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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陽光是如此的溫暖。

我微微的睜開雙眼，雖然已經是初夏，但是天氣卻完全沒有炎熱起來，空氣中倒是還殘留著春日的和煦。我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溫柔香軟的床上散發著淡淡的花香，真是好久都沒有睡過這樣的床了。

等等，這是什麼地方？

我立刻睜開眼，環顧著這座一點也不熟悉的房間，這裡不是神機營我的軍帳，也不是凌家我的房間，這裡的擺設看起來倒像是個女孩子的閨房，但是在床旁邊的那道屏風上，竟然赫然繡著一副春-宮圖。

等我回過頭，看著我的旁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石化了。

在這張床上，還躺著另外一個女孩，她靜靜的躺在那裡，青絲凌亂，雙眸微微的閉著，更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樣，竟然是一絲不掛。

我差點沒從床上給直接滾了下來！不對，我昨晚不是在李光忠的府上給新來的登州知府宋應龍開宴會嗎？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這不會是青樓吧！你妹的，我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了。

我只記得昨晚的宴會大家喝的很醉，尤其是我，明明是不會喝酒，卻死勁的向宋應龍勸酒，喝著喝著我就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之後的什麼事情我已經完全記不得了，這尼瑪是哪個混蛋把老子拖到這裡來的。

別想了，還是趕緊溜才是，我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了下來，將扔在一旁的內褲什麼的穿好，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穿起衣服，之前倒是想來青樓見識見識，可也沒打算這麼個見識法啊，要是讓雨若知道了，那小妮子估計會把我的骨頭給拆成零件狀態。

趕緊溜！

打定主意，我草草的穿起衣服，接著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前，可就在要出門的時候，心裡卻微微的一頓，不由自主的回過頭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孩。

女孩的年齡看起來並不大，最多十七八的樣子，長著一張嬌俏可人的美人臉，嘴角微微的勾著，似乎是在做著甜蜜的夢，完全不像是淪落風塵的樣子，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還殘留著點點嫣紅，讓她變得十分的可愛。

竟然還是個小美女，我他媽昨晚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白白浪費了，不過說真的，我要是真的還有點意識的話，估計也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一會還是問問老鴇，這丫頭到底叫什麼，要是可以的話，就把他贖出來，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這麼想著，便輕手輕腳的開了門，等關上門，心裡那顆懸著的心才總算放了下來。

自己果然是在青樓，看清楚四周的情形，我都已經快要哭出來了，我的房間在二樓，剛剛是早晨，樓下的客人不是很多，但是昨晚留宿的客人很多都已經起來了，二樓的樓上，還有很多客人和妓-女在相互調笑著，我甚至看到幾個女子就穿著一件小肚兜就出來送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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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低著頭，生怕被熟悉的人看見，要知道前些日子和雨柔處理登州商會事情的時候，就見過登州幾個很有錢的商人，這要是萬一給這些商人碰見，我這在登州的日子也就不用再混了。

“子云，你醒了！”就在我像個過街老鼠一樣在走廊上走的時候，旁邊的一個房門卻突然開啟，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李光忠摟著一個只穿著內衣的女子從門裡走了出來。

我整個人頓時就石化了。

李光忠毫不忌諱的在我面前和那個女子親熱，他用嘴親了親那個體態微微有些豐盈的女子，大概是那個女子的熟客，那個女子立刻就在他的懷裡撒起嬌來，女子看起來二十三四歲上下，長得並不是很漂亮，但是身材確實很好，尤其是胸前的那一對碩大的挺拔，在這個時代有這樣的挺拔的女子這位我算是第一個見了。看著李光忠滿面春光，我頓時就明白昨晚是哪個混蛋帶我來這個地方了。

“小心肝，我還有正事要辦！過幾日再來找你，我侄兒的那位女孩，麻煩你多照顧照顧了！”李光忠抱著那個女子，很猥瑣很下流的衝著那個女子笑了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你個老不正經的，你可要早點來，別再讓我等十天半個月的了！”女子也是媚笑著，接著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被他們的對話噁心到的我，偷偷一笑道：“這位小哥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厲害的角色啊，小蝶昨晚差點沒把咱這秦館的屋頂給叫破了！日後可要常來，別讓咱家小蝶害了相思病！”

