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情！我們是科技公司，產品技術效能才是市場最大競爭力，怎麼會不向市場提供先進產品？質量不行，技術不行，那是砸自己的招牌！”
看著眼前的蘇明強，謝暘快笑死了。
表面上卻眉頭緊鎖，一臉嚴肅地不停搖頭。
“謝廠長，你這話就不對了……追求產品技術效能先進，確實是任何企業的核心競爭力；不過呢，從改革開放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了，我們也算有些經驗了。現在市場化，產品得滿足市場需求，才是王道。不是所有企業都要最先進的裝置……”
蘇明強一本正經地說道。
彷佛他很瞭解市場一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謝暘坐地起價，他們又無法放棄數控機床的業務，甚至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生產的普通機床，也本來屬於低端。
沒有必要去配上高階的控制系統。
“所以，謝廠長，我們希望能把系統的效能降低一些，配合目前你們生產的這些滾軸絲槓、傳感器……用於大批量零件加工以及尋常的零件加工，還是沒問題的……”
肖元成也急忙開口。
“這……”
謝暘滿臉籌措。
彷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謝廠長，可不能這樣！國內本來就沒生產，比國際上的先進差距很大。很多東西，人家即使知道國內有，也不願意要……要是再降低技術效能，我們這麼多人的努力就白費了……”
齊昊急了。
他不知道內情，作為技術研發人員，自然希望提供最好的產品。
讓世界知道，外國人能搞出來的，咱們也能。
“技術效能降低，成本也就低很多了，自然價格就下來了。一分錢一分貨啊！咱們可以把這個分等級，客戶願意花高價，就錢買效能更好的；不願意，也能有便宜的給他們選擇！”
徐樂不客氣地反駁著齊昊。
“對，徐部長說得沒錯！”
蘇明強支援著齊昊。
隨後向謝暘看去。
謝暘是做主的，人又年輕，做事情肯定考慮不周到。
萬一他聽不進別人的建議，可不好。
為了增加說服力，蘇明強咬牙說道：“謝廠長，我們可以先簽訂五年的戰略合同，每年不低於從暘宏科技拿10000套數控車系統、1000套數控銑系統。第一批，先要1000套數控車系統，100套數控銑床系統！”
徐樂已經給他說了價格。
如果廠裡同意生產，低端的數控車系統，價格只要39800。
數控銑系統，隨著效能降低，價格更是可以降低到69800。
為什麼末尾是800？
徐樂的解釋，是吉利。
老闆雖然年輕，還是比較迷信的。
直接用第一批訂單4678萬來砸眼前的年輕人。
說完後，看著謝暘。
果然，謝暘聽到這麼大的訂單，臉上隱隱浮現出激動、喜悅，卻努力裝著很鎮定，沉穩的樣子。
謝暘沒說話。
就連齊昊，也不吭聲了。
將近五千萬的訂單！
這只是第一批，每年的數量，算下來，可是4億多！
蘇明強也不催促。
“廠長，這可是4680萬的訂單，蘇廠長他們願意支付70%的預付款，只要合同簽了，就會有超過3200萬入賬……咱們廠裡不是缺錢嘛！”
徐樂看謝暘不吭聲，滿臉著急。
在蘇明強等人看來，他確實是為了做成這生意。
更是確定，謝暘這年輕廠長，什麼都不懂，完全就是瞎幾把亂搞。
幾句話一鬨，就沒問題了。
“行吧，徐部長、齊主任，你跟他們商量一下，敲定合同吧。”
謝暘努力地裝著很平靜的樣子。
“謝廠長……”
齊昊急了。
他就不想賣技術不夠先進的。
“行了！齊主任，咱們開發產品，就是為了市場。投入大筆資金，要是不回收回來，廠裡還怎麼發展？作為技術負責人，你不能只考慮技術研發，不考慮廠裡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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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廠長這麼說，齊昊即使不樂意，也沒法再反駁了。
自己是打工人啊。
讓老闆不爽了，這份待遇優厚，研發資金充足，還能招呼曾經的同事朋友來一起奮鬥的工作，就沒了。
蘇明強擔心謝暘變卦。
直接催著徐樂跟齊昊去業務部談合同條款。
一行人終於走了。
“呼~裝這種傲慢又不懂的年輕老闆，真累人！”
謝暘長出了一口氣。
放鬆身體，靠在靠椅上。
吩咐羅小麗把自己杯子裡已經沒味的茶換了。
“以後這種事情，得讓別人去幹啊。”
“廠長，咱們既然決定要賣低端產品，直接定價就行了啊……沒有必要這樣不是？”
羅小麗端著茶進來的間隙，疑惑地問謝暘。
