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緣——一段被故宮隱藏的歷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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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北五所很多沒開放的地方四處查詢,於凱手中的像機一刻也沒停過,看見什麼都好奇的想拍,我看著他那一絲不苟的認真樣,不覺有些好笑,他這樣浪費公家的膠捲卻在給自己拍著一些毫不起眼的東西,要是讓他領導知道,不定會氣成什麼樣,這時,突然我心中想到了一點,這念頭一下讓我呆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氣從心底直往外冒,背上頓時被冷汗浸溼。因為我發現了一個漏洞,那就是在我和於凱見面的這段時間,於凱拍了很多張照片,可是——我卻一直沒見過他換膠捲。

那個時候,數碼像機遠不如現在這麼普及,而且我也親眼看見那不是數碼產品,一卷膠捲頂天了也就四十來張,可他拍的絕不止這麼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有什麼企圖?我開始冷靜下來,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我一邊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一邊偷偷記下他拍照的數量……

第一張,第二張……

第十七張,第十八張……

第二十九張,第三十張……

在第三十五張時他沒找到什麼可拍的了,開始給我談北五所的一些典故,我有些著急,便指著不遠出的一棵槐樹對他說:“你怎不拍拍那樹,看上去挺不錯的“是嗎?”他依言舉起像機,正要拍時又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的轉過頭苦笑到:“被你害死了(這好像是他的口頭禪),還是讓你發現了。”

我警覺的向後退了一步:你究竟是誰?

當我寫到這裡時,很多朋友開始給我發簡訊,說我這件經歷看上去越來越假了,有了胡編亂造的痕跡,你是不是覺的吊起我們的胃口,很得意啊,一位可愛的MM指著我鼻子喝到,我眼淚都要下了了,被男同胞拍磚我還可以忍忍,可我實在不能接受被女孩子們誤會的痛苦,這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好幾次我都有了停筆的念頭,算了吧,你這樣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休息時間用在打字上,累不累啊!而且在接下來所遇到的事會更加讓理智的人所嘲笑,你又何必自取其辱了。可我想做一個有始有終的人,既然艱難的開了頭,我就會把這件事講下去。我說過,在我的生活中有太多的戲劇性,她真真切切的發生著卻又讓我不得不懷疑她的真實,就像於凱給我的解釋,聽上去無懈可擊可仍然讓我變的警惕,他老實的告訴我他現在已無法在電視臺幹下去了,“他們甚至收去了我的膠捲”他的神情有些沮喪,失業的他不可能把錢都花在膠捲上,可職業的習慣又使他常常拿著像機練手,“我騙你有必要嗎?再說是你先和我打招呼的,我難道就像壞人嗎?”他有些委屈的說。

想想也是,打劫?----我是一名普通的戰士,沒哪個劫匪會傻到去搶當兵的。

行騙?----我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會讓他浪費腦細胞?

強姦?----別逗了。

同性戀強殲?!----雖然他的體格比我要胖,可是想近我身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如果我也有這嗜好的話,還指不定誰強殲誰呢?

想來想去,他的解釋都沒問題,可心卻始終在那懸著,有了這麼一份戒心,接下來的相處就可想而知了,我們走完了這一片區域,仍是一無所獲,而他似乎也看出了我戒備,便提出在神武門分手,分手時他給我寫了一個條子,上面是一個人姓名和地址,並告訴我這是一名在故宮博物院工作了多年的老權威,如果我真的對故宮感興趣的話,不妨去找找他!

我不由有些感動,仔細想來,當時我對他說起我的經歷時他都沒有把我當瘋子看,而我卻對他疑神疑鬼膽戰心驚,難道人和人之間的信任真是那麼難嗎?這讓我有些慚愧,忙試圖挽回自己對他的傷害,我問他我們還能再見嗎?

他笑了,“一切隨緣吧!我老家在成都,你要真有心就來看看我,我就很知足了!”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看著他走出我的視線,不曾想他已走進了我的記憶。

和朋友們想到的一樣,在晚上九點來鍾的時候,我就按照於凱給我的條子找上了門。既然已經到了北京,既然決定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我又為何不去試一試了?

在說明我的來意後,一臉警惕的小保姆把門上的小窗一關,過了有一分鐘的樣子,門開了!

