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過完是臘月,臘月過完就是年。
1979年就這樣過去了,迎來的是全新的1980年。
這是80年代的開始,80年代是一個新的年代,一個開放的年代。
79年的春節,也是近十幾年來第一個有法定假期的春節。
人們心情好了,也就有心思放在過年上了。
那幾天,京城是相當的熱鬧,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雖然物資仍舊貧乏,可年味還是那樣的足。
這個年,許家一家人過得既開心又充實。
初一下午全家人去逛街吃小吃,一個個肚子吃得熘圓,連晚飯都省下了。
初二在家接待大姐和小妹兩家人,大家湊在一起非常的熱鬧,這一天最開心的就是許父許母了。兒女都在身邊,還有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老人家開心的呢?
初三許父許母在家休息,而許大茂夫妻則和幾個孩子去滑冰。
這仨孩子其實早已是冰場的常客了,寒假裡,只要有空,他們都會呼朋喚友一起去玩。
不過和父母親一起,這還是頭一回。
距上次來滑冰,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多年,婁曉娥卻寶刀未老,又露了一手。
那動作,那身姿,狠狠震撼了幾個孩子,同樣也再次驚豔了許大茂。
家國他們仨這才發現,在家裡一直默默無聞,沒有多大存在感的母親,竟然是個滑冰高手,真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而在幾個孩子心中,一直形像比較高大的許大茂,這回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原來看似厲害的爸爸,在這方面竟然菜到家了,讓他們實在有一點接受不能。
許大茂臉皮厚得很,大言不慚地跟孩子解釋道,“爸爸小時候家裡窮,付不起租冰鞋的錢,沒機會練,等後來有能力租冰鞋了,我又沒時間學了,所以直到現在都沒學會。現在要我學也不可能了,年紀大了,骨頭就硬了,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
聽他胡謅,婁曉娥很想笑,不過為了顧忌他在孩子們面前的形像,只得硬忍住。
不過許大茂這話也就能湖弄湖弄家康了,連家安都騙不了。
家安這丫頭,膽子大得很,小學時起就經常跟同學到冰場來玩,這裡面的門道她是門兒清。
因為她有很多同學不捨得花錢租冰刀,至於花錢買那更是不可能了。
可他們有的是辦法,說是從父母親那裡學來的,那就是自磨冰刀。
她有一回去同學家玩時,還聽同學的爸爸講了他年少時滑冰的一些趣事。
同學爸爸說,他們上學的時候正是50年代,那時候正是滑冰正盛行的年頭,他們這些孩子,一到冬天,都會成群結隊地去冰場滑冰。
那年頭,買得起鞋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在學校裡,誰要是肩膀上掛著一雙冰鞋在校園裡走,那一路上肯定會吸引很多人羨慕的目光。
至於條件差一點的人家,一般都是租鞋或是用自制的冰鞋。
而大部分的孩子,都會想辦法自制冰鞋,然後把錢省下來買零食,或是用做其它的用途,那時候冰場的服務部曾經還提供過免費磨刀的服務呢。
家安當時是當故事聽的,因為很有趣,她記得很清楚。
所以,她對許大茂說的話很是懷疑,“爸,您小時候不是都會自己做冰鞋嗎?我可是聽說了,”
可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家國拉到了一邊,“安安,在有些時候,要給大人留一點面子,懂嗎?你看康康,表現得就很不錯。”
“切,”家安瞄了一眼還在那兒專心聽爸爸說話的家康,“就康康那個書呆子腦子,,他壓根就不知道爸爸是在吹牛說瞎話。”
家國覺得有些頭疼,這對雙胞胎弟妹,在某些方面中和一下就好了。
不過,他還是努力說服了妹妹,當然,最後還搭上了一點點零用錢,因為他答應了妹妹,要給她買那只她早就看中的蝴蝶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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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這一天,兩大三小玩得都很開心。
雖然許大茂大部分時間都是端著一杯茶,遠遠地站在冰場邊緣,看著妻子和三個孩子在冰上盡情地飛舞。不過就是這樣,他也很開心,因為這對他來說,是難得的放鬆時光。
母子四個玩得很高興,在冰上一直轉一直轉,直到累極了才回家。
寒假的晚上不用上課,每天吃過晚飯後,與家人一起坐在電視機前,度過一段溫馨的晚間時光,這已經成為許大茂的日常任務了。
正好,他也想見識一下孩子們口中特好看特好看的電視劇。
那是一部從國外引進的電視劇,是一部科幻片,名字就叫做《來自大西洋底的人》。
雙胞胎最近迷得不行,看電視一向很挑剔的家康,都非常推祟。
這部片子是一月初開始放的,不過放得很慢,一個禮拜才放一集,時間是每個禮拜四的晚上。
