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丘志清心下暗道：果然……

那邊關羽的介紹還在繼續。

“……字雲長，某聽聞，只要當選校尉之職，便可跟隨郡尉學習，亦可進修，不知然否？”

說罷，一抬頭，目光炯炯的看著主位上的徐榮。

這是徐榮的主場，丘志清自然不會搶他的位置。

徐榮聽聞關羽此言，兩眼勐然放光，上下打量關羽一番，這才大喝三聲：“好……好……好！他人皆見校尉之職，

道校尉之職珍貴，而你卻能看到背後的學習進修機會，實在難得。然也！只需當選校尉之職，便可隨本都尉學習，就看你，能不能拿到這個機會了……”

所謂機會，便是讓關羽挑戰在場的五位校尉。

其實關羽更希望挑戰都尉徐榮，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太狂。

掃視一圈，發現在場的五名校尉，都不算弱。

不過在他自己看來……土雞瓦狗爾！

當然，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他傲氣不假，腦子也是很靈活的。

看了一眼，最終選定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強一些的傢伙。

吳獻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關羽，伸手指了指自己，問他是不是真的要這樣，畢竟在他看來，自己怎麼也不是最弱的。

結果完全不出丘志清預料，不過區區五招。

只聽得“砰……”的一聲，關羽直覺打中銅鐘，手骨都有些發麻。

他只是有些發麻，而吳獻可就慘了。

作為他好兄弟的鄭巖，在扒開泥土之時，吳獻手一抖，又給自己多扒拉了一些泥土過來，想要把臉蓋住。

實在是太丟人了……

特別是此時，身後還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同時慶祝新校尉的誕生。

雖然不是他們本人，可看到從平民到校尉的躍遷奇蹟。

便發生在自己面前，無人不感到高興。

既高興於奇蹟的出現，也高興於奇蹟真的會出現。

同時產生的，還有數位軍侯以及軍侯以下的軍職。

等歡呼聲稍歇，徐榮的聲音，在場中響起，讓眾人不由的把目光投向那黃土之下的校尉，眾人這才想起。

那裡還有一個，被關羽打飛出去，撞塌了牆體的校尉。

“喂！宗肥，死了沒啊？沒死待會記得把牆修好……”

說罷，又是一陣鬨堂大笑，在這一陣鬨堂大笑中，土堆之中一隻手伸了出來，擺了擺手，表示沒問題。

而後又往自己身上扒拉了一些土塊。

這一幕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尤其是和他一起來的四位校尉，更是笑的放肆。

之前吳獻這廝，仗著自己武藝好，力氣大，可是把他們欺負的夠嗆。

而今這個樣子，不好生嘲笑一番，豈非顯得他們袍澤之情太過澹薄？

聽著眾人的笑話，關羽心中有些過意不去，雖然吳獻在他看來，不算很強，不過他那一身銅皮鐵骨，他還是很佩服的。

吃了自己全力一擊，也僅僅是飛了出去，撞到了一堵牆而已。

還能往自己頭上扒拉土塊，說明並無大礙。

不過自己卻是讓其丟人丟大了……

這邊招兵已經算是完成，那邊考官也出了結果，丘志清和魏和討論一番，便任命了新築的兩縣縣長，縣尉，以及縣丞。

可謂是一次性配齊。

新建的五個營，近乎都是從各縣縣兵中抽取。

郡兵按兩千人一營，分駐平城周邊，平城之內駐紮五個營。

其餘十個營，五個沿外長城佈防，五個佈防之各個隘口，預防定襄方向來敵，畢竟那邊的烏桓人，也是他們的佈防物件。

光和二年（第九年），十一月，土豆豐收。

同時丘志清他們也從靠近長城的諸多部落中，同時得出一個訊息。

鮮卑王庭來到了漠南，漠南諸部前去王庭覲見鮮卑首領，檀石槐。

對於那些沒有傳來訊息的部落，丘志清只能說，養不熟的白眼狼，說不得之前，提供通道資訊的，便有他們。

看來，等雁門郡恢復軍力了，便讓徐榮去往草原。

挨個拜訪一番，如此才顯得他們有禮不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時間一晃，便是小半月。

