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花園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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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文丟掉菸頭,對黃正說道:“車差不多來了,走,去看看吧。”

兩人快步走到月臺前,便向最後面的車廂走去。車已經停了下來,月臺上站著帶著袖標,身穿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在維持秩序,越往後面走,人就越少,秩序也相對來說井然一些。

“哥!”黃正聽到有人喊了自己一聲,循聲望去正是黃正忠。黃正用手壓著頭上的軍帽,快步的跑了過去,兄弟倆如同久別的孩童一樣擁抱到了一起。

“來,讓哥瞧瞧。嗯,胖了,也高了。看,都比哥還高了。”黃正笑呵呵說道。

“哥,你倒是瘦了,這段時間忙不忙?我聽媽說,蘇州城有一半是你帶兵打下來的?”黃正忠也頗為自豪的問道。

黃正擺了擺手,“那是媽故意說的,我就一個小團長,怎麼能打下來蘇州城呢?”

說畢,他又拎起箱子

“走走,我帶你去吃蘇州的特色菜。”黃正從弟弟手中接過柳編藤條箱子,拎了拎之後覺得有些沉,便問裡面裝的都是書嗎?

黃正忠笑道:“不是,這是爸媽還有我給你帶來的東西。媽說你在這邊很難回家,她有不方便過來看看,就託我多帶點東西來。有你愛吃的燒雞、滷蛋、鹹水鵝,還有核桃、杏仁等等。”

這話雖是平淡,說的黃正忠心頭卻是一陣暖流。到底是一家人,千叮萬囑的不讓帶東西來,自己貴為一團之長,蘇州交通發達,經濟也算不錯,吃什麼當地也能買到,可家人還是執意帶來,其中暖意沁人心脾。

兄弟二人許久未見,自然是又諸多話要說,兩人拎著箱子邊走邊說。沒走幾步,便碰到了正在和杜立特咿呀呀比劃著手勢的吉星文。

原來,此番吉星文前來未帶翻譯,沒想到杜立特這邊也沒帶。兩人只好就這樣咿咿呀呀的比劃著。

黃正看到了之後,上前為兩人做翻譯,這才讓兩人明白了對方此番前來的意圖,消除了一場不必要的誤會。

吉星文笑道:“老趙啊,這就是你弟弟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黃正也趁機介紹說:“這位是吉星文團長,七七事變打響抗日第一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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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正忠一聽肅然起敬,吉星文可是鼎鼎有名,吉鴻昌將軍的侄子,年輕有為。日軍企圖進犯進犯北平挑釁之時,在沒有得到上級命令的情況下,他冒著違抗軍令上軍事法庭的危險,果斷命令部隊還擊,打響了東北事變之後抗日第一槍。

“原來是吉星文團長。你在我和同學們之間是鼎鼎大名。”黃正忠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吉星文聽後很是受用。

他擺擺手道:“好,別誇我了,再誇我就要上天了。”

黃正見杜立特此番前來是屬於半公的個人行為,又加上此人和弟弟在同一車廂,便上前說道:“老吉,杜立特先生,我已經在那邊花園飯店設下了一桌宴席,要不我們都一塊過去坐坐吧。”

眾人欣然同意,閒言少敘,眾人上了吉普車朝著預定好的花園飯店而去。一路上,蘇州街頭仍舊見到不少戰爭的痕跡,斑駁的建築和街頭上堆砌的機槍巢都在表明,這座城市不久前剛剛經歷戰火。

不過相對於之前,不少街道已經恢復,各項重建工作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之中。不少建築上海搭著竹竿做的腳手架,路旁還堆砌這水泥沙子磚頭之類的建築材料。

幾個人同乘坐了一輛吉普車,黃正自己親自開車。在路上,他向黃正忠詢問了一些有關父母親的情況,而黃正忠也知道避諱,自然不會提及什麼過於具體的事情,只是說了一些比較淺的話,例如父母親很忙,但身體什麼的都還很好。父親每天都還是照常的早起鍛鍊云云。

黃正見車上有人也不好過多的問了。

杜立特沒有想到的是,坐在他對面的這個青年竟然是也來軍中探親,看他們熟悉的情況,也就知道不必跟他隱瞞自己的身份了。他對黃正忠抱歉說道:“很不好意思,之前有些情況不得已向你隱瞞。我其實來這裡真正的意圖是出於一些軍事上的事情,並非我自己來這裡轉轉。”

黃正忠自然表示理解,眾人閒聊一會之後,便到了飯店。老闆已經準備好了包廂,不過因為燈火管制的問題,這裡的電到了晚上還是要掐斷。老闆在包廂裡點上幾盞汽燈,也是亮堂堂的。

眾人落座之後開始吃喝開來,如今的蘇州已經恢復基本經濟秩序,全國各地的物品供應也都開始恢復,所以飯館裡還是能做出各類的菜餚的。

菜餚早已準備妥當,來人的時候便都上齊,因為都是軍務在身,幾人只好以茶代酒。吃飯的間隙,吉星文看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說:“趙正,你知道嗎?吳葉青也調到蘇州了。”

“調到蘇州?”黃正正在夾菜的手懸在了空中。

黃正忠見此情況,便問道:“吳葉青是誰?”

