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呢?留在這裡遲早是個禍害啊!”阿穆爾放下窗戶,外面的五個人嘰裡咕嚕的不知在搞些什麼,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邊屋裡。
卻就是忌憚那硫磺粉,不敢靠過來。
劉老婆子嘆氣,搖頭道:“這小鎮上就剩下一些走不動的老人家了,那些年輕人逃的逃,躲得躲。我們這種半截身子都在黃土裡面的人…捨不得離開這土生土長的地方,而且就算走。我們又要往哪兒走?”
“這些人都是我們的親戚鄰里,平時相處融洽,又怎麼下得了手殺了他們?這可都是些活生生的生命啊!他們只是吸食那些畜生的血,看起來還沒有太大的危害,所以我們商量,就由得他們這樣。自生自滅算了,只要不影響我們。”
聽了劉老婆子的話,阿穆爾扶額,這些老人家可能還不知道漠北城的事情。不知道那裡出了一群專吸人血的怪物吧…
不然此刻也就不會那麼淡定的說這些事情了。
“可是,現在這些人都到了家門口了,你們還不想解決辦法?萬一他們傷人怎麼辦?”江懷星問道。
他心中總有一個不詳的預兆,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這些人竟然完全沒有一點兒潛意識的恐懼。竟然還能和這些怪物和平相處,這實在是怪異之極!
劉老婆子擺手,“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都平安渡過這麼多晚上了,再說有了那位道人教給我們的辦法。他們懼怕這硫磺粉,這就是治他們的辦法啊,你看他們也不是不敢造次嗎?”
窗戶又被開啟,忽然有月光照射下來,外面泛著銀色。
那五個人忽而仰頭看著月亮,又看著窗子裡面。
江懷星蹙眉,什麼時候月亮出來了?
那五個人發出詭異的聲音,江懷星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旋即又關上窗。
“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他們不會害人的,你們就放心的睡吧。到了明天早上,趕緊離開這裡就行了。”劉老婆子站起來,打了個呵欠,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
江懷星也不好多加打擾,帶著胡青和江折玉出了房屋。
再走進房間的時候,江懷星卻愣在了門口,劉大爺呢?
顯然胡青也發現了,兩人不說話,不明就裡的江折玉卻迷茫的很,“你們怎麼不走了?”
四周沉默,只剩下外面那五個人怪異的聲音,想要從喉嚨中發出聲音,卻怎麼都說不出來。沙啞、焦急…
慢慢的,江折玉就發現,屋子中的氣氛不對。
他聽見,少了一個人的呼吸!
現在他們三個人都在,獨獨少了一個人…劉大爺!
“怎麼回事?”江折玉看向一旁的江懷星,他起床之前,曾點過劉大爺的穴道。
按理說,劉大爺不安安靜靜的睡上三四個時辰是不會醒來的。
可是現在劉大爺竟然不在床上!著實奇怪。
外面的動靜更大了,那五個人在院子中抓耳撓腮,跳上跳下,可就是不敢上前一步。
“折玉,咱們到漠北城的時候,有經過這洛帶鎮嗎?”
江懷星像是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了,問道。
“不知道,應該沒有吧,三百裡路。咱們騎馬過來的,這兒。好像聽都沒聽過。”江折玉後面的話有點兒遲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確定。
他們真的沒有經過這個洛帶鎮?
可是去往漠北城必須經過這條路,他們是一直是按著原路返回的沒錯啊!
“快走!”江懷星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檀香上,眸子一下子變得如冰塊一樣冷。
“怎麼了?”胡青急忙跟上他的腳步,江懷星直往劉老婆子的房間,不聞不顧的踹開了房門。
胡青目瞪口呆,這樣真的好嗎?
可就是踹開門的瞬間,他聞到了一股怪異陰冷的味道,這感覺。
就像是闖進了一片毫無人煙的墳地,因為太久沒有生氣,而散發出來的腐敗的味道。
他往裡面瞟了一眼,預想中的尖叫聲並沒有想起。
反而…裡面一片死寂!
