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仔見到呂萬金的時候，後者躺在醫院病床上，臉色比死了孩子還難看。

房間裡，還有著其他三四個呂萬金比較信得過的手下。

“金哥，到底怎麼回事啊？您這是怎麼了？！”刀仔連忙上前，關切問道。

呂萬金眼裡湧動著殺人的目光，狠狠盯著刀仔看了一會兒，近乎低吼著反問道：“你還有臉來問我？那個船老大到底從哪兒找來的？昨晚是你倆串通好，黑了我的貨是吧？！”

“噗通！”刀仔聞言嚇得臉色雪白，不顧旁邊還有其他兄弟在場，直接就給呂萬金跪下了，“金哥！天地良心啊，我跟你混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過二心，您要不相信，兄弟們都可以給我作證，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可我的貨沒了，那個船老大也跑了，如果不是他，為什麼要跑？嗯？！”呂萬金厲聲質問，房門關著，外面也有人守護，他不擔心會被人聽到談話內容。

“金哥，冤枉啊，那個船老大上次也幫咱們運過一次貨了，只是您可能沒注意他，我知道他貪錢，但應該不敢連我交待的買賣也黑啊，這麼的，我馬上去找他，當面問問清楚！”

刀仔一臉委屈的說道。

“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呂萬金不耐煩的擺擺手，半閉著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皮不抬的吩咐道：“你馬上去昨晚那個招待所，看看姓張的小子在不在，側面瞭解下他有沒有異常，哼！最好別是他幹的，不然我讓他這輩子都回不了四九城，直接扔珠江裡餵魚去！”

“是！”刀仔重重點頭，起身後就想朝外走，呂萬金又喊住了他，“回來！如果他一切正常，那你儘量別惹惱了他，這個人我以後還有用！”

呂萬金耗費財力，精心積累的貨物馬上就能運出去交易賺大錢，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全沒了，這讓他近乎心疼的吐血。

因此現在看誰都有嫌疑，縱使內心認為姚衛民沒有這個本事短短幾分鐘內就把整條船拖走，但此時寧肯錯殺不願放過，用北方人的話說，有棗沒棗的先打一杆子再說。

可他為了以後的合作，又特意叮囑刀仔，不想讓姚衛民對自己產生誤會。

刀仔快速離去，病床上的呂萬金跟丟了魂兒似的，胖臉上寫滿了絕望不甘神色……

姚衛民與猴子約定好收貨地點與時間之後，便騎車返回市裡，趕去合作社兄弟單位見面聊了會兒雙方物資配合的情況，晚上又跟社裡上次認識的人出去吃了飯，直到快九點的時候這才回到招待所。

而他剛坐下沒多大一會兒，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刀仔的聲音傳了進來。

“張先生在麼？我是金哥的親戚，金哥託我給您帶了點兒禮物，我給您送過來了。”

“哪個金哥？我不認識！”姚衛民聽出了刀仔的聲音，故意隔著屋門不耐煩說道。

因為表面上，他是沒見過刀仔的，並且也沒聽刀仔喊呂萬金為金哥，為避免露出任何破綻，語氣並不怎麼和善。

“張先生您誤會了，我說的金哥就是跟您喝過一次酒的呂萬金，呂先生啊！”刀仔在門外連忙解釋道。

姚衛民聞言開啟了屋門，微微皺眉打量了刀仔幾眼，“你是呂老闆的親戚？他不是都回港島了麼？怎麼還讓你來找我了？”

刀仔臉色一暗，有些不自然的笑著說道：“張先生您有所不知，金哥因為身體不舒服臨時改變了行程，他生病住院了，所以這才派我來給您送東西，要不肯定會親自趕來跟您見面的，哪兒還用得著我啊，哈哈……”

“哦？昨晚喝酒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嘛？”姚衛民詫異問著，瞥了眼刀仔手裡拎著的禮品，是兩盒店裡隨時可以買到的特產，缽仔糕。

