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氣，放近了再打。”

面對挺進軍的進攻，彭立虎沉著地指揮著。他手頭的力量不足，只能固守待援，不能一下子把實力拼光了。在派出一名士兵去送信之後，他手裡連自己在內只有11名有經驗的突擊營士兵，餘下的50名民兵都是只接受了個把月軍事訓練的新兵，連實彈射擊都沒有進行過，戰鬥力十分有限。對面來的挺進軍有00多人，如果一擁而上，自己這支小部隊還真的有些吃不消。

“彭隊長，要到多近才能打啊？”崔希林、二牛等民兵焦急地問道，他們手裡拿著上次打伏擊繳來的槍，還從來沒有用過呢。

彭立虎擺擺手：“你們沒練過放槍，別浪費子彈了。你們這些拿槍的民兵都分開，和突擊營的士兵混編。你們的任務，就是給突擊營裝子彈，只有在敵人衝到面前的時候，迫不得已了才能開槍。”

“啊——”民兵們拖著長腔，失望地嘆著氣。不過他們也知道，彭立虎說的話是對的，現在讓他們放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能打到什麼地方去。

手裡沒有槍的那些民兵也沒閒著，彭立虎讓他們拿著梭標、大刀等伏在戰壕裡待命，萬一敵人突破了防線，他們就要從戰壕裡衝出來與敵人進行白刃戰。這些天民兵們已經練習過一些基本的拼殺技能了，他們本身是農民出身，有的是力氣，在一對一的肉搏戰中不一定會吃虧。

“快衝，誰先衝上去重重有賞！”餘百川躲在一個土坎後面，指揮著士兵衝鋒。

挺進軍的士兵端著槍，小心翼翼地向著突擊營的陣地逼來，他們抨抨地放著槍，不過那槍法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打到天上去的子彈，絕對比打到地面上的要多得多。

“抨！抨！”

這是突擊營的士兵在還擊了，幾聲槍響，衝在最前面的幾名挺進軍士兵應聲倒地，其餘的士兵嚇得連忙撲倒在地上。有膽大的人爬到被打中的同伴身邊，仔細一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那顆子彈不偏不倚，正打在那名士兵的眉心處。

“大哥，新四軍的槍法太準了！”

“兄弟，千萬別露頭，俗話說，槍打出頭鳥啊！”

“當家的，點子硬得很！”

趴在地上的挺進軍士兵紛紛嘀咕起來，至於說黑話的，自然是挺進軍裡剛剛從土匪招安過來的士兵。這些士兵有的是新兵，有的雖然是老兵，但也沒打過什麼硬仗，哪見過像突擊營這樣槍法準確的對手。羅毅對於突擊營的射擊訓練從來都是從嚴要求的，新兵招收進來都要打上幾百發實彈，所以隨便一個士兵的槍法都十分過硬。

“快，都給我起來，大家一起衝，新四軍只有步槍，一起衝過去他們就沒辦法了。”餘百川縮在後面給士兵們打著氣。

在幾名軍官的催促下，伏在地上的挺進軍士兵勉強爬了起來，開始硬著頭皮向前衝。倒不是他們真的有多麼勇敢，實在是督戰隊的槍口已經指著他們的後背了。

“打！”彭立虎大喊一聲。

這時候沒法再考慮節約子彈的事情了，突擊營陣地上的一挺輕機槍和一支衝鋒槍同時響了起來，拿步槍的士兵也抨抨地放著槍，封鎖住敵軍衝鋒的路線。崔希林帶領民兵向著敵人投擲著從各處蒐集過來的鵝卵石，挺進軍的士兵沒有鋼盔，加上夏季穿的衣服也很單薄，被這種拳頭大的鵝卵石砸在身上也是皮開肉綻。

“轟！”當挺進軍衝到陣地跟前的時候，突擊營士兵開始投擲手雷了，突擊營的手雷是朱山鎮兵工廠特製的，裝的是正宗美國進口的TNT炸藥，威力比國軍使用的手榴彈要猛得多。一枚手雷炸開，總有三四名挺進軍的士兵死於非命。

“快衝，還差幾步了，快衝上去！”餘百川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哎喲，這是什麼玩藝？我的腳……”一名挺進軍的士兵抱著腳慘叫起來，他光顧著躲避迎面而來的子彈和石頭，卻沒有注意到腳下，一枚鋼釘扎穿了他的腳背，讓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那是羅毅早在南京保衛戰的時候就發明出來的四稜釘，無論如何扔總有一根釘是朝上的。這種四稜釘是突擊營的制式裝備，到了山陽鎮之後，彭立虎專門找鐵匠打造了一大批，現在派上用場了。他讓人事先在陣地前幾十米的地方佈滿了四稜釘，挺進軍的士兵跑到跟前，一下子就中了招。

“這都是什麼戰術啊！”

“這仗沒法打了。”

“快撤吧！”

