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暘沒有理她。

自己是老闆，用得著解釋？

“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知不知道我們等了你多長時間？咱們這高新區天天一大堆事情呢！”

看著滿頭大汗的謝暘進來，田興志一臉不滿地質問謝暘。

謝暘聽到這話，不爽了。

一開始還有的一點愧疚感，以及因為昨晚上的放鬆而得來的好心情，瞬間消失。

這貨真以為自己是領導，對著誰都可以呵斥？

來之前，也沒聯絡，提前也沒打招呼，誰特麼的知道他們今天要上門？

“田主任，你們等我，那是你們的事情。來這邊，你如果提前打招呼了我沒有等著，是我的錯！你們可以不等啊！”

謝暘不悅地懟了回去。

“……”

田興志的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難看到了極點。

特麼的，這是給謝暘送土地上門，還這樣的態度？

可他即使不爽，也沒法反駁。

今天過來確實沒有打招呼，哪怕昨晚上跟劉凡提過這事兒。

周齊桐看著謝暘，眉頭皺了起來。

他沒有不滿，而是分析著謝暘為什麼這樣的態度，難不成知道了他們想要增加一些條件，降低優惠待遇而故意的？

作為幹部，很多時候，就會考慮得更多。

主動來找謝暘籤訂合同，本來就失去了談判的主動權。

或許，謝暘一直都拖著，就是為了這進一步提條件？

看來，今天過來，很難達到目的了。

看來最好的就是等著，以不變應萬變。

不說周齊桐心思複雜，就連孫銘盛也是思索不斷。

之前接觸不是特別多，也知道謝暘是什麼樣的人。

“周主任，您說我這話沒毛病吧？”

謝暘跟周齊桐打了個招呼。

周齊桐哪裡想到謝暘會問自己這話。

以前遇到的人，即使是招商引資的物件，實力比較強的那種，免費給出這麼多土地，面子也得給不是？

謝暘卻彷佛不當一回事。

“沒毛病。確實是我們唐突了，沒有事先跟你們打招呼。”

周齊桐心中嘆了一口氣。

轄區有如此強勢的老闆，這領導不好當啊。

看著謝暘如此不客氣，孫銘盛怕雙方矛盾越來越大，急忙開口：

“謝廠長，咱們過來確實沒有給你打招呼……不過我們也有著苦衷啊。之前你就提出貸款申請，前陣你公司的人把資料也都準備好了，貸款下來了……”

孫銘盛倒是沒有周齊桐幾人的心思。

之前還需要管委會的土地來做抵押，現在謝暘只要有了四億多的合同，貸款八千萬，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孫主任，實在太好了！我們現在就缺資金來擴大生產規模呢！”

謝暘對孫銘盛還是以前的態度，臉上瞬間就浮現出了笑容。

周齊桐心中一緊，這小子絕對故意的！

“你也知道銀行的資金長期閒置，成本很高……”

孫銘盛看了一眼旁邊的周齊桐。

周齊桐他們打什麼主意，他是知道的。

現在謝暘佔據了主動權，手裡握著每年4億多的合同，加上其他的產值，這貸款，感覺有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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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貸款，就喜歡大客戶。

同樣的資金，貸款給一個大客戶，只需要麻煩一次；而貸款給十個中型客戶或是一百個小客戶，那這工作量就是十倍甚至一百倍。

要不然，即使謝暘是高幹子弟，搞的事業沒前途，他也不可能在這之前幫著搞這麼多的貸款。

銀行也是要賺錢的。

作為行長，也是有考核的。

“這自然沒問題，之前是因為廠裡業務太少，為了避免讓人說閒話，所以一直都在準備，也沒想到銀行這麼快就批准了……”

謝暘一臉欣喜。

可沒人認為他這笑容是真誠的。

“之前你們的數控系統就很有潛力，也是政府重點扶持的先進技術，再加上有管委會的土地做抵押，稽核自然也就快。”

孫銘盛把話題引到了經開區土地方面。

300刀的外匯是用廠裡的裝置等做抵押的。

這八千萬是以管委會的500畝土地抵押。

至於業務嘛，這8000萬，暘宏科技要發展，肯定是不夠的。

等到這八千萬花得差不多，到時候再讓謝暘貸款就是了。

有這樣一個大客戶，可比有上百個小客戶舒服多了。

“對，1000畝土地我們已經調配好了，周圍的道路、電力供應等基礎設施正在建設，魏副廠長也瞭解。”