我被直接帶到了書房,一個老人坐在搖椅上,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一指對面的沙發示意我坐下,這間書房之大超過了我的想象,比一般的客廳都要寬很多,現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書還是書,似乎房間都快被書填滿了!“你說是於凱讓你來的?”在小保姆給我端上茶退去後,老人問到。

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說自己有些事想要請教他。看他沒有拒絕,我忙將小時候後所見到的那個院子的情況說了出來,我仔細的描述著,但卻把最關鍵的隱去了,我沒說我聽見有女人的哭聲,誰知道他聽後會不會把我趕出去,就在我滔滔不絕不絕手舞足蹈的比劃時,他突然打斷了我:你能畫出來嗎?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了?我完全可以畫出來嘛!“試試吧。”我躊躇滿志。

前面我說過,我受過很好的繪畫教育,憑印象畫一副畫簡直是小菜一碟,可當他一看此畫時,卻連連搖頭,嘟囔到:“這不可能!”

“沒有這個地方嗎?”

“有!故宮的確有這個地方!”他的回答很堅決,這讓我頓時興奮了起來,迷題就要解開了!可他後面的話卻讓我一下愣在了那裡:“但也可以說沒這個地方。”(這不扯蛋嗎?)

他回身從身後的大書架抽出一本厚厚的線裝書,書名好像叫什麼《紫禁城年編》,我記得是第二十七卷,他翻了很久,終於指著一頁說:“你看是這兒嗎?”

這是一幅工筆畫,畫中的院子竟和我畫的結構大致相象,只不過我的是雜草從生一副淒涼之像,而書上看上去卻要好的多!沒錯,就是他,我忙不迭的說。

“我說過這不可能,”老人皺著眉頭到:“因為它早就毀掉了,在光緒26年,也就是1900年8月就毀於大火了。”

“可我卻在很多年前見過”我有些不服的說:“我還聽見有人哭。”

老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你知道這以前住的是什麼人嗎?是被打入冷宮的珍妃,是光緒最寵愛的妃子。”

“可書上說珍妃的冷宮是在景祺閣啊!”

“書上說?,”老人冷笑道:“那你也相信慈寧宮後面貞順門的那口井就是珍妃井了?”

我無語,是啊!我憑什麼就相信那就是珍妃井了?我也只是人云亦云,並沒有去查證啊!

見我沒有回答,老人繼續指著書頁說到:“如果這記載沒錯,這口井才是珍妃喪命的地方。只是我們不知到她究竟是自殺還是死於慈禧的淫威之下。”

我仔細看了看畫下的一行小字:光緒庚子年,軒雲閣,貞貴妃溺於井,斃。

我一下發現了問題,笑到:“這上面說的是貞貴妃,名字不一樣。”

老人突然大笑起來:“我猜你就會這麼說,”又遞過來一張像片復印件:“你一定也會認為這不是你在很多書上所看到的珍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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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頭一震,照片上的女子長圓臉,大眼睛,正是我夢中常常見到的人,我一直都隱隱約約感到自己的這些夢有些不同尋常,可當我真看到夢中人確實曾存在於這世上時,我真的有些驚慌失措了,我的反應讓老人有些滿意,他認定我從沒見過這張照片,卻根本不會想到,就是這照片上的女人讓我成為了男人!

為何書上用“貞”而不是“珍”呢?老人在書中找到這樣一段“上年京師之變,倉猝之中,珍妃扈從不及,即於宮中殉難,洵屬書烈可嘉,恩著追贈貴妃位號,以是褒恤”,這是珍妃遇害後第2年,慈禧,光緒帝由西安返京,所追封珍妃為珍貴妃的諭旨。“現在很多學者都認為,將珍改為貞字是表崇敬之意,”老人說到。(“難道現在很多的教科書都是錯誤的?故宮裡的井也是假的?那不是騙人嘛!”我有些氣憤。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珍妃井已毀了,為了記念她再在故宮的某口井掛上牌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大家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在哪死的已不重要了。”

“可對我卻很重要,因為我曾見過,親眼見過,否則我畫的這畫怎麼解釋?”

“我開始也很奇怪,可你說是於凱的朋友,所以一定是兩年多前你從於凱那看到這東西的復印件,勾起你的興趣了。”

“於凱我今天才認識,可看到這院子卻是十二年前的事。”

“你說什麼!”老人手一抖,茶水從杯中溢了出來,大為驚訝的問到:“你說你才認識於凱,你認識的是哪個於凱?”