難怪我剛剛出門的時候門外的那些個妓-女和嫖客都是一臉詭異，我的臉立刻紅的跟猴屁股一樣。這女子說話還真的不知道忌諱，旁邊的李光忠則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你小子行啊的表情，接著又看了看女子笑著道：“好了，回去把衣服穿好，我老李的女人可要正經點！”

“是哦是哦！”那女子媚笑著朝李光忠拋了個媚眼，接著便笑著將門掩上了。

門一合上，李光忠便一臉壞笑的看著我道：“怎麼樣？昨晚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女孩不錯吧，那女孩可是這秦館最新的頭牌，據說是冷若冰霜，要不是看你少年英雄，人家還不願**了！這番情意你可要好好記著。”

“記你個豬啊！”我忍不住吐槽了起來，臉上也燥熱了起來：“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要是讓雨柔知道了，她還不拆了我的骨頭啊！”

“她們知道啊！”李光忠一臉輕鬆的開始將自己的外衣穿上：“昨晚宴會結束後我就和她們說了要帶你到這來的啊！”

內心裡頓時有什麼東西徹底崩壞了，這下子我算是沒臉見她們了，這該死的李光忠，這不是擺明了要我不要再回凌家了嗎？

“你就放心了！她們明白的，男人嗎？總是有需要的時候，她們又沒有和你成親，管不著的。再說就算是成親了，她們也管不到你啊！”李光忠一邊笑一邊看著目瞪口呆的我。

話是這樣說沒錯，在這個時代逛青樓雖然也很正常，但是尼瑪我他媽是個現代人啊，這要是讓新南知道的話，估計我是不用活了，說來說去都是這個李光忠害的，這雨若和雨柔昨晚也不攔著，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李光忠帶走。

李光忠將束衣服的腰帶繫好，看著我依然是一臉悲劇的表情，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哎呀，沒事啦，雨若和雨柔是不會介意的啦，再說這事也是我這個做義父的人起的頭，他們是不會介意的啦！你看你，昨晚玩得不是挺開心的！”

玩你個大頭鬼，昨晚喝的暈暈的，做了什麼事根本就不清楚，看他滿面春光的樣子，我差點沒把他從樓上給直接踹下去。再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大明官員啊，這樣肆無忌憚的逛青樓，真的合適嗎？

“關於那個小蝶，我已經和這裡的老鴇說好了，用你的名義把她包了下來，至於你是不是要為她贖身，等到你想好了後和我說就行了，這段時間二孃會照顧她的！你就放心吧！”李光忠和我一前一後並行下樓。

“你對這裡還真是熟悉！”我看了看秦館的裝潢，這裡的裝束還真是五彩斑斕，四處都掛著彩燈，這要是在夜裡，絕對會把這裡照成溫柔鄉。

李光忠朗聲一笑道：“這地方我還真是熟，都在這混了六七年了，你說我熟不熟！”

六七年，我了個去，這傢伙到底要多好色啊，這死老頭剛見面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越到後面越覺得這傢伙和凌雲一樣，要多壞有多壞，難怪兩人的關係這麼好，這兩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下樓的時候，李光忠和一個打扮的十分華麗的中年女子說了幾句，那女子看了我一眼，便連連點頭。

之後，我和李光忠便在幾個女子的簇擁下出了門，李光忠和這幾個女子調笑了幾句，便依依不捨的出了門。

大致已經是十點左右，街上的人比之早上已經少了很多，我正慶幸著，前面的李光忠卻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接著轉過身子，臉上已經不復見剛才的調笑面容，而是一個嚴肅的指揮使了。

“一起走走吧！”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個老頭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昨天百然已經把前些日子你們的談話告訴我了！”百然是宋應龍的字，李光忠這麼一說，我的心裡頓時又回憶起前段時間在神機營裡和宋應龍的談話。“你知道百然為何會被調離兵部嗎？”

