點關係,說是電影院那邊原先的經陽年紀到了退休了,下面的人又太年輕,頂不上去,知道他是個老放映員了,問他願不願調到電影院去,沒有意外的話去了就能當經理,工資比現在還要高一些。
“那你媳婦的意思呢?”
許大茂首先就是問的這個問題,一個家,有什麼時候,肯定是要夫妻倆的意見比較一致好一點。
小安皺眉,“我那媳婦您是知道的,雖然人很能幹,可就有一個毛病,就是不太有主見,要不然她也不至到現在一直當副手。
碰到要做選擇的時候,她是一點主意都沒,人家說調過去好,可以當經理,她也跟著說調走好;另外有人說還是留在這裡好,畢竟是國營大廠,背靠大樹好乘涼,然後她指定也會說留下來好。”
許大茂聽完就樂了,確實,他以前就聽說過,小安媳婦這個毛病有點突出。
“然後呢?”他問。
小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然後她就把決定權交給我了,讓我自己做主,她說她都沒意見。”
許大茂還真是“呵呵”了。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是怎麼考慮的?雖說下不了決定,可人嘛,總歸有點偏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