鮮卑冦邊，完全是按照之前大漢出兵路線，進行回擊。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大臉，幽州代郡，幷州雲中，五原，朔方，定襄北方五郡，紛紛遭了災，特別是陰山以南的烏桓牧場。

更是幾乎受到毀滅性的劫掠。

南匈奴也好不到那裡去，前年南匈奴單于隨漢軍出擊，被鮮卑大敗，本人亦是重傷而歸。

且之後與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的繼任者，張修不和。

南匈奴單于呼徵，聽說太過猖狂，被張修斬殺，然後立了匈奴右賢王羌渠為南匈奴單于。

而今內部還在鬧著，矛盾呢，根本沒法支援北方五郡。

丘志清身為雁門郡守，無權出兵臨近郡縣。

且而今北方五郡中，漢民基本都被烏桓人驅逐，丘志清也沒有這個必要，出兵救他們。

而今使匈奴中郎將之位，因為張修擅殺匈奴單于一事，至今空缺，南匈奴那邊更是不用指望了，鮮卑人不打他們。

他們就偷著樂吧。

十一月底，鮮卑掃蕩幷州北方五郡，一路劫掠牧場，掃蕩部落。

與烏桓騎兵激戰十餘次，互有勝負，安全撤出。

雁門郡，平城，郡守府中。

一大堆校尉以上的軍官，包括新上任不久的關羽在內。

全部圍著一個巨大的沙盤，討論鮮卑的動向。

“據探馬回報，以及他們的訊息，鮮卑的後勤大營，這次並沒有設在強陰，而是在外長城以北，一千一百多裡外的地方。

那裡有三座大湖並排，靠近長城沿線的部落，都稱之為‘察汗淖爾’，意思是白湖的意思。”

這名校尉說罷，把手中指揮棒一點。

點在了外長城以北，一千多裡外的地方。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徐榮身上，意思很是明顯。

打，還是不打？

這是個問題，徐榮自己也說不好。

“雲中那邊怎麼樣了？”

徐榮打算先搞清楚狀況再說，以免腹背受敵，因為之前鮮卑人，便被當初的護匈奴中郎將張奐，以及上任太守郭縕。

兩人合力，掏過家，徐榮覺得，他們不可能這麼不謹慎。

這名校尉一聽，便知道徐榮動心了。

他也很是激動，他是和徐榮一起從洛陽過來的，本以為，也就這樣了。

跟著一個太守上任，能有什麼好處？

沒想到卻是由一個軍侯，直接越了一級，跳到校尉這個級別，要知道，他們在洛陽的頂頭上司，也就是個校尉。

雖然自己這個校尉，沒法和人家的校尉比肩。

可聽起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不是麼？

而今天天在長城邊上巡邏，保護那些出塞的商隊，他都快無聊死了。

他急需一場戰鬥，來證明自己配的上這個位置。

畢竟連吳獻這廝，都是有功勞在身的，人家當初可是五百騎便破了當時號稱有兩萬人駐守的鮮卑大營（實際營中只有六千多人）。

而今，郡尉看來，和自己等人是一個想法。

趕緊把自己所知資訊，和盤托出：“都尉容稟，鮮卑兵分三路，一路進攻幽州代郡，大約十萬左右，

一路進攻朔方，大概七萬，一路進攻我們西北邊的雲中，大概十三萬左右大軍，現正圍攻雲中城……”