她得拼命地學習。
不只是要更熟悉業務，跟著公司發展而成長。
更要瞭解年輕老闆的想法，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把事情辦好。
“如果我們直接定價，按照技術效能對產品分級，以蘇明強這樣的性格，會接受麼？”
謝暘問道。
羅小麗瞪著大眼睛，茫然地看著謝暘。
好一陣，才搖了搖頭。
不會。
生意就是這樣，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即使報價再低，客戶都覺得肯定還有很大的議價空間。
自然會在價格上談很長時間。
“咱們這交易額度不小，哪怕只是少半個點，這涉及到的金額都是數百萬上千萬……曠日持久的談判並不好，而我們需要有廠家幫我們開啟市場。僅僅靠著普通機床數控化改造業務，太慢了。”
羅小麗依然不明白。
她不太理解。
“我們這是按照客戶要求降低效能水平的，價格也是他們可以接受的……”
謝暘嘆了口氣。
羅小麗沒有經歷多少事情。
這種她很難理解。
謝暘也沒有理會她，休息了一會兒，就準備投入到工作之中。
還沒開始，隨後又抬頭問羅小麗：“弗雷德跟約瑟夫這兩個傢伙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吧？”
“老闆，他們打電話也都是打你辦公室的啊，雖然廠裡招聘了幾個會外語的，都是在車間。”
羅小麗搖頭。
弗雷德跟約瑟夫兩人，從上次謝暘讓他們幫忙去香江註冊一個皮包公司，到現在都沒有訊息。
跟滇南一機簽訂了戰略合同，再有第一筆訂單的資金。
謝暘就能去跟環委會談地皮，跟銀行談貸款的事情了。
“行，你去找馬克來一趟我辦公室……算了，我還是親自去一趟車間吧。”
謝暘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活動了一下身體。
才向著外面走去。
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工作，疲憊了。
“特麼的！這創業初期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天天累死累活的，一點生活都沒有……”
謝暘嘆了口氣。
虧得自己還再來一世，好好享受一番生活呢。
幾乎都沒有怎麼出過廠門。
每一次累的時候，他都安慰自己，比上一世創業輕鬆多了，也不會持續那麼長的時間。
等到廠裡佈局完成，一切走上正軌，自己就可以不管廠裡，好好享受生活了。
現在連喝酒都沒人陪。
瘦猴被謝暘安排去協通馮氏電子，電子錶的生產車間要先往那邊轉移。
要不然，廠裡根本安排不下這麼多人。
身邊也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
跟魏方圓以及齊昊等人倒是喝了幾場酒，奈何，還不熟悉，這幾人在一起，都是談公事。
說好的九十年代大學生都是天之驕子，揮斥方遒呢？
“晚上乾脆給自己放一個假……之前不是給唐怡說請她吃飯嘛，乾脆晚上找她去……”
找唐怡是個什麼心思，謝暘自己都拿不準。
也許單純地吃飯。
也許吃完飯會教唐怡外語？
謝廠長也不是什麼聖人。
在謝暘去車間找馬克的時候，徐樂跟蘇明強的談判非常和諧。
齊昊跟肖元成兩個則是討論新的系統如何實現，可以在確保能滿足用戶使用需求，不增加成本的情況下，讓技術效能更強一些。
時不時地會出現爭吵。
卻絲毫不影響蘇明強跟徐樂的談判。
在技術沒確定的情況下，兩人大體框架也談得差不多了。
話題開始轉移到別的地方。
“徐部長，你之前說你們廠缺錢？真的有這麼缺？”
蘇明強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能把預付款的比例降低。
幾千萬，滇南一機是能拿出來的。
可要是少交付一些，利息也是不少。
“可不是。技術研發投入，蘇廠長應該也瞭解。咱們不只是要投入技術研發，還得添置或是改造裝置……雖然收入多，可開支也大。這不是，謝廠長在高新區管委會拿了上千畝的地，要建設研發中心、生產廠房以及宿舍等……”
徐樂嘆了口氣。
什麼？
蘇明強聽到這話，頓時頭痛起來。
暘宏科技缺錢！
自己送上這麼大筆的業務啊。
徐樂看著蘇明強的神色，再一次暗自佩服年輕的廠長。
果然，跟謝暘說的沒有一點區別。
“蘇廠長，您這是運氣好啊。要是再晚些時候，這樣的合同，謝廠長怕是不會同意的。”
徐樂說道。
蘇明強撇嘴，“你們缺錢，我這送上門來，一筆訂單都是4600多萬，如果不出意外，一年可是4億多！”
自己是財神爺，給暘宏科技送錢。
徐樂這貨居然告訴自己，是自己撿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