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恩頭暈目眩的靠在圍繩上，緊緊抱住拳架擋住頭部，緩了兩秒鐘後才回過神來。
老維沒有忙著追擊，任憑贊恩休息，帶著護齒的嘴裡說道：“小子，趕緊適應節奏，我可不會放水。”
“再來！”
贊恩晃了晃腦袋，又狠狠砸了下拳套，抱起拳架再次逼近。
這次他學聰明了，謹慎的用刺拳接連試探。
然而，每一次攻擊都被老維用肩膀的轉動輕鬆閃過，連刺了十幾下，除了看出老維確實技術水準很高以外，啥都沒看出來。
老維也不急著進攻，像陪小孩子玩耍一樣，盡情展示著自己技術的精妙，看的臺下觀眾連連點頭。
這種巧妙至極的技術在如今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了，看慣了各種硬拼義體和抗揍能力的賽博拳擊，勐地回頭看一次老式拳擊，還挺不錯的。
一回合的三分鐘很快就到了，隨著鈴聲敲響，還在緊張戒備的贊恩連忙松了一口氣，徑直走向拳臺一角。
關成擺好摺疊椅讓贊恩坐下休息，遞過一杯水後，提醒道：“漱漱口就行，別咽。”
贊恩聽話的把口中的水吐進桶裡：“呼…大哥，有沒有什麼致勝秘籍啊？我根本打不到他。”
“致勝秘籍？要不然你問問傑克，上次他不是把老維打出黑眼圈了嘛。”
贊恩看了眼對面，傑克那小子正殷勤的給老維按摩肌肉，討好的表情把臉上的褶子都抻平了。
他感覺就算傑克知道秘籍是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你現在就別衝著贏努力了，老維的技術完全碾壓你，下回合別死盯著老維的上半身，注意點他的腳步。”
“腳步？”
贊恩有些疑惑，他感覺老維沒怎麼動啊。
“拳手的攻擊距離和上半身的距離無關，只要下半身離你足夠近，不管重心如何靠後都能快速擊中你，上回合老維就是這麼打你的，別急著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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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鈴聲響起，休息結束。
贊恩帶好護齒再次上臺，耳邊是大哥“鼓勵”的話語：“記住！少艾兩拳就算勝利！跟他拖時間，跟新手打拳還得靠點數獲勝，他沒那麼厚臉皮。”
贊恩默默落淚：大哥，你的鼓勵真是讓我精神一振啊。
第二回合開始，老維果然進攻型充足了些，雖然還是在閃避，但閃避之餘也在悄悄拉進距離。
趁著贊恩刺拳出手，維克多撤身閃避，隨後左拳起手，飛速一拳狠狠鑿在贊恩防禦的右臂上。
贊恩沒受過抗擊打訓練，這一拳就讓他小臂脹痛，收拳的動作不自覺一緩。
還沒等他回過神，老維飛速迫近，後手右拳狠狠錘在了他的臉上。
慌張之餘，贊恩勐揮擺拳，想趁著老維進攻的時候跟他換傷。
但維克多反應奇快，俯身閃過攻擊後，打出了開局以來的第一套組合，左直拳，右直拳，俯身閃避，側擺，上鉤，簡單易懂。
贊恩也是真給面子，一下都沒躲，全靠臉硬接，頭鐵的剷車看了都咋舌。
關成微微嘆氣，也對，老維這麼多年的經驗，哪是一兩句話就能點透的，現在露出來的水平可能連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再說說臺上，硬接了好幾拳，贊恩已經徹底米迷離了，傻傻站在原地防守。
要不是老維心軟，再打上兩套組合拳他都反應不過來。
晃了晃頭，贊恩徹底清醒了，就像關成說的，除非老維跟他站樁式換拳，否則他根本沒有勝算。
兩回合擊倒太丟人了，再怎麼說也得撐到下半場。
想到這，贊恩果斷切換戰術，死死防守，連試探性的刺拳都不用了。
老維等了一會兒，發現這小子是鐵了心要當王八，不由得笑了一下，還挺能屈能伸的。
給了贊恩一回合的機會讓他適應節奏，老維自覺已經給夠面子了，臺下不少拳手都是第一回合就被他錘成了豬頭。
接下來，維克多展示了精妙的技巧，摻雜著刺拳的下襬拳連連得手。
右上腹連挨好幾下，疼得贊恩呲牙咧嘴，不斷後撤。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放下抱架，死死防著腦袋，不斷左右閃身，企圖想老維那樣躲過攻擊。
可惜，技術這玩意兒，腦袋再懂，身體該不會還是不會。
贊恩的閃避更像是在迎接老維的拳頭，連試探性的攻擊都沒躲過去。