不是因為自己親近東林黨，結果被當朝首輔方從哲給黑了嗎？我疑惑的看著李光忠，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百然是朝廷裡可以說唯一主張對建奴用兵的人，就連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要知道當今聖上即位以來，天下屢遭戰火，當年張居正所遺下來的庫藏已然消耗亦盡。朝廷對於大舉用兵本來就力不從心，都想著能不打就不打，這努爾哈赤雖然說建了偽國，但是卻一向與朝廷互不敵對，這也是朝廷不願對其用兵的原意！”李光忠扭頭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我道：“唯有百然一直在上下勸說，請求出兵討伐，結果被滿朝廷的不待見，到最後就連兵部的人都不待見他了，後來被兵部的給事中給彈劾，最終貶官到此！”

原來如此，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難怪大明會一直縱然努爾哈赤，原來是力有不逮啊。

李光忠看我一臉沉默，緩緩的道：“子云，你的見識是我這個老頭子都很難企及的，我不問其他，只問一個，百然這樣把這些韃子當做對手，對還是不對？”

我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宋應龍是對的，如果大明能夠在努爾哈赤剛剛起兵的時候就認真的派大軍鎮壓，努爾哈赤和女真的崛起還真得要推後幾年，如果是像宋應龍這樣人來領兵，努爾哈赤估計沒成事就得完蛋。

李光忠滿意的點點頭，接著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星星之火尚可以為燎原之勢，何況這努爾哈赤遠遠不是星星之火這麼簡單，現如今朝廷如此輕視此奴，日後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李光忠突然轉過身，認真地對我說道：

“我已經草書了一封奏摺，請求率領我麾下遼東鐵騎前往遼東，至於神機營和登州之事，就拜託給你了！”

“萬萬不可！”我立刻想起了夢中的那個場景，馬上走到了李光忠的背後。他突然的這句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有精銳的遼東鐵騎，可是我知道，他要面對的是努爾哈赤整整六萬八旗騎兵，更何況這些八旗騎兵的戰鬥力，並不遜色於精心訓練的遼東鐵騎。

“當初李成梁送給我這一千騎兵，就是要我為他留下點種子，不過現在看來，他恐怕還有別的用意。”

李光忠忽然回過頭，看著一臉焦急的我，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滄桑起來：“子云，你可知道自從我妻子去世之後，我為什麼一直流連於青樓而從來都不願意婚娶的原因嗎？二孃對我那麼好，我都沒打算和她成親，你可知道原因？”

沒想到李光忠和那個女子竟然還有這樣的情愫，剛剛我可完全沒看出來，以為只是普通的客人和妓-女之間的關係。

見我看他，李光忠的笑容中多少有些落寞：“我不是嫌棄二孃的出身，更不是不能娶二孃！而是因為我是大明的武將，按照現在的情況，早晚有一天我還是要回到沙場之上，到時候你死我活，有今天沒明天，說不定那一日便死在戰場上，身後只留下孤兒寡母，死了都不能安心。與其這樣，還不如孑然一身，就算是那一日不幸戰死了，也不會有多少牽掛！”

這算是什麼狗屁邏輯啊！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酸，難怪這個死老頭要跑到青樓去，原來是自己鍾愛之人在那裡。

“明明是萬般的不捨，何必要這麼說？”我冷冷的說道。

李光忠輕輕笑著搖頭道：“子云，我這次要去遼東，並不單單是要履行我大明臣子的職責，更重要的，是為了護著我心愛之人，無論是二孃還是雨柔雨若，都是如此！”

我知道，我知道，一開始我訓練神機營的目的只是為了好玩，可是現在訓練神機營的目的就是要好好的守護這座城市，守護好這座城市裡的人。

“還是我去…..”我立刻開口道。

李光忠揮手打斷了我要說的話，非常冷靜的看著我道：“子云，你可能是個天才，但是天才也是需要時間去打磨的，現在的你，最要緊的事就是訓練好神機營，而不是去打仗！因為早晚有一天，你也和我一樣，需要做出適當的選擇！”

適當的選擇？那又是什麼選擇呢？

“別再想了，在我離開之前，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了，你這小子運氣不錯！可別辜負了凌雲大哥和我對你的一片苦心啊！”李光忠臉上的表情依然由陰轉晴，他一臉的笑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走，和我去凌府，我來幫凌雲大哥完成他的心願！”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就被李光忠拽住了往前走。

這老頭，到底是想幹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