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部將黃柯的手令發到華北戰區司令部的時候，黃正在這時候也主動請纓找到了空降軍司令廖湘東，說他願率部奪回張自忠將軍的遺體，還張自忠將軍歸國。

廖湘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黃柯在和他彙報之後他立刻向上直接請示了部長辦公室。十幾分鍾之後，黃柯出現在了電話那頭：“讓傘兵團長黃正接下電話，我要和他通話。”

廖湘東將電話遞給了黃正，黃正接過之後聽到了父親那久違熟悉的聲音。

“說說看，為什麼要主動請纓去山東戰場？”

“報告總長，張自忠將軍曾為我的長官，對我有恩。而從軍事上來說，將軍遺體所在之地是我曾經駐紮的地方，我對那裡的地形地貌都十分熟悉。另外，我們空降部隊突襲性強，規劃好撤退線路之後，撤退速度快，現階段我們已經完成蘇州的戰事，空閒處比較多，我覺得我們能夠勝任這個任務。”黃正在電話中堅定的說道。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這任務是一定要完成，但是派誰去卻是另外一回事了。難道要讓自己的兒子去冒這個險？

黃柯始終還是有些猶豫，不過黃正說的還是有些道理，但肯定會有比他更加合適的人選，只是——如果他拒絕了黃正的請求，那不就是拒絕了黃正的一片赤誠之心嗎？

什麼東西是最可貴的？就是這種赤子之心。

“好，我同意你參與行動。你讓廖湘東接電話。”黃柯說完，在電話那頭的黃正把電話遞給了廖湘東。

廖湘東接過來電話後立正道：“是我，總長，請指示！”

“我同意了黃正團長的作戰彙報。你們三十分鍾後擬定一份作戰計劃報上來，我會同劉堅那邊說出你們的情況，你們組織一個突擊隊，隨時在機場待命。好，你重複一遍！”電話那頭，傳來了黃柯急促但咬字清楚的聲音。

廖湘東看了看一旁的黃正，又堅定的重複了一遍他剛剛說過的命令。

確認之後，黃柯掛上了電話。

敢死隊趁著黑夜出發的。他們一行幾十人乘坐著運輸機從蘇州出發，直奔華北而去。

因為將軍奮勇抵抗，也給殘暴的日本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日軍當天在陳集對將軍的遺體進行了簡單的埋葬，並立下了一個碑。

這些情報都精準無誤的傳遞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蘇州。黃正一行率敢死隊員乘坐Y-2運輸機直撲陳集而去。

陳集只是華北地區一個不大的鄉鎮，戰略位置也並不算重要，日軍在此駐紮的部隊並不多，空降在此的難度並不大，但部隊撤回的時候卻面領著穿越日軍多個封鎖線的難題。

不過黃正並不擔心，他們已經和華北戰區的部隊聯絡好了。任務完成之後，他們就向西突圍，穿過日軍封鎖線就會有部隊前來接應。

此刻，他能夠想到的就是如何將將軍的遺體帶回來。

想到這裡，黃正的眼眶有些溼潤了。將軍是他跟過眾多將領之一，但卻是黃正最為敬佩的一個。私交上什麼的就不談了，單單只為將軍那種視死如歸的氣概所折服，當然，他也為將軍生前所受到的一些非議和輿論指責感到憤憤不平。

想著想著，飛機已經飛臨了目標區。飛機的高度開始下降，指示燈亮了起來。機艙的艙門開啟，迎面一股涼爽的冷風吹來。

“掛鉤！準備……”

……

傘兵敢死隊在陳集附近降落之後，就開始完成了集結。這一帶人煙稀少，日軍在此的兵力也不算多，再加上日軍剛佔領該地，沒有部署應有的防空設施，而時間上又是後半夜，所以官兵們在空降的時候，並沒有跟日軍發生什麼大規模的衝突。

在一個平坦地降落之後，黃正檢索了一下現在的方位，確認了行動的方向之後開始向著預定的目標行進。

陳集是這周圍一個並不大的集市，所以黃正他們也便好尋找目標。敢死隊員們向前走了幾里地之後，抵達了預定的目標，不過情況卻和他們事先得到的情報不同，這裡不斷的有車燈閃過，還有狼狗的叫聲，在陳集的集市那邊，還有發電機的照明。

看樣子，這裡駐紮了不少於一個中隊的日本兵。只是不知道這些日本兵駐紮在這裡，是不是和張自忠將軍的遺骸有關？

黃正簡單的思索之後，派出了幾名尖兵前去偵查。排長朱福才說乾脆找個老百姓來問問情況，說著他就領著幾個兵趁著夜色摸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朱福才他們回來了。