靜的怕人!
院子中的五個人也不鬧了,靜靜的看著在門口發呆的江懷星。
“折顏!”他失聲叫道,大步跨出那被硫磺粉包圍的地方,那五個人並沒有衝過來襲擊他。而是安靜的看著江懷星衝向另一個房間,蓬亂髒汙的頭髮下,眼睛炯炯有神。
那目光…憐憫…悲哀…
“啊——”宋琉璃被嚇得從床上跳起來,驚恐的看著破門而入的江懷星。
萌萌也被驚醒了,一雙大眼睛中爬上絲絲縷縷的血絲,“三酥,你幹嘛?”
江折顏也是一副‘請你給個解釋’的表情。
“你們…”江懷星看著這一家儼然起床氣的三口,有點吃驚,怔愕。
胡青也跑進來,看見他們,急忙舒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你們都在。”
江折顏挑眉,“什麼意思?”
“阿穆爾和天闌失蹤了。”江折玉踏進來,一雙手垂在身側,眉目深鎖。
“怎麼回事!”宋琉璃噌的一下從床上跳下來,緊張的問道。
她這麼一問,大家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大嫂,你…耳朵能聽見了?”江折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試探的問道。
經過江折玉這麼一說,宋琉璃也愣了,她怎麼忽然就能聽見聲音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天闌到底是怎麼回事!”宋琉璃不想細想,現在最重要的是失蹤的人。
江折玉急忙把這個地方的怪事說出來,最後摸著自己的脖子道:“這兒真是恐怖死了,真希望天快點兒亮!”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江折顏也下了床,推開外面的窗子,看見那五個人。
“不知道,但是這月亮,什麼時候出來的?”江懷星也走到窗子前,抬頭看那又大又圓猶如一塊玉盤的月亮。
他明明記得,天黑之後,一直都沒有月亮的啊。
更何況中秋過去那麼久了,月亮不可能還這麼圓!
周圍透著的陰冷詭異的氣氛越來越濃重,他們現在就像是被裹在重重的濃霧之中。看不見出口,尋不到方向。
阿穆爾和宋天闌的失蹤,更加讓他們迷茫了。
“好重的硫磺味兒啊。”宋琉璃掩著鼻子,指了指桌子上的檀香爐。
陳舊粗糙的爐子此刻冒著嫋嫋青煙,散發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兒。
胡青走過去,一雙眼珠子愈發深沉…“我們聞到的硫磺味,一直是從香爐裡傳出來的?”
雖然是在問大家,可是這個答案卻是肯定的。
江懷星走過去,的確,他剛才發現劉大爺不在了的時候。
這才發現,屋子中!竟然有香爐…
自己推開窗聞到的氣味…竟然是這香爐中散發出來的硫磺味。
如果這味道是從屋子裡面散發出來的,那麼外面被劉老婆子和劉大爺灑了院子一圈兒的又是什麼?
“為什麼要放硫磺在屋子裡燻啊?”
宋琉璃不解,急忙弄滅裡面的香,她怕自己再聞下去,就會被燻死了!
很快味道就散開了,可是迅速撲面而來的。
是另一種奇怪的味道。
宋琉璃聞了聞…腦袋‘轟’的一下子炸開了。
這味道…
“抓住那五個人!”江折顏率先衝出去,將那五個人點了穴道。
蓬頭垢面的五個人一動不動,就那麼站在院子中央。
宋琉璃走出去,看見被灑下的粉末,她咬唇。大著膽子蘸取了一點兒在手中,下一秒,那五個人激動的怪叫起來。
“怎麼了?”宋琉璃不解,這粉末看起來很普通啊,不過與普通的粉末又有點兒區別。
可是區別在哪兒呢?宋琉璃想不出來。
她走到那五個怪人面前,舉著手指問道:“你們很怕這些粉末嗎?”