周齊桐果斷地放棄了他們準備降低減免稅費，把對賭協議中納稅額度提高的想法。

謝暘剛才懟田興志，應該就是知道了這個。

很可能是劉凡給謝暘通氣，謝暘故意躲著，冷落他們這麼長時間才出現的。

他哪裡知道，謝暘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單純就是不爽田興志的沒由頭的指責而已。

要是周齊桐知道，怕是會後悔死。

謝暘也有些意外。

高新區的土地雖然是工業用地，隨著越來越多的企業落戶，加上關內就這麼大的區域，土地價格上漲很快。

管委會好像很急著把土地塞給自己？

有這麼好心？

原本就計劃等幾天把這事情解決了，土地到手，貸款下來就開始施工。

現在送上門，自然也沒有推出去的道理。

“周主任，既然土地也準備好了，咱們合同什麼的也談妥了，你們給個時間，我去管委會簽字。”

“合同我們帶來了。”

周齊桐急忙說道。

隨後讓秘書把合同拿出來。

生怕謝暘反悔。

謝暘更覺得奇怪。

難道是管委會知道了滇南一機跟暘宏科技的合同，怕自己投資到其他地方？

原本，如此大的專案，簽約儀式會搞得很隆重。

這是政績啊。

謝暘不願意宣傳，作為過來人，自然知道現在不是廣告而之的時候。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全國都沒有其他的公司能生產。

沒有什麼底子，一旦進口的數控系統打價格戰，開放更先進的系統，這對國內的數控機床企業以及需要數控機床的高階製造業有著很大好處。

暘宏科技能得到什麼？

周齊桐等人又怕專案出現意外，萬一謝暘的投資跑別的地方了，到時候找誰哭？

“這怕是目前國內最低調的大專案了……”

孫銘盛看著周齊桐跟謝暘兩人就在辦工桌上隨意簽字，隨意地交換已經簽好的合同並蓋上管委會跟暘宏科技的公章，旁邊沒有媒體攝像，也沒有拍照……

心思複雜不已。

多好的宣傳素材！

“孫行長，你們貸款合同帶過來沒有？要是帶過來了，咱們就不麻煩，一併籤了吧，滇南一機也在樓下等著我籤合同呢。”

簽完合同，謝暘沒有客套。

既然孫銘盛也是為了讓自己籤貸款合同，索性一次搞定。

懶得那麼麻煩。

“這可是八千萬啊！要不，換個地方，搞得正式一點？”

孫銘盛還是感覺這事情太隨便了。

除了自己這年輕老闆，怕是沒誰了。

“這合同還不正式？沒有必要整那些虛的。咱們是實幹型企業，搞技術研發的！再說了，這對賭協議，涉及到1000畝土地，五年後每年上億的稅收，都能這樣籤。孫行長，要是您擔心，這不是有周主任跟田主任在這裡做公證人嘛……”

謝暘一臉鄙視地說道。

沒有必要搞個隆重的簽約儀式。

那只是做給別人看的。

虛名，沒意義。

“對，咱們這對賭協議，孫行長也可以做個公證人，即使不願意也沒事兒，反正我們這協議要公證……”

田興志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了。

“公證？”

孫銘盛詫異地看著雙方。

周齊桐笑著說道，“對賭在國外很常見，但是在國內，我們這應該是第一例，謝暘同志擔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要求公證，彌補沒有相關法律規定的缺陷……”

任何東西，在國際上有，在土川出現，都正常。

改革開放前沿陣地可不只是徒有其表。

幹部都具備很強的開拓性。

“還有這說法？”

孫銘盛還真不知道這個。

“行了，趕緊把合同拿出來，一併簽了……”

謝暘不耐煩地催促著。

又不是啥稀奇的事兒。

以後會越來越常見。

“你看看這合同……”

孫銘盛把早就準備好的合同從公文包裡拿出來。

“兩年期的貸款，年利率7.8%？”

當看到合同裡面關於利息的條款，謝暘有些詫異。

這年頭的貸款利率可不低，之前的外匯貸款利率，都16%。

而尋常的商業貸款，也是10%以上。

雖然貸款越多，利息越低。

“你們可是咱們分行第一個大客戶，而且還是屬於政策扶持的高科技企業，這是我能幫你們爭取到的最優惠條件。”

孫銘盛點頭。

謝暘看向劉凡，劉凡也認真地點頭表示就是如此。

謝暘看完合同後，讓劉凡再看了，確認沒有問題，提起筆，就刷刷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行了，領導們日理萬機，這耽擱了不少時間，我就不留大家吃飯了……”

簽完合同，謝暘就下逐客令了。

什麼？

幾人都愣愣地看著謝暘。

表情開始變得精彩起來。

就連魏方圓跟劉凡等公司高層管理，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老闆這是完全不要臉啊。

管委會免費提供1000畝土地，還有配套，雖然是為了五年後的稅收，可這也是一個天大的人情；銀行貸款雖然有利息，也得償還……

好歹，應該請領導們吃頓飯不是？

而謝暘在飯店讓領導們走人，便飯都不安排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