徐榮看著這下下屬，知道自己也該帶他們出去走一圈了。

跨郡縣作戰自然不行，不過他對於主動出擊北擄，這個可沒有什麼硬性規定。

只要你能打贏，別說出境作戰了，哪怕你矯詔了。

皇帝都不會怪你，還會給你補上一份，留作備份，讓別人以後都沒法說你。

當然了，矯詔不可取，因為如果你打輸了，那便是數罪併罰。

很快，徐榮便開始部署，從外長城以北出發，是一千一百多裡，從平城出發，便是一千五百多裡地。

全部騎兵的話，他們在常規行進之下，要走兩天。

有時候急速奔跑的戰馬，雖然可以達到一個時辰四百裡。

不過正常情況下，一匹戰馬急速奔跑小半個時辰，便會力竭。

正常情況下的馬速，也就一個時辰，跑百里左右，最為實惠。

徐榮決定，帶自己的親衛營，以及前軍三營，中軍營，一共五個營，一萬人，一人雙馬，奔襲白湖駐地。

求給丘志清十個營，兩萬人，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這是徐榮的想法，心下既定。

徐榮便命隨軍出擊的各個校尉，下去做好準備。

他自己卻是轉進偏廳之中，找到正在處理公務的丘志清。

兩人不知在其中商議了什麼，裡邊佈置了隔音結界，外邊之人也聽不見，只見兩人談得似乎很是愉快，時不時點頭大笑。

不過一炷香時間，徐榮便從偏廳之中出來，大步離去。

下午時分，徐榮便帶著城中兩個營，四千餘人。

浩浩蕩蕩的出了內城，大搖大擺的穿過外城北門甕城，往外長城方向而去。

是也，烏沉沉的夜空，籠罩著飽受戰火的神州北地。

平城之用，一隻灰白的鷹隼，騰空而去，原本想要叫喚一聲，卻又生生忍住，顯得相當痛苦的樣子。

在城上盤旋一圈後，彷彿要認認路一般。

而後往西北而去，速度那是比之同為同行的鴿子，要快上不少。

“你就不想看看裡邊寫的什麼麼？”

丘志清正在院中，仰頭看著西北方的夜空。

伴隨一道柔和中，帶著點疑惑的聲音落下，一席居家打扮的楊嬋，出現在丘志清身旁。

“沒什麼好看的，不外乎便便是魚已咬鉤，羊裡了羊圈之類的話語。”

對於丘志清的回答，楊嬋還是有些疑惑。

“你你是怎麼確定，他們會一直盯著這邊的？”

丘志清回頭，鬍子拉扯的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

“因為，一群強盜，不會為了周圍的幾個破銅爛鐵，而放棄眼前的一個大寶藏呢？”

他就是基於這個強盜邏輯，以及去年的胡來的那個無意間的發現。

還有便是，他問代郡方面要到的戰報。

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目標，這是不是別的，就是平城！

因為平城之中，有著數百萬石糧草，軍械庫，各類生活物資，御寒衣物，財貨，書籍，匠人，可謂是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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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他作為一個強盜，都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擺在自己面前的肥肉。

哪怕這個肥肉帶刺，他也不介意把刺挑開。

徐榮下午出發，晚上便匯合了長城邊上值守的三個營。

共計一萬餘人，甲胃齊齊，人人皆配雙馬。

第二天十一月廿六，五更做飯，天不亮便開始出發。

然而他們的行動，都遠處山頭的鷹目看在眼裡，等他們出發後，雄鷹振翅，便一直跟在他們身旁。

此時，跟在徐榮身邊的宗浪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天上。

低聲對徐榮道：“都尉，有鷹視者，要不要末將將其擊落？”

所謂鷹視者，是草原上鷹隼的另一種用法。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巫術，將人的眼睛扣掉，由祭司施法，而後讓他和一隻鷹隼，簽訂血契。

如此一來，鷹隼的視野，便是他的視野，他也能控制鷹隼的行動。

當沒有行動之時，鷹隼便會站在他肩頭，充當他的眼睛。

而這一類人，便被稱之為鷹視者。

相傳以前匈奴人就很是喜歡這麼幹，所以漢軍之中，都會培養很多離譜的神射手，聞聲而動，聽聲而出。

這便是射聲營的前身。

只要被他們盯上的，沒有什麼鷹隼，能夠快的過他們的箭失。

久而久之，匈奴人便也不再對漢漢軍使用鷹視者。

畢竟沒多一個鷹視者，便是多了一個瞎子，特別是鷹隼很容易便被漢軍擊落之後，他們製造鷹視者的行為，就更像是批量生產瞎子了。

此刻看著天空中翱翔的鷹隼，宗浪自然想來那麼一下。

也算是致敬一番，射聲營的前輩們，表明自己手藝還沒丟。

徐榮知道這廝出生射聲營，很是期待成為獵鷹者，不過它還有任務沒有完成，因此……

徐榮微不可查的抬了抬眼皮，輕聲道：“急什麼？好戲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