“還有哪個,就是北京電視臺那個記者。

老人陷入了回憶中,他的聲音在這房中響起時就好像是從遠處飄來一樣,使我產生了空間上的錯覺,我知道我的大腦還未完全清醒,便使勁的甩了一下頭,開始集中精力聽老人的講述:那是兩年前,也就是1994年秋天,故宮又發現了一批文物,那時我已離休了,可仍然被請去幫助鑑定,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於凱,當時他是北京電視臺科教節目的記者,被請來對文物進行拍攝做儲存歸檔。這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勤快,敬業,難能可貴的是他對故宮有一種孩子依戀父親般的著迷,可是,在一次拍攝過程中,他被一塊落下來的石頭擊中頭部,這麼年青的小夥子就這樣去了……

“等等!”我大腦靈光一閃,問到“你說他是石頭擊中頭部的?故宮所有的建築都是用的琉璃瓦或瓦片,哪有用什麼石頭做頂的?”

老人閉口不答,我心又一驚:“難道你們鑑定的文物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

“故宮的地下究竟有什麼?”

“為什麼這事一直沒有報道?”

“你們一直在隱瞞什麼?”

我窮追不捨,向老人提出了一個個的問題,老人把頭低下,困難的說到:“你還是走吧,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我走上前去,正要問個明白,卻發現老人一臉豆大的汗珠,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心口,神情痛苦異常。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快來人啊!

從醫院出來,我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的疼,我揹著老人從衚衕跑到街口,這短短的幾百米路讓我體驗到了生死之間的距離,當醫生告訴我再來晚一點老人就保不住時,我的心裡充滿了自責,幸好老人脫離了危險,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當確知老人病情穩定後,我告別了他隨後趕來的家人,獨自走出來醫院。

北京的街道燈火輝煌,一副大城市的氣派,站在交叉路口,看著形形**從我身邊走過的人,我心一片茫然,我該何去何從了?

這一晚,我迷失在北京的燈火中。

清晨,我在路邊撥通了於凱名片上的辦公室電話,一個女高音問我找誰,我說找於凱。

“於凱?”女高音又高了兩度,“我們這兒沒這個人,你打錯了!”

果然這個於凱是個騙子,我正要掛電話,卻聽見一個男中音在那一邊響起:“誰找於凱?”

話筒遞到了男中音手裡:“你哪位?”

“你是於凱的朋友,請問他在嗎?”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邊沉默了一陣子,過了好一會兒,聲音傳來:他在兩年前就因公殉職了……

我掛了電話,手裡捏著一張字條,上面是男中音給我的於凱老家地址。

我不再猶豫,買了回成都的火車票。咚咚咚,成都玉林小區某棟樓裡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一個女人從貓眼裡打量我。“我是於凱的朋友,他有好幾年沒和我聯絡了,我來看看他。”我後退幾步讓他看清了我身上的軍裝,有時這軍裝是最好的敲門磚。果然,門開了。

站在於凱的遺像面前,我的心徹底涼了,沒錯,我真的是大白天見了鬼,但此時的我並不再感到害怕,有什麼好怕的,他要把我害死了,我也可以變成鬼去害他,再說,他還沒把我怎樣嘛,我遇到的怪事太多,搞的我也開始見怪不怪了,我自己都有可能光緒附身,再見個把個鬼又有什麼了不得的。

於凱的妹妹好奇的打量著我,這個當模特的姑娘比我高了整整半個頭,在這樣的女孩子面前,我總是會感到不太自然,我們坐下來聊了一會兒,她說他哥哥的朋友全見過,就不認識我,這時我講故事的天份便派上了用場,我告訴她我和他哥哥都是故宮愛好者協會的會員(天知道我怎想出這樣的名字),幾年前在故宮認識的,本打算一起合作寫一本關於故宮的書。可這兩年我當了兵,就少了聯絡,今天專程來看看他,誰知出了這樣的事……

“怪不得,”她說:“在清理哥哥的遺物時,有一個本子上寫滿了關於故宮的事。”