正因如此,許大茂才有機會看到幾集。
其實這部片子,他前世也聽說過,聽說挺不錯的,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看到。
這一世有機會看到了,沒想到還真的挺好看的,雖然畫質、還有拍攝手法什麼的,都略嫌老土,但劇的內容真的是很不錯,很有腦洞,也很有意思。
只可惜,寒假時間短,看不了幾集,有一點點遺憾。
快樂不知時日過。
轉眼就到了元宵節,元宵一過,寒假就要結束了。
於是,在放鬆了20多天的時間之後,許大茂又恢復了白天上班、晚上上課的忙碌日子。
他最近總是很沉默,時不時就坐在那裡出神。
婁曉娥以為他是休息了這麼長時間,突然一下子既上班又上課,很累所以不適應。
於是這些天,她突然化身為一個極為貼心的妻子,把許大茂前前後後服伺得很周到。
早起給倒好洗臉水,擠好牙膏,晚上給倒好洗腳水
每天早上衣服都給他拿好,提前放到被子裡捂熱,吃飯時間,都不用他動手,只開口,婁曉娥會在一旁張羅個不停。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許大茂覺得有些莫名,直到他問了婁曉娥,這才知道原來是她誤會了。
其實事情並不是婁曉娥以為的那個樣子。
3月26日,是許大茂前世的生日,而他,就出生在1980年。
也就是說,再過20天左右的一個下午,前世的他將會出生在南方一個鄉鎮衛生院裡。
前世的他也姓許,名字叫茂,連在一起就是許茂,比現在的名字少一個大字。
穿越之初,他就一直懷疑,是不是就是因為姓名相近,穿越大神就選中了他。可是,事已至此,是或不是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沒過多久,他也就放下了。
但現在,前世的出生之日越來越近,他的心又開始鬧騰起來。
在情感上,他一直在想,到了那天,前世的他會不會就此出生呢,那這樣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會有兩個他了,一個全新的沒有記憶的嬰兒,以及一個只剩下記憶而身體卻被換了的中年人,到時候,會不會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呢。
如果想要證實這一點,他就需要去南方,去到那個小鎮的衛生院,看是不是有這個孩子出生。
但在理智上,他明白,即使他到了南方,他也不可能會找得一個叫許茂的孩子,因為時空變了,前世的他和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又怎麼可能會同時存在呢?
根本就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件事搞這麼麻煩。
現如今還是出遠門就需要用到介紹信的時代,否則,之後將會寸步難行。
而且,如果要出去,要以什麼理由出去呢?單位、還有家人,他都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藉口才行。
這段時間,他很矛盾,一時是情感佔上風,而另一時,又是理智上線。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
人還是要實際一點,其實讓他去證實了真的有許茂這個孩子出生又能怎麼樣呢,他還是許大茂,又不可能變回許茂。
而且,多半的可能就是,壓根就不會有許茂這麼一個孩子的出生。
糾結來,糾結去,3月26號已經到了眼前,現在好了,想去也沒有時間了。
前世的生日就這樣在他的糾結中度過。
什麼異常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很快,他也沒心思糾結了,他遇到了一個人,得知了一個訊息。
他多年前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隔個一段時間,他都會去附近的委託商行逛逛,看看有沒有好東西可以收入囊中。
前些年,他可是收穫了不少好東西,而且都是低價收進的。
那時期,有好些人家,為了度過難關,把一些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好東西一多,就不值錢了,委託商店低價收回來的,放出去也不會加太多價,所以就便宜了買東西的人,許大茂那些日子撿了不少便宜。
那也多半是前些年前的事情了,近兩年情況漸漸不同了,已經很少有便宜可撿了。
不過多年養成的習慣,他一時間也改不了,所以直到今日,許大茂還會時不時地過去轉轉。
4月的某個禮拜天,婁曉娥要在家裡做衣服,二老不樂意出門,而三個孩子則各有各的事情。
只剩下許大茂一人落單了,他覺得無聊,乾脆就到附近的街上逛逛,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委託商店。
反正沒事,就進去逛逛吧。
可臨進門時,撞上了一個人,乍一看覺得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來是誰。
他扭著腦袋看了好一會兒,進門時還保持著回頭的姿勢。
商行的售貨員劉向前見了,忙跟他打招呼,“許哥,您這是看什麼呢?”
