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戰事結束之後，基本宣告了日本在中國大陸佔領的結束。

彼時，侵華日軍只剩下少部還殘留在東北地區少部和山東半島的一些地方。和多年之前日軍那種虎狼之師進入中國大陸的勁頭相比，此時的日軍更顯得疲態不堪。

殘留在華日軍軍營之中瀰漫著一股消極焦慮的氣息，用四面楚歌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儘管如此，不過日軍仍舊掌握著諸如青島、旅順等一部分重要的港口城市，他們依靠著港口裡強大的日本海軍艦隊，企圖利用這些城市進行最後的頑抗，甚至不惜同所在城市共同毀滅來威脅。

駐紮旅順的日本關東軍青木大佐在接受《朝日新聞》採訪時更是瘋狂叫囂，“帝國將士決心以玉碎的勇氣，毀滅一切的決心，同敵人作戰！”“我們已經做好準備，敵人得到的將會是一片火海”。

毫無疑問，日軍的潰敗已經只是時間問題，但日軍的這種叫囂和他們瘋狂的做法，卻讓南京方面不得不考慮，是否要暫緩一下目前這種壓迫性的攻勢。

軍委會上，針對最後一戰該如何部署，軍委會委員們明顯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加快進攻，只有儘快消滅日軍才能解除危機。另一派則認為應該延緩進攻，讓日軍自行撤離。兩個意見派誰也說服不了誰，常委會變成了一次爭吵。

“自古以來，打仗都是一鼓作氣。現在不趁著日軍苟延殘喘的時候一把擊潰，將他們趕下海，要是等到他們緩過氣來，吃虧的肯定還是我們。”坐在座位末端的蔣鼎文激憤道。

蔣鼎文的意見代表了大部分主戰派的意見。這無關他們的政治派別，大多數只是從自己的認識出發，來看待接下來的戰役。

同為軍委會委員的陳調元卻不同意蔣鼎文的意見，他搖了搖頭後道：“此言差矣。如果是在兩年或者是更長時間之前，你的這個觀點我必然贊同。日本人虎視耽耽，除之後快是最好的選擇。”

“可今天的情景不同。今日的日本無論是在太平洋戰場，還是在亞洲戰場，都是節節敗退。在中美兩國的夾擊之下，再加上世界反法西斯聯盟的配合之下，日本無論是國內的工業還是兵員，都不能在短時間內東山再起。誰都知道，下一步進攻日本本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在這個時候還在談什麼‘日本人緩過氣來’就是荒唐！”

陳調元敲擊著桌子，他自從失去了實權之後，只是在軍委會掛個虛職，平日裡也很少說話，軍委會開會的時候，多是舉手表決。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公開表達自己的意見還算其次，並且語氣還如此強烈。

蔣鼎文對面的茅中將聽後頗為不滿道：“陳將軍說日本人不會捲土重來？這個我不能苟同。陳將軍可能久不過問前線事務了，我這裡有個數字跟你說明一下，目前，山東半島、東北地區兩地，仍舊有日軍12個師團駐紮，這還不算上停泊在青島、旅順的日本海軍，包括隨時能夠進行戰略支援的朝鮮師團以及駐紮在臺灣的部隊。”

說到這裡，茅中將狠狠的敲了敲桌子道：“陳將軍，這不是你口中什麼所謂的強弩之末，這是一隊隊虎狼之師。不要忘記，當年打到上海的日軍只有幾千人！”

“日軍當時幾千人就敢進攻上海，是自恃他們背後有著強大的戰爭機器支援，如同狐假虎威一般。今日這個戰爭機器已經土崩瓦解，二十萬部隊也不過是紙糊的老虎！”陳調元也針鋒相對回應道。

“陳將軍說的沒錯，現在展開快速進攻是逼的日本人破釜沉舟，倒不是懼怕日本人怎麼樣，只是他們已經公開表示，會與所在城市玉碎。目前，如若我們繼續進攻，在不能保證快速攻取和消滅日軍的前提下，得到的將會是一座廢墟，無數百姓也將因此生靈塗炭，到時候苦的是我們自己的老百姓。”

“至於什麼日本人要東山再起，完全不值一提。現在美國在太平洋戰場正在逐步逼近日本本土，他們本土防禦的壓力在不斷增大，調兵回援是必然，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搭上那麼多沒必要的老百姓？”站在陳調元這邊的人很快也表達了他們的意見。