我心一驚,你說的是不是一個黑色的小本子?我比劃著。

她轉身進了臥室,過了好久才出來:“這上面的東西我看了半天都看不懂,可能對你會有用。”

“能把他借給我嗎?”我小心翼翼的說。

“你拿去吧!我想哥哥也希望這樣,放在我這兒毫無用處。”

在回南充的車上,我開始一頁一頁的翻看,於凱妹妹說的不錯,這上面記的都是於凱的一些思考要點,斷斷續續,讓人不明所以,但我知道我和於凱在故宮的見面絕不是偶然,他一定試圖向我傳達什麼資訊,而這資訊就藏在這個本子裡,我認真的看著,終於注意到這麼幾處很是奇怪:

1。石棺--地穴?--地陵?--多一個皇帝?--普通人

2。光緒--照片--在哪裡?--失蹤!--年份不對

3。井--軒雲閣--哪裡?--景棋閣--井

4。刀--主人--地下--

我的大腦充分運轉了起來,這些說明了什麼?難道在故宮地下真有個皇陵或著是地穴,那裡面沉睡的又是誰?是皇帝嗎?那不就是說清朝歷史上多了一個皇帝?可史書上怎不見任何記載,這怎可能做的到了?如果不是皇帝,那誰又有資格葬在這裡呢?還有什麼是年份不對?刀又是怎回事,是我夢中的那把刀嗎?這一切都和我有關嗎?我百思不得其解,一時迷惑了。回到家的日子裡,我的時間一下變的緊張起來,朋友聚會,同**誼,更重要的是我要和小麗把這幾年的分開的時間補回來,我們天天粘在一起,計劃著美好的未來,那時候窮啊!常常是花二十圓賣兩張電影票,頂天兒了賣包爆米花就把晚上打發了,有時連二十圓都沒有,就壓馬路,走到環行商場就花兩塊錢賣一碗冰粉,一碗涼皮,換著吃,都想讓對方多吃點,就都在那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磨,一碗涼皮吃一個小時,氣的老闆直翻白眼,雖然寒酸,可心裡那個美啊!那個幸福啊!小麗是那種很獨立很有主見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從來沒向我要什麼東西,相反每次到是和我爭著付錢,現在這點還讓我的死黨很眼紅,說我這麼容易就找了個賢妻良母,他們每次約會的女孩子一見面不是要戒指就是要皮包,搞的他們自己都以為自己是提款機。其實那時我的心裡也不好受,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戀愛是浪漫的,可浪漫是要花錢的,而我那時什麼都好,就是沒錢,小麗雖然不在意,可我卻暗暗發誓:我要讓她成為同階層女人中最幸福的一個。為什麼要加個同階層了,我不會說大話,我不可能領幾百的月薪給她買輛寶馬吧!於是我就這樣想,我如果拿一千的月薪,那她就是所有老公拿一千月薪的女人中最幸福的,我如果拿一萬的月薪,那她就是所有老公拿一萬月薪的女人中最幸福的,以此類推,我將這誓言告訴小麗,希望她監督,小麗笑著說:好啊!我等你養我!我知道她不是要男人養的女人,但能聽見她著麼說,我的自信心空前龐大。現在我們的生活好了,環行商場也改成了大超市了,每次我們路過那裡都會相視一笑,多年前兩人共次一碗冰粉的情景就會浮現在眼前,我就會緊緊的樓住身邊的妻子,心裡充滿了愛意和珍惜。

假期很快就這樣過去了,回部隊前,我帶了大包小包的土特產去了老人家,還是那間書房,還是那張搖椅,我和老人成了忘年交,聊了整整一個下午,當他聽完我的故事時,他既不懷疑也不相信:“故宮有太多我們無法瞭解的東西,有些事情又不是科學所能解釋的,科學都解釋不了,我又憑什麼懷疑你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了?”老人頓了頓,好奇的問我:“我只是覺的奇怪,你為什麼對這事這麼執著呢?你究竟在找什麼呢?就算你是皇帝那又能怎樣?”

我靜靜的想了想,隨後誠懇的說到:我是一個力求完美的人,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充滿遺憾,如果我與故宮或者說與那個年代真的有一段緣分的話,那我會努力把她追回來。

老人笑著搖了搖頭:別再想了,孩子,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吧!

我也笑著搖了搖頭,那一個下午,我們誰也沒能說服對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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