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遠征軍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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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出征緬甸的日子。出征之前,孫立人將軍隨同長官們檢閱三軍,將士們雖身著單衣布鞋,但卻精神抖擻、士氣高昂。臨走之時,我們唱起了遠征軍歌以壯軍威——‘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壯哉!快哉!”

……

“經過數日行軍,今日終抵達緬甸北部。我奉上峰之名前去和英人接洽,商談住所等相關問題。或因我軍長途跋涉軍容不整之緣故,英人態度傲慢、極其無禮,甚至將我軍安置於廢舊草棚之中,令將士們氣憤不已。此番是我首見英軍,其軍容軍貌皆為渙散,武器丟棄一邊,玩撲克、抽菸酗酒嫖娼者謂之眾多。幸而此地不少邊民皆為我華夏後裔,乃內心之中多增一絲安慰矣。”

……

“抵達緬甸已半月有餘,這裡氣候之炎熱讓人始料未及。昨日一夜都在悶熱之中度過,直至夜半時分才睡著,幸而有正忠兄送我這塊手錶,方才不至於無論第二日的早操。今聞日軍已攻佔仰光,大批英軍開始後撤。上峰傳令,我軍隨時準備開拔,但盟軍承諾之武器補給卻遲遲未到,不免讓人擔心有餘。”

……

從上中學的時候開始,朱景行就養成了每天記下日記的習慣。參加遠征軍之後,雖然訓練和學習繁忙起來,但他還是如此,堅持每日都記下一章,或多或少的總是會寫上那麼幾句。

若干年後,這些日記被作為遠征軍的重要史料被拍賣出了天價,而朱景行的後人也將這些日子捐贈,被收藏了位於昆明的遠征軍博物館之中。

其中,這些日記的內容為後世諸多史學家們研究這段歷史提供有效的資料。但後世的史學研究者們卻發現,這些日記在記載開拔前的內容卻是空缺的,而且其中的幾項內容已經

但在中國軍隊開赴戰場的這幾章內容卻被人撕掉了。

這些被撕掉的內容裡,究竟記載了什麼內容?又是誰把這些日記撕掉的呢?一時間眾說紛紜,史學研究者們提供了不少假設,在當時的學術界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即便是當時記下日記朱景行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日記會成為後世研究的物件,不過他對這些日記卻是格外的珍貴。

臨開拔之前的一天早上,吃過早飯之後的朱景行回來發現,自己桌子上的日記本不見了。

朱景行是特務營三排排長。因為住所緊張的緣故,排長並沒有單獨的房間,平日裡他就和排裡的弟兄們睡在同一個大通鋪,他的日記本也就會隨手放在鋪位前的桌子上。

今天吃過早飯之後回到宿舍,他整理物品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日記本不見了。上下翻找了很多遍之後,依舊沒有找到。

這個本子是他臨參軍前,系教授聞一多先生送給他的。上面還有先生的贈語,對於朱景行來說可謂是珍貴。本子本身沒有什麼價值,不會有人故意偷走,可會弄到哪裡去了呢?

朱景行焦躁的開始四處翻尋,幾個年輕的士兵也跟著尋找。

片刻之後,排裡的胡利群叼著煙走了進來,他看到大家都在找什麼東西,便隨口問道:“都找什麼呢?什麼金元寶丟了?”

“在幫排長找他的日記本,他日記本不見了。”一個士兵隨聲應道。

“哦。那都別找了。”胡利群把手裡的一個小牛皮外殼的本子揚了揚道:“是這個嗎?”

朱景行抬頭一看,胡利群手裡拿著的正是自己的日記本。他上前劈手奪下來道:“誰讓你動我本子的?”

見朱景行發了這麼大的火,胡利群頗為不在意的說道:“早上拉稀,我看沒什麼東西,就順手把這本子拿走了。別擔心,我撕的是你寫過的,沒寫的空白頁寶貴。”

朱景行過來翻看一下,果然是有幾頁讓撕掉了。他大怒道:“胡利群,誰讓你撕老子的本子的?你上廁所不會拿廁紙嗎?”