劉向前在這個商行工作了15年了,自打許大茂第一次來逛,他就在這裡工作了,不過那時候還是個小學徒,才十幾歲,和家國現在差不多大,還是個毛頭小子。
後來,許大茂經常過來逛,一來二去地,兩人就熟識了。
劉向前都喊他許哥,而他則稱劉向前為小劉。
被劉向前一打岔,許大茂才想起把腦袋轉回來,“哦,是小劉啊,剛才出去那人,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可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的。”
小劉走到門邊,探著腦袋看了下,恍然大悟,“您說是他啊,想不起來是正常的,因為他也是剛剛才變成這樣的。”
“怎麼說?”
許大茂來了興致。
“那就是金家的二世祖金耀祖啊!我這麼說您應該能想起來吧,這一片不知道他的人應該只是少數了。”
金耀祖?許大茂之前見過,那就是個跟流浪漢差不多樣子的人,和剛剛完全不同嘛。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那人和之前的金耀祖的眉眼間還真有點像,那回在派出所,許大茂可是仔細打量過他,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怎麼?他發財了?”
除了這一點,許大茂也想不出來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小劉一臉鄙夷,“是發財了,都是他爹留下來的財!不過,能不能守得住就說不準了。”
原來,去年開始,上頭下來了一份紅頭文件,檔案上說,將會逐步開始騰退那10年期間被無故佔有的房屋與財產。
金家那件事,當年鬧得比較大,影響不太好,所以這個檔案一下來,街道辦決定,第一個辦理的就是金家的事情。
其實騰退從年前就開始處理了,不過因為他家的院子裡已經住了不少的人,最長的已經住了十幾年,處理起來相當的麻煩。
街道為了把院子騰出來,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前前後後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把院子騰空。
然後把房契和地契還給了金耀祖,與之一起的還有一部分古董字畫之類的財物,至於金錢,那是一點都沒有。
而這些古董字畫,也只佔金家收藏的一個小小零頭,其餘的都不知道散落到哪裡去了。
不過這對於之前窮困潦倒的金耀祖來說,這絕對是一大筆意外之財。
也就是說,金耀祖現在手上有了一套小二進的四合院,還有古董財物若干,但就是沒有錢。
只是,有了古董,就相當於有了錢。
於是這段日子,金耀祖成了委託行的常客。
隨著售賣的東西越多,他整個人的變化也越來越明顯。目前的他逐步向之前那個愛好吃喝玩樂的二世祖靠攏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經過苦難,會洗心革面,奮發上進,在逆境中脫胎換骨。
而有些人,則會被逆境中打倒,成為一攤爛泥,哪怕之後環境變好了,爛泥也只會是爛泥。
金耀祖則是屬於後者,有了錢,他不是想著存起來,慢慢把家給立起來,而是全花在吃喝玩樂上了,而且,聽說,他還染上了賭,不過這只是小道消息,也做不得準。
小劉壓低了聲音,“許哥,您知道今兒那姓金的是來做什麼的嗎?”
“做什麼?”
“我聽管收貨的老丁說,金耀祖手上的古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現在他把主意打到那套四合院上了,聽說是想把院子賣掉,開口就要八千塊。我看他是瘋了,這年頭大家夥兒都是單位分房子,誰會買他那套破院子啊,還八千塊,我看他是想錢想瘋了!”
小劉覺得金耀祖真是異想天開,這年頭,普通人的工資一般都只有三四十塊左右,要存下8000塊就得一個人不吃不喝幹上近二十年。要讓人拿20年的工資買他那套破院子,那簡真是痴人說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到這個訊息,許大茂心裡就是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