怪人‘呃呃’的發出聲音,宋琉璃蹙眉,“折顏,你扳開他們的嘴巴。”
江折顏聽話的照做,扳開了怪人的嘴巴,宋琉璃湊著腦袋過去看。
撲面而來一股臭味兒,她掩著鼻子,略微嫌棄的說:“這是多久沒漱口了。”
怪人口中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她讓胡青取來蠟燭,再仔細一看。
宋琉璃驚得連連後退幾步,“怎麼了?”江折顏急忙扶住她,關切道。
“他…他的嘴巴…舌頭沒有了!”
聽到宋琉璃這麼一說,江懷星這才抱著萌萌往前走,扳開其他怪人的嘴巴看。竟然全都被割掉了舌頭!
不是說這些怪人是吃雞鴨的怪物嗎?
江懷星心下一沉,背後一陣冷汗。那個劉老婆子…為什麼撒謊?
她想要隱瞞什麼?
“這個大嬸好嚇人哦。”萌萌捂著眼睛,害怕的說。
江懷星安撫他,“別怕,我們都在呢。”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宋琉璃問道,不過想來這些人也不會說話,遂讓江折顏解了其中一個人的穴道。
“現在我來問你,如果是對的,你就點頭。如果是錯的,你就搖頭,怎麼樣?”宋琉璃見那個人絲毫沒有要逃跑的意思,這才放心的問。
想必這人如果想逃,就不會跑到這裡來了。
“你是洛帶鎮的人?”
搖頭。
……眾人不解。
“你們是一夥的?”
搖頭。
……眾人繼續不解。
“大嫂你這都問的什麼問題啊,直截了當一點不就行了。”江折玉走過來,走到那個怪人的面前,大聲道:“那個劉大爺和劉老婆子是壞人還是好人?你知道的吧?”
這說到劉大爺和劉老婆子,那個怪人不停的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江折玉無語了…這到底是是壞人還是不是壞人啊?
“他們是壞人?”宋琉璃直著一雙眼睛,看著那個怪人點頭。怪人的目光中滿是興奮,好像一個僧人終於看見屠夫放下手中的刀一樣。
“我們的朋友有危險?”胡青問道。
他很擔心阿穆爾有什麼危險,阿穆爾和宋天闌兩個人,都是神經大條。想什麼做什麼,沒有一點兒心思,不吃虧才怪!
怪人繼續點頭。
宋琉璃不問了,這些都是啞巴,看來這個洛帶鎮,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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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呃呃啊啊的不知在比劃著什麼,身上這副行頭,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瘋子。
要不是這身裝扮,江懷星他們也不會那麼輕易信了那劉老婆子的話。
想到這兒,江懷星問道:“你們要吃雞鴨?”
怪人盯著江懷星,不點頭,也不搖頭。
“你會寫字嗎?”關鍵時候,還是江折顏動了腦子,冷不丁的問道。
果然,怪人連連點頭,雖然舌頭被割了不能說話,但是寫字他還是會的。
就在江折顏在想到哪兒去弄筆墨的時候,那個怪人就在院子中找了一塊小石頭,在地面上寫了幾個字。
月光朦朧,不似開始那般明亮了。
江懷星舉著蠟燭,“三酥,他寫的什麼?”
萌萌每日在學堂念的都是之乎者也,這認字兒,他就會認個一二三四。
“快走,危險!”宋琉璃認出來了。
這簡單明瞭卻敘說無盡千言萬語的幾個字,在大家的心中烙下了印記。
“到底是怎麼回事!”江折玉急忙問道,不搞清楚,他們是怎麼都不會走的。
況且阿穆爾和宋天闌都沒有被找出來,他們怎麼會撇下朋友獨自走了呢?
被點了穴的婦人開始亂叫起來,寫字的怪人看她一眼,眸中沉痛。
怪人在地面寫下兩個字,死鎮。
宋琉璃下意識的拉住江折顏,小心翼翼,試探道:“這裡,是死鎮?”