一分鐘下來，贊恩小臂紅腫，肝部劇痛，喘氣都困難。
維克多看著孩子句僂的身體，有些心軟，教訓小孩子而已，要是打出問題就不好了。
剛想抬手示意結束這場鬧劇般的遊戲，卻被一記慢悠悠的拳頭打斷。
儘管贊恩的右手緊捂腹部，只能用不擅長的左手攻擊，但依然在頑強反抗。
“怎麼著…老頭子…你累了？小爺…小爺可還好著呢。”
每說一段話，贊恩的眼角就抽搐了一下，嘴中嘶嘶的倒吸涼氣。
維克多挑了挑眉，隨後一改抱架姿勢，勐然向前兩步拉進距離，左右擺動上身閃過無用的反抗，迎面上勾。
迷走神經遭受重擊，贊恩陷入昏迷，身體一軟徑直向後倒去。
他想要體面，維克多就給了他體面。
戰鬥正式結束，臺下的人毫不吝嗇的獻上掌聲，既是給老維精湛的技術，也是給贊恩頑強的意志。
從沒練過拳擊的人，腦袋上挨了那麼多下，還能強撐著不倒已經很厲害了。
換成其他新手，面對老維這種技術絕對碾壓的敵人，第一回合沒結束就扔毛巾了。
關成連忙上臺，和老維一起把贊恩扶到拳臺的角落，照顧起來。
在溼毛巾和按摩的作用下，贊恩很快就醒了，也和老維沒用全力有關係，否則贊恩得睡到晚上。
醒來的贊恩看見了大哥和維克多，先是心裡一暖。
隨後又看見了高舉雙手跟著眾人歡呼，笑得呲牙咧嘴的傑克，嗯……怎麼說呢，他腦子裡有了一個不成熟的小想法。
就在圍觀的眾人將要散去時，贊恩掙扎的起身，叫住了大家。
哈皮教練還以為贊恩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面子而不服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逞強了小子，魔鬼俱樂部的拳王是什麼含金量，全夜之城都知道，你一個新手挺到第二回合，說出去能把其他人嚇死，再打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贊恩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輸給老維我心服口服，但大家放下手裡的事，圍觀了好幾分鍾，就獻上這麼一場演出，總覺得多少對不起你們。”
臺下的觀眾紛紛點頭，剛才的比賽確實差點意思。
贊恩看了眼跟著點頭的傑克，青腫得嘴角掛起一抹陰險的笑容，他可沒忘記自己暈倒前，傑克那副爽到飛起的樣子。
下一秒，話鋒突轉：“所以我決定給大家加一場額外的演出比賽，剛才是我和老維打，接下來就是我的助手和老維的助手打。”
維克多瞬間明白了贊恩的意思。
想了想第一次見面時，傑克用王八拳把他逼到角落裡錘出兩個黑眼圈。
又想了想傑克那個前女友屢次來鬧事，把自己的閨女米絲蒂逼得差點哭出來。
現在這小子還舔個大臉想把閨女拐走，“新仇舊恨”加一起，這還猶豫什麼。
立刻開口配合著介紹道：“沒錯，雙方分別是我們的老朋友！傑克！以及另一個拳擊新手…關！成！”
似乎有意調動大家的情緒，老維的聲音中充滿了激昂的情緒。
傑克這個名字大家可太熟了，哪怕是新來的都挺說過這個“拳擊毒瘤”，一連挑了四個拳擊俱樂部，抗擊打能力滿級，實打實的硬手子，而且性格”狠辣”，打拳從不留手。
至於他的對手關成是誰，一部分人不知道，另一部分混街頭的卻如雷貫耳。
飛速崛起的新星，在來生、威斯特布魯克、沃森區、惡土都赫赫有名，夜之城最牛逼的幾個中間人全都在給他站臺。
來生裡甚至破天荒的掛起了用他的名字命名的酒，這可是進棺材的傳奇才有的待遇。
這兩個人打起來，想想就有意思。
愛賣弄知識是所有人的天性，知道關成身份的，立刻炫耀般的給身旁的同伴介紹起來。
很快，微冷的場子就燥熱異常，所有人都在期待這場比試。
關成雖有些措不及防，但還是在老維的招手下跳上擂臺。
至於傑克，老維喊他名字的時候，他就心裡一緊，有種壞事的感覺。
等關成的名字響徹全場時，他的表情跟贊恩得知老維是拳王時，一模一樣。
一時間空氣中似乎響起了一首歌：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被眾人架著推上臺後，傑克深吸一口氣，心裡不斷默唸著：沒事，就是玩玩嘛，又不是拼命，肯定不會下死手……對吧？
等贊恩顫抖著走下拳臺，場上就剩下雙方拳手和充當裁判的維克多。
沒錯，老維決定近距離親身觀看，拱自家的野豬捱打的場面。
換好拳套，帶上護齒，曾經親密無間的隊友，如今各站一方，“刀槍”相向，剩下的幾個隊友還站在臺下滿臉期盼，這場面可太有意思了。
沒講什麼規則，維克多把兩人拉到位置，開始倒數。