“你看這事兒鬧得，他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姚衛民裝作關切的問道。

“嗯，好些了，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張先生，我下午的時候來過一趟了，可惜您一直不在，是去忙工作了吧？”

刀仔把缽仔糕往桌子上一放，繼續笑著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在這邊兒比較熟，明天您想去哪兒，我騎個腳踏車帶著您得了，這樣也方便您幹工作不是麼？”

姚衛民聞言神色冷了下來，毫不客氣的說道：“不需要！還有，我這人說話直，你回去告訴姓呂的，我那麼好的東西都賣給他了，就收了一點兒辛苦費，怎麼，現在還想派人盯著我，是不是準備到了沒人的地方，還想再搶回去啊？！”

“呃……”刀仔臉色怔住，沒想到姚衛民反應這麼大，但仔細一想，又覺得釋然，這位張先生的態度，反而更能證明昨晚的事兒與他無關。

人家手裡握著兩根兒黃魚，人生地不熟的，換成自己估計比這張先生的反應會更大，備不住都要直接換地方住，想辦法躲起來了。

“還有別的事兒麼？沒事兒趕緊走，我要休息了！”

姚衛民一點兒都不客氣的看著刀仔，眉頭緊皺，“昨晚喝到那麼晚，今天又忙了一天工作，鐵人也扛不住啊，你回去跟呂老哥說，讓他也注意休息，明天我可能就離開廣州，以後見面就到四九城吧，我等著他！”

“哈哈……不好意思啊，這麼晚了還打攪張先生，那行，我先走了，您的話我一定帶到，再見！”刀仔記得金哥的話，在認定姚衛民跟昨晚的事兒無關後，不敢怠慢，客氣打了個招呼，轉身出了房門離開。

姚衛民給自己泡了杯茶，趁著有時間，檢視了下空間裡那艘船裡裝著的物資。

細看之下，連他都有些意外，從字畫到各類金銀珠寶，再到不少瓷器金屬器及擺件兒，足足裝了七八個大箱子，這還不包括一些個體比較大的文玩藏品，只能說價值巨大。

見到這種情景，姚衛民內心感慨，這還只是呂萬金一個人收集到的物件兒，在這個時期，國內像呂萬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那就是花極少的錢，淘換有價值的物件兒運到外面去高價拋售，這些人只看錢，從來不管手裡賣出去的物件兒最後落到何人手裡。

姚衛民檢視著船上的物件兒，時間快速流過，等他醒過神來，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了。

稍微整理了下空間裡的物品，他便離開了招待所，朝著跟猴子約定好的地址趕了過去。

今晚收的是菠蘿和香蕉，一切都很順利，猴子催著運貨的人離開了原地，去村裡結賬，姚衛民輕鬆把地上堆放著的大量物資收進了空間裡。

第二天中午，姚衛民拎著包離開了招待所，到猴子所在的鎮上找了家旅館住下。

這樣既方便跟猴子見面，也離開了呂萬金等人的視線，省的老是找上門，耽誤收貨時間。

跟他一切按部就班的情況相比，此刻的呂萬金內心再次遭受了暴擊，心頭都不是滴血能形容的了，像是直接被人撕開又揉碎了一般的難以忍受。

他今天在刀仔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結果一進屋門就被眼前的場景給弄傻眼了，下一刻爆發出悲愴的哭嚎聲。

“啊！

！誰？誰幹的？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我的錢，我的……呃！”呂萬金哆嗦著趴到牆壁窟窿上往裡一看，便雙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刀仔見金哥如此激動，隱隱知道發生了大事兒，他忙不迭的掐人中，大聲呼喊，足足過了好長一會兒才把呂萬金給鼓搗醒了。

“金哥，你醒醒，到底怎麼了？是家裡丟東西了麼？”刀仔急切問道。

“我……你……呃！”呂萬金一聽到‘丟東西’幾個字，氣急攻心，頓時眼睛又翻了上去。

“我還是趕緊給您送醫院吧，這樣下去可不行！”刀仔擔心他的身體，也不敢多問了，背起來就衝出了屋門，朝著醫院快速趕去……

……

接下來的時間裡。

猴子上午在家補覺，下午出去聯絡人收貨，姚衛民白天到合作社辦公室坐會兒，晚上開始跟猴子去各個地點結賬收貨，效率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而私下空暇時間，姚衛民也好奇問過猴子，現在說話好像都不怎麼結巴了，結果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詳細解釋了下原因。