點頭。
“沒有人的鎮才能稱為死鎮吧。”宋琉璃心虛的說。
再次點頭。
周圍靜默的,彷彿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帶著,其他詭異特別的聲音。
“劉大爺和劉老婆子?”胡青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不可能啊。劉大爺和劉老婆子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怪人激動的在地面上寫著,似乎特別用力,彷彿要把那地面穿透一般。
死人!
他寫了這兩個字,宋琉璃差點兒連呼吸都忘了。
她睡著了,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連那劉大爺和劉老婆子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不…不可能…那分明是活生生的人啊、!”胡青還是不確定,堅決不相信這麼詭異的事情。
怪人見胡青不信,又走到那粉末面前,頗為懼怕的指了指。
然後在地面上寫下了兩個字,屍粉!
宋琉璃掐著自己的手,特麼的她剛才…那是去摸了死人的骨灰?
有了這個認知,宋琉璃急忙往江折顏的身上蹭,想要擦掉手上殘留的粉末。她覺得現在自己的手指頭火辣辣的疼,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不過看起來,她的手指還是好好的,一點兒事都沒有。
江折顏:“……”
“你們為什麼不直接跨過去?”胡青說著,大步跨過那屍粉。覺得這群人真蠢,跨過去不就行了嘛!
怪人搖頭,往後退了退,彷彿很害怕這東西。連伸腳過去都不願意!
“你們為何怕這個屍粉?”江懷星看著怪人的行為,問道,還有,劉大爺和劉老婆子為什麼要在屋中燻硫磺?
怪人又寫下一個死字。
“沾了這些屍粉就會死?”宋琉璃失聲問道?
怪人想了想,搖頭,又點頭。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
……宋琉璃忽然很想要昏厥過去。
“可我為什麼沒事?”宋琉璃把自己的手指舉起來,給他看,完好無損。
怪人看了一會兒,眼中變得疑惑,瞬間怪人的眼中忽然迸射出精光。
像是快要溺斃在海中的人,忽然抓到一根浮木,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宋琉璃被他看得心裡不舒服,其他幾個人也從喉嚨中發出怪異的聲音,彷彿都很激動。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啊?”宋琉璃大聲道,讓那些人不要再發出聲音了,混亂的很。
那些怪人閉了嘴,只剩下那個寫字的在地面上寫出兩個大字。
“神…明…轉…世?”胡青一字一字的念出來,怪人寫完之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宋琉璃驚呆了。
怪人磕了三個響頭,又慌慌忙忙站起來,拿起石子兒寫下了一段話。
不似他之前寫的那麼簡短。
一小會兒下來,萌萌已經歪著腦袋在江懷星的懷抱中睡著了,睡相酣甜。
好像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有人保護著。
“此地不方便說話,還請神明們跟我到一處安全的地方說,關於這個鎮上的前因後果。我都會仔細交代清楚的,還請神明放了我的家人。”
“家人?”
胡青一邊念又驚叫,指著那四個不能動的人。問道:“這是你的家人?”
難怪剛才宋琉璃問他,他們是不是一夥的,他搖頭了呢。
人家根本就是一家人!
怪人雙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江折顏解開其他人的穴道,那四個人一被解了穴。連忙跪了下來,磕了好幾個響頭。
在宋琉璃說了第十遍快起來之後,他們總算是起來了。
眾人沒有存什麼懷疑的心思,因為現在,這五個怪人。就是他們唯一的線索,唯一能夠找到阿穆爾和宋天闌的線索。
所以,不管是好是壞。
賭一把就知道了!這些被割了舌頭的啞巴,絕不會是自己割了自己的舌頭,這裡邊一定有什麼隱情!
所以大家都跟在他們的身後,洛帶鎮上的街道,陰風陣陣。
冥錢翻飛,從天而落,又被風揚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