“是你未來的嫂子。”吉星文打趣道。

黃正忠夾了一口菜後道:“別瞎說,沒有的事。”說著,他又解釋了一句說:“之前的那件事我都跟你說了,那是人家小吳受不了周邊人的騷擾,讓我給她找個託,一起演戲來著。”

吉星文呵呵一笑,“那有什麼?假戲真做的還少嗎?你看那戲文裡說的……”

“打住啊!”黃正著如雨下,面前的一盤青豆不一會的功夫都進了他的嘴裡。吉星文見他有些害羞,便故意說道:“那個啥,小吳是到中美聯合轟炸機編隊去任職,還在機要通訊室。回頭我把你的地址告訴她,我這個月老也只能如此,剩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吉星文這話黃正並未反駁,他只是淡然笑了笑。

談了一會之後,知道黃正和吉星文他們都是空降兵,杜立特興趣大濃。他和兩人談起了空戰戰術,以及自己飛行的一些冒險經歷。

兩人得知杜立特便是率隊轟炸日本第一人的時候,也肅然起敬。談及為什麼要來中國擔任轟炸機編隊軍事主官,杜立特坦言是因為中國人的那一次救助。

“當時的轟炸我有幾個袍澤因為該死的天氣落入了水中。在漆黑的大海上墜機我相信你再也不想體會那種感覺,幸虧是路過的中國漁民把他們救起,還有中國的醫生給他們救治,這些事情令我終身難忘。當然,這只是來中國的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目前我們還不能從太平洋起飛去轟炸日本。”

杜立特個頭不高,但說話的聲音卻很洪亮。他除了談及一些有關轟炸的事宜之外,還說了一些關於飛機技術改進的問題,總之這頓飯聊的很開心。

這頓飯吃過之後,眾人出門,這時候吉普車前圍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和婦女,他們晃動著手裡的破罐子,嘴裡機械的說著“行行好,行行好!”

“去去去!”飯店的夥計揮著棍子凶神惡煞,不一會就把這些人趕散了。

由於沒有帶警衛,四個人便各自回營。杜立特和吉星文去了機場那邊,黃正忠和哥哥便回了團部,那裡有招待的房間住宿一晚就行了。

吉普車就停在花園飯店的門口,四人出來的時候花園飯店的老闆還前來相送。店老板穿著舊式的綢緞馬褂,行著拱手的禮儀,讓人覺得一下子回到了前清那會兒。

杜立特覺得很新鮮,也跟老闆拱手道謝,不過他拱手的樣子有點不倫不類,顯得有些滑稽,逗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時候,黃正忠湊到哥哥耳邊低聲說:“哥,給我點錢。我身上沒什麼票子了。”

黃正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把錢包掏了出來,本想抽出來幾張,又把票子塞回去把皮夾子直接遞給了黃正忠道:“拿去吧。”

黃正忠接過之後,從裡面拽出一沓百圓面值的法幣,暗笑哥哥還真有錢。接著他走到飯店的牆角一側,給在那蹲著的一個婦女幾百塊錢,又將一些零碎的鈔票給了旁邊的孩子們。

孩子們一擁而上,把黃正忠手裡的鈔票都分了出去。最後還留了幾張,遞給了在飯店一腳一直蹲著的一個年青乞丐。

那年輕的乞丐用一頂氈帽埋著頭,見黃正忠把錢遞過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吃點東西去吧。”

那乞丐似乎沒聽到,皺了皺眉,黃正又把手裡的鈔票往前伸了伸之後,他才明白了意思,怯懦的伸手接了過來,慢慢的接過了鈔票。

把哥哥錢包裡的錢都分差不多了之後,黃正忠才回來。他把皮夾子遞給了哥哥,“沒看出來,你的鈔票還真不少?”

“再多也禁不住你這般發啊。”黃正想開玩笑,看到那些被戰爭摧殘的孩子卻又止住了笑容。他只能無端的嘆口氣。

幾個人不再寒暄,眾人也都乘坐吉普車離開。吉星文和杜立特坐了他的車去機場,黃正兄弟則是坐車去了營地,他們的車輛剛走,剛才那個蹲在牆角的流浪漢將手裡的鈔票扔掉,捂著帽子賓士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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