挺進軍本來也不是什麼有戰鬥力的部隊，遇到突擊營這樣的硬茬子，一下子就垮了。腳下有鋼釘，腦袋上有鵝卵石，迎面飛來的子彈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槍槍咬肉，彈彈見血，誰還能衝得上去。只聽得一陣哭爹喊娘的喧囂，士兵們全退了下去，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死屍，還有一些被扎中了腳或者砸破了頭的傷兵，在拼命地往回爬。

“混蛋，誰讓你們退回來的！”餘百川破口大罵著。

“副司令，新四軍打仗太不講規矩了，你看，他們陣地前面全是釘子，弟兄們穿的鞋太薄，腳都被扎傷了，沒法衝啊。”一名叫作黃三的支隊長解釋著。

餘百川怒道：“扎傷腳算什麼，腦袋沒丟就成了。快組織部隊，準備接著衝。”

黃三說：“副司令，腦袋丟了倒反而沒事，反正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是這扎傷腳就不一樣了，這麼粗的釘子，一紮就殘了，以後咱們還得養著這些傷兵呢。”

“嗯，說得有理。”餘百川也想明白了，對手這一招是挺缺德的，他寧可讓士兵送命，也不願意背上一大堆傷兵。“去，讓人到周圍村子裡去找大掃帚，衝到跟前的時候先把釘子掃開再衝鋒。”

“副司令，咱們讓弟兄們這樣衝，損失太大了，咱們划不來啊。”黃三勸道。

餘百川也開始猶豫了，說心裡話，這次來打新四軍，他是一肚子不樂意的。都知道新四軍窮，跟新四軍打仗，就是打贏了也撈不到什麼油水。本來以為新四軍人數不多，自己帶著00多人，能夠把新四軍嚇跑，這樣不費什麼力氣就能完成任務。誰知新四軍竟然這麼強硬，區區十幾條槍就敢跟挺進軍死扛，而且新四軍士兵的槍法如此準，沒準一仗打下來，自己的兵得折掉一半。

在這樣的亂世裡，有槍就是草頭王，如果手裡沒有了人和槍，所謂什麼副司令之類，與一個要飯的乞丐也沒什麼區別。餘百川是知道挺進軍裡各種貓膩的，誰也不樂意拿著自己的實力去當這個冤大頭。只不過，他是帶著命令來的，總不能讓新四軍抵擋了一陣就跑了吧？回去恐怕也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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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往前衝怎麼辦？”餘百川問道。

“咱們把白茅村圍起來就行了，咱們衝不進去，他們想衝出來也不容易。然後，咱們可以找個人去給山陽據點裡的日本人報個信，讓他們來觸一觸新四軍黴頭。咱們對付不了新四軍，但日本人肯定有辦法。”黃三獻計道。

“放屁，日本人如果來了，咱們也跑不了。我可不想給新四軍陪葬。”餘百川道。

黃三說：“這倒不見得。跟日本人為難的，是他們新四軍，跟咱們無關。說起來，咱們把新四軍趕走，對日本人還有好處。只要我們能夠把話點透，他們來，咱們走，正好把新四軍交給日本人，不是挺好嗎？”

餘百川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你覺得，讓誰去給日本人報信比較好？”

“就讓那個維持會長去吧。他不是讓新四軍打了一頓嗎，正好也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

“好，你去辦這事吧。”餘百川道。

黃三帶著幾個嘍羅，折回山陽鎮去找崔賢堂了。餘百川下令士兵就地挖掘工事，圍困白茅村。士兵們被突擊營的神槍嚇破了膽，聽說不用衝鋒了，都暗自慶幸。他們就地取材，利用路邊的小溝、土坎之類做成掩體，在白茅村四周構起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

“這幫傢伙，不好好打仗，怎麼挖開工事了？”管秋平看著遠處忙忙碌碌的挺進軍，大惑不解地說。

“他們剛才吃了虧，不敢再衝了，看這樣子，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呢。”彭立虎笑著說，挺進軍不繼續進攻了，彭立虎松了一口氣。剛才那一陣雖然把挺進軍打退了，但其實是挺危險的，如果對手換成一支稍微有點戰鬥力的部隊，剛才陣地就已經失守了。

“切，就他們修的這些工事，還能困得住我們？”管秋平不屑地說，作為一名老兵，他能夠看到對手修築的工事非常不專業，火力相互之間不能配合，沒有防禦縱深。突擊營如果想突圍，只要一個衝鋒就能夠衝出去了。

“不急，他們想圍，我還求之不得呢。”彭立虎說，“我已經讓人去通知蘇支隊長了，他很快會帶領一支隊的弟兄過來增援，到時候還不定是誰包圍誰呢。”

“彭隊長，咱們現在怎麼辦？”崔希林帶著民兵前來請示道。

“吃飯，睡覺，繼續訓練。”彭立虎擺擺手說，“他們圍他們的，咱們過咱們的日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