胡利群頗為不在意的說道:“不就幾張紙嗎?去了前線這玩意就是個累贅。還有,你的那些書都別帶著了,到時候揹著的話能累死你。”

胡利群是十足的老兵,參加過多場戰鬥且負過傷,本來是提拔他當三排排長,不過考慮到遠征軍需要和美英方面溝通,就派來了朱景行。

這也是胡利群對朱景行充滿惡意的原因之一。再者,遠征軍的官兵之中,除了類似於胡利群這樣的老兵,大多數都是新入伍的青年,因為出身、見識和想法的不同,也就是自然而然形成了兩個顯著的派別。

而遠征軍司令部也曾注意到這些情況,為了消除不利影響,他們乾脆將這些部隊重新打亂進行重組,不過兩撥人之間的矛盾卻仍舊不同程度的存在,朱景行這個排就是其中之一。

朱景行畢竟有些年輕氣盛,他見胡利群這樣戲弄自己,自然是怒不可遏。他接過日記本之後,劈頭一拳打在了胡利群的臉上。

老胡沒想到朱景行竟是這般暴戾,挨了一拳頭之後,自然是不甘心。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接著又揮舞拳頭朝著朱景行過來。

朱景行出身農家,雖是讀書人,但體力也不比胡利群差,兩人當即扭打一團。周圍的官兵看後立刻上前拉架,費了好大的事才把兩個人拉開。

這時候,穆旦學長和師部的督導軍官正巧路過,看到這一幕之後趕緊進來。

嘟嘟嘟!督導軍官吹響了哨子,眾官兵聽後本能的立正站直,督導走過來看了一眼,便從朱景行和胡利群的臉上明白了發生的一切。

他板著臉道:“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兩人和穆旦學長以及督導一起來到了督導的辦公室。他瞟了瞟兩人之後問道:“為什麼打架?”

“報告,是排長先打我的!”胡利群搶先說道。

“報告,是他撕了我的日記本故意找茬。”朱景行也不甘示弱。

“是你小子先動手的,不就撕你幾張紙嗎?”胡利群又說道。

“你知道那是什麼本子嗎?你憑什麼撕我的日記本?”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又要吵了起來。督導不耐煩的說道:“行了!大軍開拔在即,你們兩個大男人為了這麼點屁事大打出手,你們不覺得臉上發紅嗎?有能耐啊?幾天後咱們去戰場上見,誰能打日本鬼子才是真好漢!”

“你們問問自己,丟不丟遠征軍的臉?咱們現在在國外不光是代表我們自己,還代表咱們中國,你們為這點小事打架傳出去是不是要讓英國人美國人笑話?”

……

督導前前後後罵了有十分鐘,罵完了朱景行開始罵胡利群,罵完胡利群再罵朱景行,如此反覆,之後才因為口乾舌燥罷休,才停歇下來。

督導說完,一口喝完了面前的這杯水,然後看了旁邊的穆旦一眼,兩人做了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之後,督導才咳嗽了一下。然後接著對穆旦問道:“穆旦兄,這兩人戰前犯下這種擾亂軍紀的行為,你看該如何處置這兩個傢伙?”

穆旦知道,督導這是不想給他們留下有處分的記錄,故意問自己也是給自己找個臺階。剛剛那個眼神的交回,他就已經明白了這個意思了。

穆旦也板著臉道:“戰前打架影響惡劣,按理說應該嚴懲,不過現在戰前處置恐怕擾亂軍心。既然他們都是力氣使不完,我看就讓他們把咱們那個公共茅廁給清理了吧?”

督導點點頭:“好,你們中午之前把茅廁清理了,出去吧。”

……

朱景行和胡利群拎著清理工具去了旁邊的公廁。

這個公廁是臨時修築的,後面挖了一個很大的糞便槽。孫立人治軍要求極嚴,尤其是對官兵的衛生也要求甚嚴。到了這裡之後,要求各部隊開挖公廁,因為緬甸地區蛇蟲較多,容易傳播疾病,所以公廁每天都有人沖洗,打掃過之後還要撒上生石灰。

除了這些之外,廁所糞便槽每隔幾天還要有人定時的清理,這項工作比較繁重,平日裡都是每個排輪流打掃。

今天就讓朱景行和胡利群兩人幹這個活,工作量著實不小。到了之後,兩人才發現這項工作需要兩人配合,運送糞便的糞桶比是特製的木桶,裝滿糞便之後需要兩人抬,這就迫使他們不得不去合作。

朱景行到了之後對胡利群道:“胡利群,這是上峰給我們的任務,不管我們之前有什麼矛盾,但現在必須合作。”

胡利群冷哼一聲:“聽你的!”

看著兩個人氣喘吁吁合力去挑糞的樣子,遠處的督導對著穆旦笑道:“還是你這個辦法好,兩個人不是喜歡鬥嗎?今天就讓他們合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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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旦笑道:“一個學生軍官跟一個老兵油子肯定要有磨合,馬上就要上戰場了,雖然不能讓他們達到默契,但必須意識到只有和對方合作才能完成事情。”

“你不該去當翻譯,應該去當個參謀。”督導笑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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