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同志，要不這樣，我把人叫出來問問？”

謝暘看著對方，依然平靜。

甚至臉上都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對他來說，彷佛這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

可謝暘越是這樣，卻讓隊長跟他身邊幾人越感覺到壓力。

就怕對方來頭太大。

踢到鐵板上，給自己找不自在。

“那這樣，明天上班時間我們再過來，到時候麻煩你讓人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您看如何？”

隊長不自覺地用上了敬稱。

見識的人太多了。

從來沒人能如同謝暘這樣澹定。

倒不是說隊長心理素質不過硬。

得體的服裝，如同量身定製，僅僅這一條，就勝過絕大部分人，反正隊長是沒有見過的。

很快控制局面，抓住了重點，讓勢態變嚴重之前就阻止了矛盾擴大。

沉著、穩重，甚至對他們都不是很在意，卻也沒輕視，完全公事公辦。

身邊的美女，沒有那些暴發戶老闆的秘書那般具有很重的風塵氣息，只是澹妝，也不指手畫腳，在那裡安靜地看著。

更重要的是，廠門口外，還有一輛豪車。

土川酒店的！

土川酒店的接送車，分好幾種。可不只是住一晚上房間就能出動這樣的車。

隊長很快權衡了利弊。

“公安這麼好說話？”

一直到公安走的車尾燈都看不到了，唐怡才回過神來。

再她的印象中，這些暴力機構的人都是不好打交道的，能躲著就得躲著。

“奉公守法，有什麼不好說話的？咱們廠子在這裡，又跑不了……”

謝暘說道。

見到車子沒走，想到廠裡還有這麼大的隱患，一會兒得瞭解情況，想辦法給解決了。

也沒心思帶唐怡去自己宿舍教她外語。

“我這還得處理事情，你先回去，下次有空咱們再聚。”

唐怡本不想走。

走了，下一次就不一定有勇氣了。

再說了，如此優秀的男人，怕別人捷足先登。

可看到謝暘的樣子，她也知道越是優秀的男人，越怕身邊的女人麻煩。

善解人意地笑笑點頭，準備轉身上車。

“等等，麻煩你給司機師傅買幾包煙……”

謝暘叫住了唐怡，掏出兩百塊錢，地給她。

司機留在這裡，給謝暘撐了場子，讓事情更加簡單。

謝暘不能不領情。

唐怡點頭，也沒有拒絕。

轉身搖曳著腰肢上車離開了。

“老楊頭，人家都是越老膽子越小，你倒好，膽子夠肥啊！”

謝暘看著老楊頭，笑著說道。

“謝廠長，您這就別洗刷我了，要是人真被帶走了，我這輕鬆的活兒，可就沒了。家裡孩子上學、買肥料啥的，可都指著工資呢……”

老楊頭苦著臉說道。

這話，謝暘自然是不信的。

老楊頭不說，他也不揭破。

人不錯。

可能就是公安進去，會直接抓人，最終造成非常不好的後果，沒走的，怕也不敢留下了。

“行，你有老鄉，可以介紹進來。只是你一個人守著門衛室也不行。”

謝暘的話出來，老楊頭頓時高興得蹦了起來。

都說土川遍地黃金。

無數人賭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或是借債湊出路費，來這邊淘金。

都是用青春賭明天的人。

到了這邊，就會被現實給毒打——雖然整個土川都是一片龐大而有繁忙的工地，每天都有無數工廠建立起來，可也架不住來的人太多。

沒有老鄉的介紹，或是沒有學歷、技能，人才市場根本就進不去。

而來這邊的，更多的則是民工！

只因為這裡工資最高。

原主能進入宏偉機械，這不也是瘦猴幫忙麼？

宏偉機械現在工資高了，關鍵還不壓工資，這就成了無數人想來的工廠。

出門在外，都靠老鄉幫襯。

有好事情，自然得想著老鄉……

而宏偉機械到現在都沒有新的招聘計劃呢。

知道了邊防證跟暫住證的事情，謝暘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太多人沒有工作，就容易出現一些治安問題，所以才查得嚴。

“具體怎麼回事？說說吧。”

謝暘找到了侯平跟趙傑等人。

“肯定是李藝那賤人舉報的！她帶走了管理人員，又想把技術人員跟工人挖走，楊主任他們來了，加上你當眾宣佈不壓工資，同時還漲了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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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平氣呼呼地說道。

趙傑顯然也氣憤不已：“李藝確實太過分了！不管她跟老王有什麼仇恨，也不應該這樣。”

顯然，他也覺得是李藝搞鬼。

也只有李藝嫌疑最大。

“你們這想法有問題。做生意，隨時都會有對手，咱們應該關注的問題是自己有哪些做得不足的。打鐵需要自身硬，咱們沒問題了，別人怎麼搞，都沒用。時間沒必要浪費在這上面！”

謝暘嚴肅地說道。

他真沒心思理會這些事兒。

不管是李藝，還是被王宏偉當成勁敵的創鑫機械，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王宏偉終究格沒見過大世面，局太低了。

“邊防證可難辦了，而且時間也很長，之前你要人比較急……”

侯平苦著臉解釋。

辦邊防證，有單位的需要從單位開始、一直到公安局。

這年頭可不是幾十年後，辦任何手續都麻煩。

“不是在入關之前都會查邊防證？”

謝暘問道。

“咱們包飛機的啊！機場那邊有海關，事情就沒這麼麻煩……要不然，就只能透過蛇頭，偷偷穿過鐵絲網的縫隙入關……”

侯平解釋著。

他知道謝暘平時很少關注這些問題。

“暫住證，一般都是查剛來沒有工作的人，這也是治安方面的管理考量……咱們廠大部分都是老員工，很多人平時都不出去，暫住證一年得120，大家都捨不得出這錢，計時的人，加班工資6毛一個小時，即使計件的高一些，比計時的也不過高百十來塊錢。”

趙傑解釋著。

這些謝暘倒是知道。

宏偉機械，計時的以電子車間跟機械車間非技術崗位為主，一般工資在180~220元之間。

計件的技術崗位高一些，也不過在240~320之間。

技術員工資，最低就是400，但是沒有加班費，沒有獎金，除了睡覺，基本上24小時都得在廠裡。

“反正大家都不出去，有沒有暫住證都無所謂。何必花那冤枉錢？整個土川，至少有一多半的人沒有暫住證……”

侯平無所謂地說道。

趙傑想要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這涉及到錢。

要是廠裡開支，每年僅僅是暫住證，都得多幾萬的成本。

謝暘年輕，無所謂，可容易跟王宏偉吵起來。

要是謝暘被排擠走，他們又得回到以前。

沒人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