雙方爭論來爭論去，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整個軍委會討論都快變成了一個熱鬧的菜市場了，不過軍委會坐在前面的蔣中正、何應欽和陳紹寬等常委卻都未表態，黃柯本人也一直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表情。

吵了一會之後，會議主持何應欽敲了敲桌子道：“言辭不要太激烈，大家先暫停一下，聽聽委員長的意見吧。”

說著，他目光投向了黃柯。黃柯好像剛回過神來，他想了想之後對一旁的何應欽和蔣中正道：“你們都是什麼意見？”

蔣中正和何應欽相互謙讓了一下，接著蔣便說道：“把佔領區的百姓綁在他們的戰車上是最為可恥的一種做法，不過這卻是個臭豆腐，聞起來臭，吃起來卻香。古往今來，有不少人用過這種辦法，且都很奏效，實在是棘手。”

說到這裡，他又轉換了一個口吻說道：“可若是我們放緩腳步，誰又不能保證日本人不會故伎重施？對於日本人，我們不能妥協，妥協意味著失敗，唯有一鼓作氣，才能永絕後患。”

蔣中正的話似乎為這場爭論定了調，因為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是軍委會成員舉手表決，顯然也是主戰派佔據了上風。

黃柯又把目光投向了何應欽，何應欽沒說什麼，只是表達自己也和蔣中正的看法相似云云。

海軍部的陳紹寬想了一會後也道：“這個事情的確是很難取捨，不過我傾向於暫緩對日軍的進攻。現在日本人正在將兵力撤離，要想殲滅日軍的話，在海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海上逼的太緊，反倒是會引起日本人的反彈。倒不如一舉殲滅來的痛快和徹底。”空軍部的許紹周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眾人對此問題的選擇上還是各有不同，最後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黃柯。看來，此事最後態度的關鍵在於他了。

黃柯停頓了片刻，在眾人目光集中到自己這裡的時候，他才身子微微的支起來，慢條斯理的說道：“大家的觀點也都說了，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和想法。這很好！我們這個軍委會也發揚民主，集思廣益嘛，這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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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到目前的戰局，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大體上沒有什麼好說的，說變動，不會有大的變化了，所以主站速戰的這個擔心是沒有必要的，這一點你們大可以放心。”黃柯說完，主張暫緩進攻的一派臉上露出了一絲得色。

接下來，黃柯又繼續說道：“不過，這也並不是意味著我們就要放棄進攻。我們要顧及到老百姓可以跟日本人妥協，不過也不是毫無底線的。進攻是需要進攻，怎麼個進攻方法？需要多長的時間？這些都需要考慮進來，不能沒有這些因素就隨口說打或者是不打。”

這話等於把雙方都批評了一下，兩派意見者也都不再言語了。

黃柯接著說道：“今天劉堅和林祚大都不在，東北和山東的情況我們都不是很熟悉和瞭解，我看這樣吧，目前的進攻先暫緩，等他們兩個送抵上來一份詳細的報告之後，我們軍委會再根據這份報告進行討論，這樣也就更有說服力一些。”

他的話說完，等於給雙方都打了一個暫停。不過實際上，更傾向於主張暫緩進攻的這一派，畢竟，等到東北和華北送來詳細的報告，再召開軍委會進行討論，必然已經是三四天之後的事情了。

三四天的時間，對於主張速戰速決一派來說，恐怕已經是進攻時間了。

既然黃柯說這個時間暫時不作表決，順理成章的變進入了下一個議題。於是，軍委會便將這個議題順延，因為沒有什麼重要的議題，會議也早早的結束了。

會後，陳紹寬走過來對黃柯問說，“海軍上要不要放幾天假？”

黃柯知道他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道：“咱們的潛艇數量有限，我看還是休息休息吧。”

陳紹寬點點頭，“對嘍，這件事可以跟美國人說說，再訴訴苦，看看他們能不能再援助一些。”

黃柯聽後笑了，因為他的心思已經被陳看穿，自己延遲進攻殘餘日軍的目的，除了顧忌道瘋狂的日本兵的叫囂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美國方面。

黃柯笑道：“羅斯福上次在和我的童話中表示，希望我們儘快加入到對日本本土的作戰中去。打日本本土是必然的，不過在這之前，該爭取的利益我們一定要爭取的。”

陳紹寬搖搖頭，“你有時候，真像是一個商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