原來他在當地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告訴他多唱歌就能緩解結巴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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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還熱心的跑去當地村裡請教了一位號稱什麼功夫的傳人，弄來了一套呼吸法給了猴子，讓猴子照著練，同時堅持跟自己學唱歌。

結果猴子為了追求那女孩，真就憑著一股子拼勁兒堅持了下來，現在開口說話幾乎一點都不結巴了，除非是緊張的時候才會有那麼一點兒不利索。

姚衛民當時聽完不由感慨，愛情的力量還是挺可怕的，什麼唱歌、呼吸法估計都不是根本原因，最主要的是猴子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所以才能起到這種神奇效果。

收購繼續進行，像菠蘿蜜及芒果這些水果，並不是只有廣州才有，猴子在附近幾個城市也聯絡了不少，姚衛民跟他一起，轉了好幾個地方，不但接觸到了當地的合作社單位，也順利完成了收貨目標。

最後，兩人坐火車直接去了海南，收購菠蘿蜜。

又用去四五天的時間，姚衛民的空間裡裝了大量的各類水果，這次南下出差，收穫頗豐。

別看只增加了幾樣水果品類，可運回四九城後，經過剛子以及外地薛飛的消化，將會實實在在的反映到每天的真實收入上，以前每天單靠賣香蕉和菠蘿就能有兩千多的收入，而現在估計突破四千都不是問題！

“在這邊兒萬事多加小心，有解決不了的事兒就給我發電報，經常保持聯繫！”

這天中午，姚衛民跟猴子兩人找了個包間吃飯，下午姚衛民就會趕火車返回四九城，因此多囑咐了猴子幾句。

“還有，這批貨運回去，你的分成收益下次我來的時候會帶給你，不過務必要記著，不能存銀行，如果沒地方放的話，可以存我這裡一部分，有需要用錢的時候提前說，等我來運貨時帶給你。”

姚衛民說到這兒，扔給了猴子一個帆布包，裡面裝的全是大團結，“你在這邊生活，沒有錢是不行的，這些先拿著用，遇到可交的朋友，不要心疼錢，該花就花，窮家富路嘛，你在這兒屬於外地人，手底沒錢，人家會看不起你。”

他把猴子當成了親兄弟，認真關照，留下了足夠的錢，讓猴子盡情在南方發揮，結交人脈。

“二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猴子哽噎，低著頭沉默了會兒，幽幽問道：“家裡都還好吧？有點兒想吃兔兒爺滷的豬頭肉了……”

姚衛民沉默，他想起當時剛見到猴子的時候，還是跟在薛飛屁股後面幫自己賣豬肉，幹活賣力不撒滑，大冬天用冷水拾掇豬肉，凍得通紅，但臉上卻掛著開心的笑容。

片刻後，姚衛民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溫和笑著道：“放心吧，兄弟們以後都能見著面兒，包括花黎。”

他沒有提出幫猴子帶滷豬頭肉，以後天氣越來越熱，他要真的從四九城運來沒變質的滷肉，還真的不太好解釋。

“……”猴子聞言勐地抬頭，眼裡閃現出亮光，“二哥，鏈子哥還活著是吧？”猴子一直以為花黎已經死了，之前見到姚衛民也從未提及，此時聽完後，神色振奮起來。

“你拼上自己的命救他，他沒能請你好好喝場大酒之前，死不了！”姚衛民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道。

“二哥，肯定是你救了鏈子哥吧？！”猴子急促問道，但姚衛民只是澹笑不語，沒有回應。

“啥也甭說了，二哥，我得自個兒幹一杯！”猴子一時難以發洩內心的興奮，直接用茶碗到了一杯酒，一仰脖咕冬咕冬的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