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縣。
懸掛44444牌照的虎頭奔，乍一露面就吸引無數目光。
換做88888，或者66666，大夥頂多感嘆一句真特麼有錢。
但這個號牌要感嘆兩句。
真特麼有錢，真特麼不怕死。
遇到不怕死的人，自然要躲遠點。
尤其下車問路的保鏢，瞧那身板，乖乖，怕不是電影裡走出來的史泰龍。
而這，也驗證人們心中所想，黒澀會啊！
原本被腳踏車、人力三輪、摩托三輪、黃色麵包車佔據的主幹道，僅僅片刻就空了一大片。
就連站在十字路口的交警，也有點懵。
“咱縣裡，啥時候都這麼規矩了？”
回頭一瞧。
“呵，講規矩的來了！”
至於攔截查證……
算了吧，說不定等會縣領導們都要主動拜訪，也好展開引資招商。
另一邊。
“廠長，人家見我都躲得遠遠的，問不到西餐廳。”
“小縣城不大，三五分鍾一圈，先找找看。”
兩分鍾後。
“廠長，應該是這家！”
“走，吃完去看電影。”
…………
‘縣裡來了一輛虎頭奔，懸掛44444牌照’的訊息，猶如一陣旋風，眨眼間席捲整個小縣城。
東關批發市場，南關貨運碼頭，西關菜市場，北關各大學校，無不議論此事。
不僅宮局、尚主任，就連縣城大領導、二領導也悉數獲知。
“老尚，你得動起來！”縣二領導來到招商辦。
“那是鐵皮玩具廠的車，估計新品玩具即將鋪貨，小徐廠長來縣城談生意。”
“鐵皮玩具廠？”
“昨天剛忙完，今天還沒來得及上報。是一家外企，TEP公司，在黃泥崗設定的一家分廠……”
尚主任將具體情況敘述一遍，“本來我還擔心是個皮包公司，但昨天和宮局去驗資，嚯，您猜怎麼著？全自動流水作業一體式…啥玩意來？”
“……”
“反正那裝置牛的很，單條生產線價值五十萬，原材料投進去，電爐當場冶煉，成品無需噴漆，各種電鍍工藝上色……嘖嘖，咱就沒見過這麼先進的技術，尤其產量，三十多條生產線，日產8萬件！”
縣二領導粗略算算，“資產上千萬？”
“可不是麼，當初只有10條生產線，但小徐廠長能幹，短短不到一週，就說服上級公司調來兩批裝置。”
“都生產些什麼玩具？”
“鐵皮玩具。”
“有點麻煩，南方已經禁產，想來咱北方也快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電鍍工藝，無需噴漆，而鐵皮邊緣內卷，壓模，根本不傷手。”
“如此，倒也能避過禁令。”縣二領導點點頭，“企業關係，你可要上心。”
“曉得。”尚主任沒說拖拉機製造廠，畢竟徐飛沒給準信，想了想，“領導，我看小徐廠長打算走供銷社這條線，給區域鋪貨。”
“這是好事，如今經濟市場化程序加快，大背景導致供銷社虧損嚴重，讓閒著沒事的集層員幫忙賣賣玩具，不僅增加收入，還能吸引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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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聯絡各級供銷社，讓他們進點貨，幫忙代銷。”
“不夠，你剛才也說，TEP是大公司，人家來投資，給的還是高新技術裝置，咱縣裡可不能摳摳搜搜，說不定人家投資玩具廠只是試探，後面還有大專案。”
尚主任聞言，茅塞頓開。
可不是麼，拖拉機製造廠啊！
“領導，咱可不能因小失大。”
二領導沉思片刻，“這樣，我跟市裡通通氣，再請市領導，給省供銷社理事會提個建議，幫鐵皮玩具在各級供銷社開個專用櫃檯。”
“這樣就能把鐵皮玩具從綁在本地，直接避免外地招商，還是領導您高瞻遠矚！”
…………
夜。
婁家村。
“小虎，都十點了，你姐還沒下班嗎？”
“黃經理說，我姐跟我姐夫坐著大奔，去縣城吃西餐了。”
“你哪來的姐夫？”
“徐飛！”
“哪個徐飛？”
“徐家村，鐵皮玩具廠廠長。”
婁小虎穿著今天剛發下來的黑色安保服，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不愧是外企，連安保制服都跟別的廠子不一樣。媽，您瞧我這胸牌，純銅鍍金的。再看我這工作證，鐵皮公司。還有這臂章，大、隊、長！”
“小虎，這個徐飛，靠譜嗎？”
“玩具廠您不知道？”
“知道，最近鄉里都去那應聘。”
“都搶著進去打工，能不靠譜嗎？”
“可有錢人喜歡亂搞，我怕你姐跟了他，吃虧啊。”
“怕啥？有我這個小舅子把門，以後誰敢跟我姐搶我姐夫？”
“……”
“再說，哪怕姐夫在外面亂搞，有我在，其它也都是小三，不僅對咱沒威脅，以後來找我姐夫，還得看我臉色！”
“你特娘想的真開！”婁父氣的丟過鞋子。
“能不想得開麼？你們看，我有啥？一沒文化，二沒腦子，三沒長相，您二位教學一輩子，也沒給我留下點家底，這麼下去，我妥妥打光棍。”
“……”
“現在不一樣了，我姐跟了徐飛，我進外企當了安保大隊長，以後工資肯定少不了。”
婁小虎暢想一番，“當然，我知道自己啥能耐，以後就當安保大隊長，看好這個廠子，不給姐夫惹事，不給我姐丟人，該結婚結婚，該生子生子，安安穩穩幹到退休，這輩子也算圓滿了。”
婁父和婁母被震撼到。
想不到這不學無術的小兒子，竟然還有這長遠打算。
“不過，老爹老孃，今天他倆去縣城，估計吃完西餐，又去看了幾場電影，這事定不下來。”
“什麼定不下來？”
“名分啊！沒有事實，就沒有地位，回頭我得找個由頭，請徐飛來咱們家一趟，到時候擺一桌，我把他灌醉，然後讓他把我姐生米煮成熟飯……哎喲，老爹你別打啊，新衣服，明天上班，我還要教訓那幾個打我的小混混呢！”
這時。
院子裡傳來婁楠楠的聲音，“婁小虎，你又幹啥了？”
“沒啊，我在咱爹面前顯擺，他看不慣。”
“你第一天上班，有沒有偷懶？”
“沒有，黃經理組織我們跑步、站軍姿，說崗前培訓一週。”
“那你以後可不能給我丟人。”
“我保證好好幹，永遠幹下去，絕不給姐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