“三！二！一！開始！
”
雙方瞬間進入戰鬥姿態。
和老維防守反擊的套路不一樣，傑克的拳風和他的性子一模一樣——莽！哪怕對面是關成也一樣。
抱架相似的兩人都沒有後退的意思，很快就爆發了第一次衝突。
傑克毫無保留，連續刺拳，狠狠擊打在關成的小臂上，想以此找出破綻。
看到這一幕，臺下的不少人都不自覺的嘴角一抽。
太熟悉了，額，不對，是太疼了，光是看著這一幕，他們就能想起曾經被傑克瘋狗式進攻打趴下的場景。
關成也不是吃虧的性格，挨了幾次刺拳後，果斷反擊，一記擺拳勐然揮出。
同樣是大開大合的攻勢，關成和贊恩用出來的效果，完全是兩碼事，離得稍近些的老維甚至聽見了拳套撕裂空氣的聲音。
傑克根本反應不過來，這一刻，防禦力發揮了無比重要的作用，靠著架起的手臂硬是接下了一拳。
拳套和肉體碰撞的聲音瞬間激起了所有人的歡呼，他們可沒想到開局就這麼刺激。
無論是傑克的刺拳，還是關成的擺拳，看著就爽。
“夠勁！”
捱過那麼多毒打，傑克還是第一次這麼快感受到小臂脹痛。
捱過一拳後，傑克同樣還了一記擺拳，卻因為速度稍慢，被關成微微後仰，閃了過去。
剛才給贊恩支招的時候，關成有一點說的很對，那就是拳擊手的攻擊範圍不只取決於上半身，還取決於下半身。
只要腳步的位置夠近，哪怕後仰的距離稍大，也能快速攻擊到敵人。
躲過擺拳後，關成抓住機會，飛速刺拳，卻沒想到這小子有些水平，在他出拳的瞬間便向後仰頭，拳套貼著臉皮擦過。
傑克連忙後退一步，同事心裡感謝起維克多，他從老維身上學到最厲害的一招就是攻守兼備的後撤刺拳，自己改吧改吧，把後撤步伐融合進了擺拳裡。
靠著這一招，他驚豔過很多人，也打暈過很多人。
臉上被擦過的地方微微發熱，傑克擰動脖子，緊抱拳架再次壓近。
關成微微一笑，露出了深紅色的護齒，好像嘴裡流淌著鮮血的惡鬼。
兩人的腳步不停，不斷移動，彼此尋找機會。
很快，傑克率先動手，依然是先手刺拳，同時後撤，結果關成小臂挨了一下，卻並沒有動手，害的傑克白白浪費了連擊的機會。
關成看明白了，這小子算準了兩人的速度差距，所以每次攻擊的同時都會有後撤的動作，以防被反擊的時候，來不及閃避。
這麼一來就有的玩了，傑克連著打了三四次刺拳，不是被閃開，就是被防住，毫無建樹的同時，自己後撤了好幾次，顯得有些膽怯。
“什麼情況？”
傑克心裡納悶，他敢發誓，自己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大哥，剛才那兩下，關成要是想反擊的話絕對能抓住機會，但他卻忍著沒動。
再來一次？
抱著這種心裡，傑克再次先手刺拳試探。
這次關成還擊了，出手就是展臂擺拳，靠著身體前曲，肩膀向前傾斜，勐地增加了一大段攻擊距離。
同時要運用腰、肩、臂三個部位的攻擊，速度再快也要滿上一點，正常人反擊時肯定不會這麼幹，太容易被反打了。
問題是關成不是正常人啊，他的慢攻擊，在傑克眼裡依然快到離譜。
再加上正在後撤的動作中，很難俯身，傑克只能硬抗。
屈起的手臂挨了一下重擊，哪怕有肩膀的分擔，也在勢大力沉的一拳下腳步踉蹌，側向滑動一步。
關成抓住機會，腳步向前逼近，左手直拳直逼傑克正臉。
或許是多年練習的下條件反射，傑克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的腦袋已經下意識偏轉閃避了。
這一閃可謂是救命稻草，他敢肯定這一下挨實了，自己就離暈倒不遠了。
關成出拳的時候也有點後悔，脖子和臉可不是什麼抗打的地方，萬一打出事就糟了。
他還在擔心傑克呢，沒料到這小子閃過一擊後，肌肉反射般的擺拳還擊。
要不是關成即時提肩，還真被他抓住機會了。
兩人同時後退，場下的觀眾大呼過癮，剛才那幾個瞬間，放進慢鏡頭裡絕對能登上錦集封面。
傑克甩了甩胳膊，緩解痠痛，關成全無反應。
嚴格來說，他比大多數賽博拳手的改造率還要離譜，想讓他感覺到疼痛，請務必擊中面部，或者打中襠部也行。
鈦合金骨骼、緻密骨骼、彷生關節、微轉電機、強化肌肉，再加上火種源的進化。
把自己改造成野獸的賽博拳手，在他眼裡跟人畜無害的小綿羊沒什麼區別。
傑克深深體會到了贊恩的無力感，打也打不著，擋又擋不住，純當靶子。
要不是關成放海，讓他有時間調整，一輪強攻，就能把他打暈在這。
不行！怎麼著也得挺過一回合！
不知不覺間，傑克的心態和贊恩發生了一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