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古風別院建築裡走出來的時候，徐婉夢仍舊覺得自己走起路來有點飄飄的，腳底堅固的青石地板彷彿變成了柔軟的棉花，光是站上去就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

“姐，你沒事吧？”身後的徐文斌輕輕扶起她的胳膊，幫她勉強穩住身形。

“沒事，就是感覺腦袋裡有點空，呵，爺爺剛才說的話，有點過於驚人了。”徐婉夢嘴邊泛起勉強的微笑，語氣苦澀。

她也明白，自己現在的這副狀態就是心事煩雜，內心深處積攢了太多壓力的緣故。

直到現在，徐世明的話語依舊在她的腦海裡迴盪，她的記憶力很好，甚至可以精確地回憶起先前的談話中出現過的每一個字，以及自己的爺爺臉上那副凝重嚴肅的表情。

今晚的突然來訪十分有效，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甚至還得知了藏在爺爺心中，康陶公司過往那段不堪回首的隱秘。

只可惜，這個真相有點過於沉重了...

自己爺爺的資料靈魂飄蕩在賽博空間之中，往煉油廠植入了魔偶程式，緊接著又偽裝成本人向父親傳送訊息，讓他安排自己與文斌前往工業區...這個精心設計的陷阱，就是為了讓他們姐弟兩受到爆炸的波及。

那種嚴重且突然的爆炸之下，即便他們兩人有著最高級別的防護，所處的地點不是爆炸的中心範圍，也必然會受到第一次爆炸衝擊波的影響，甚至還有可能吸入有毒的氣體。

一旦他們兩人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個資料靈魂便能繼續偽裝成爺爺本人，安排父親趕緊使用荒坂的“relic”技術，復刻他們姐弟倆的意識當做一種保險。

以父親較為溫和的處事方式與溫厚的性格，若是得知這項“relic”技術能儲存她與文斌的意識，縱使副作用再大，相信悲傷過度的他也肯定會選擇去做。

而這便是另一種方式的“永生”了！

她與文斌若是成為了資料意識體，形態也就與AI無異，和那位以資料靈魂方式存續的“爺爺”就是在一起的“家人”了。

最後，整個過程中除非是她的爺爺本人親自出面阻止，不然的話，這件事情的經過，或許真就如那個資料靈魂所想的流程發展了...

而她的爺爺一旦出面，之後他想要繼續隱藏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畢竟到了那個時候，公司必將陷入混亂，也就需要爺爺待在公司內維持好公司的穩定。

如此一來，無論事件如何發展，通通都在那個資料靈魂的計劃之內。

幸好，還有那位神秘男子的出手...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

徐婉夢腦海裡思緒聯翩，直至走到山腳，來到圍牆大門口的時候，她才從這種沉思的狀態回過神來。

姐弟倆禮貌地跟門口的守衛打了聲招呼，閒聊幾句過後，兩人也不再逗留太久，腳步飛快地跑回到浮空車內。

坐在浮空車的靠椅上，徐婉夢頗為複雜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下來，

她開啟了浮空車的隱身系統，調整目的地為徐氏家族宅邸，浮空車便以一種極其細微的聲響飄向高空，逐漸遠離了這片深山老林之地。

......

......

“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回到家族宅邸，徐婉夢便將徐文斌安全送回到房間裡，在她臨走之前，徐文斌突然有些擔憂地看向自己的姐姐，滿懷憂愁地問道。

徐婉夢坐在椅子上，表情冷澹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或許就跟爺爺說的那樣，面對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我們這些普通人所能做的，恐怕只有靜觀其變了。”

如果可以的話，徐婉夢也不想在文斌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軟弱。

然而事實上在聽見自己的爺爺所講出的那些秘辛之後，縱使以她的心性，她也不由地感受到很久沒有過的恐懼...

一個飄蕩在賽博空間裡的幽靈，無時無刻不在窺視現實之中的他們，雖然他無法直接干涉現實，但毫無疑問對方能做到的事情仍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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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這種情況跟被一隻厲鬼盯上沒什麼差別...而且這只厲鬼還是他的“爺爺”，妄圖將他們兩人轉化為同類...

如今，內網範圍擴大化的弊端也終於出現了。

華國擁有能夠覆蓋一整個省份的數據網絡，雖然大大方便了日常生活，但這也意味著潛入進來的AI們想藏在哪裡就藏在哪裡，所能使出的手段也就更多了。

看著仍然心有餘季的弟弟，徐婉雪表情漸轉柔和，走過去摸了摸弟弟的頭髮，溫柔地安慰道：

“別擔心，我們拿他沒有辦法，但同樣，他拿我們也沒有辦法，這次事故過後他露出了馬腳，也意味著同樣的手段無法再使用第二次，我們以後謹慎一點，絕對不會有事的。”

“那以後我們身邊的保鏢團隊，是不是要配備幾名技藝精湛的網路駭客？”徐文斌提議道。

徐婉夢怔了怔，突然發現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然而很快，她的腦海裡便浮現出了另一個身影。

“對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那位遊戲裡的神秘高手曾經提前向你發出過警告，讓你不要靠近煉油廠區域嗎？”徐婉夢眼前一亮。

徐文斌連連點頭：“是有這事沒錯，但是我們之前不是討論過了嗎？怎麼現在又聊到他了？”

之前他跟徐婉夢提到那件事情，兩人也是討論了一段時間，最後也得出了一個結果：

那名遊戲裡的神秘高手與事故現場的神秘男子，兩者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也必定是互相有著某種聯絡。

畢竟兩人在遊戲內外都是斯安威斯坦的使用者，表現出來的實力也是極其的驚人，這種契合程度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懷疑了。

而且即便兩者不是同一個人，但既然能夠提前預知到煉油廠會發生爆炸，遊戲裡的那名神秘高手或許就是一名優秀的駭客，甚至大機率就是一個潛入到人類社會的AI。

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解釋對方為什麼能提前預知爆炸事故，畢竟同為AI，能看穿煉油廠內網被人做了手腳，倒也不奇怪。

無論如何，對方表現出來的行為，無疑證明了他與徐世明的資料靈魂體不是一夥的。

或許她能找個機會把對方挖到自己這邊...

“下次他什麼時候上線，你記得告訴姐一聲，我也和你一起玩玩這款實戰模擬遊戲，順帶跟那人聊一些事情。”徐婉夢嘴角輕笑道。

“誒！姐，你該不會是在打那個傢伙的主意吧...”徐文斌一臉蛋疼地說道：“那家夥打起架來很兇的。”

“呵，他越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