朱福才說：“情況已經打探清楚了，這裡昨天來了日軍的大官來給將軍安葬，後來撤走了。現在集市上約莫還有幾十名日本兵。”

因為日軍這幾天的調動比較頻繁，所以到底有多少個日本兵他們也說不上來。

黃正聞訊後皺起了眉頭，詢問將軍被日本人安葬在何處？

朱福才說，“在集市的東面山坡上，我們現在在集市西，要穿過集市才行。”

黃正深吸了一口氣道：“只有幹了！弟兄們，前面就算是日本的一個師團我們也要上去，因為將軍的遺骸還留在那裡。”

說完，他也不制定什麼詳細的作戰計劃，趁著夜色帶著眾人對日軍發動了突襲。

日軍此時正在進行轉移，沒有料到會有中國軍隊前來，所以剛遇到襲擊的時候還有點不知所措。

而敢死隊員們手裡大多裝備自動火器，所以一上來他們的武器就給日本人帶來了不小的傷害。不過這支日軍終究是久經沙場，很快他們就開始收縮防禦，一面呼叫援軍一面開始向反擊。

雙方經過一夜的激戰，到天明的時候還是沒有能夠突破日軍的防線，黃正當即下令展開衝鋒，從集市旁邊繞行過去。

就這樣，敢死隊員們邊打邊繞，很快就在集市的北部打破了一個缺口。日軍從未見過這樣兇猛的中國軍隊，連連續續的打了一夜不帶任何停歇，別說是休息了，就是喝口水的時間都不留。

他們打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再加上他們的兵力跟敢死隊相比並不佔據優勢，固守防禦他們還有重機槍可以依靠，一旦打運動戰，他們火力不足的劣勢就明顯的暴露出來。

所以見敢死隊員轉移了方向之後，這夥日軍也就沒有轉移追趕，而是修整之後呼叫援軍準備進行圍堵。

敢死隊的隊員們終於在一夜的激戰之後，找到了日軍為將軍所立的墳墓。

來到將軍的墓前，眾敢死隊員們心情沉重、鴉雀無聲，此地是華北之地，黃正曾經和張自忠將軍共同戰鬥過的地方。

黃正環顧四周、極目眺望，初春的青草和麥苗青油油的，連綿不絕，周圍還有一些野花盛開伴隨著春風在肆意的舞蹈。

他想起有一次和將軍一同騎馬經過此地，那時候也是初春的時節，將軍指著這大好春光道：“趙正你看，這裡長的麥子在幾個月之後就能成熟，麥子熟了之後就可以磨粉做飯，割過一茬麥子之後，就可以種的紅薯、高粱、玉米這些作物；等到秋季再熟之後再種上麥子。這是一片多麼肥沃的土地啊！”

黃正至今仍舊記得將軍的那一番話，他起初不解的是，將軍為什麼對農業活動這麼熟悉，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將軍在此地駐紮時間長了，和老百姓都熟悉了也就明白了。

在他的眼裡，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土地上是一群勤勞的老百姓。

可這些就這樣的要沒了？

大好河山，竟然淪喪；如此將軍，馬革裹屍。面對這一切，黃正的心情是難以言表的，他心中有太多的話要說，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立正！”黃正喊道。

敬禮！

所有敢死隊員站在面向墳墓敬禮，此時雖然無聲，但每個人的內心都在震動。

“接將軍！”黃正喊了一聲，敢死隊員們遂開棺將忠骸起出。

聞訊趕來的日軍不在少數，敢死隊員們邊打邊退，斑駁的槍火在夜空之中來回交織，爆豆般的槍聲不斷的炸起，雖然深入虎穴，但將士們已抱定必死之決心，故絲毫無所畏懼。

此時，空軍轟炸機對日軍陣地展開轟炸，兩軍前線的炮兵部隊也開始策應。在萬炮的轟鳴之中，將士們將張自忠將軍的遺骸帶了回來。

……

遺骸歸回之後，黃柯親令將張自忠將軍的遺骸被送往南京，安放在烈士陵園之中。中央政府通電全國，在南京為其舉行國葬。這也是繼中山先生之後，中央政府第二位舉行國葬的人，也是抗戰以來唯一的一位軍人。

專機從濟南運回南京那天，南京街頭飄起了細雨，黃柯攜中央成員親到機場迎接，並在現場追授其為上將軍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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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車在運往烈士陵園之地時，道路兩邊站滿了自發前來的群眾，足有數萬之多，看這情形，約莫著南京城裡的人怕是都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