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截孔打張 武裝紅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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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涼,左純庵、餘鐵鵬、李章、安柄朝抵達後,一來行軍疲累,二來需要安置隊伍,與吳安平當晚並未多聊。www.tsxsw.com等安排幾人歇下,吳安平回到自己屋中,發現夏聽白竟然沒睡,正屈膝靠牆坐著,雙臂環住膝蓋,下巴搭在交叉的小臂上,那條睡袋則被她用來蓋住了雙腳。

吳安平道:“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怎麼不睡了?”

夏聽白緩緩抬頭,一雙眸子裡蓄滿憂傷,淚水正從臉頰無聲滑落,順著精緻的頜骨線條匯於下端,一滴一滴滲入她的袖口。月光透過窗楞的縫隙,正照在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虛幻的悽白。

吳安平心神大震,急忙問道:“怎麼了?”

夏聽白抬起袖口,抹一下眼角,勉強笑道:“沒什麼,我以為你悄悄走了,只剩我一個人在這陌生的時代。”

吳安平做到她身邊,輕輕道:“放心吧,不會的。等過一陣,我總要想辦法把你送回去。”又故意玩笑道:“要是真關你在這裡,難道我不怕你們警察大軍盯著我不放嗎?雖然在那個年代,我待的時間很短,但有句話我恰巧聽到過,說**一般不認真,但只要認真就不一般。我就那麼點膽子,可不敢招惹他們認真對待。”

夏聽白忍不住輕笑一下,又逐漸收斂住笑容,極認真地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總之,謝謝你安慰我。”

吳安平忍不住撓了一下頭皮:“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對我好言相向吧?”

夏聽白白了他一眼,道:“那個皮包工程局不就是我給你出的主意?現在被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多不懂事。”

吳安平笑道:“那件事還真忘了。”

夏聽白看著他片刻,嘆口氣道:“我很抱歉。不過,在沒來這邊之前,我對你確實抱有很大的敵意,而且我其實在上海見過你一面,但那一面也給了我平生僅次於這次的驚嚇。”

吳安平有些摸不著頭腦:“要是你見我使用引擎,肯定會受些驚嚇。但是,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你,怎麼會讓你有那麼大敵意呢?”

夏聽白便將幾次調查遭遇對吳安平講述了出來。一些感受她一直憋在心裡,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如今受時空影響,她看吳安平既像相隔萬裡永見不到的陌生人,又像同處異世彼此相依的同行者,防備就此卸下,這些曲折心事便如竹筒倒豆般一一傾吐了出來。

吳安平也很想知道其中究竟,畢竟這些調查對他的發展影響很大。如果不是因擔心而跑去烏克蘭,就不會有戰爭公園計劃和烽火公司,也不會遇到**涅夫,那麼26式坦克就不會出現,那些系統完備的軍工技術資料也不會如此輕易得到。

從夏聽白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去脈來龍,吳安平登時知道她為何緊盯著自己不放。應該說,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與她自信而偏執的個性有關,只要確定目標,哪怕不斷碰壁,也非要做出個樣來,決不妥協。另外,黃啟西、於坤及支隊領導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刺激了夏聽白,使她更下決心要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吳安平道:“你看,我還是被遷怒了。”

夏聽白笑道:“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嘛。不過,事實證明,我當初的判斷正確無誤,你這個‘黃啟東’果然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吳安平道:“我也是沒辦法。你學過歷史,肯定知道中國在民國這時代,國家和民眾的苦難有多重,有了引擎,能自由穿梭於兩個時空,我只恨步子還不夠快,力量還不夠強,哪顧得上多想行為是否太異常。”

夏聽白點頭表示理解,隨即又問道:“你老說引擎引擎,但這樣的技術即便八十年後也難以想象,它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代?”

吳安平道:“傳承我引擎的黎伯曾經說過,作為引擎的駕馭者,因為獨守秘密,要承受最可恥的孤獨。不過,你既然知道了這個秘密,我倒是可以不用孤獨了,正好可以把來龍去脈和你說一下。”於是,他便從上廣州備考黃埔第三期開始,順著回憶的歷程,一點點講述起來。

無論夏聽白,還是吳安平,這種彼此分享對於講述者本身,也是令人愉快的經驗。這種事情本來很難或者根本不會發生,但兩人受時空影響形成的奇特關係,使這一切順理成章地發生了。這就像是一個有心事的人,或許不會跟身邊的人分享他的心事,但對千里、萬里之外的陌生網友,卻極為容易開啟心防,主動傾訴自己心中的秘密。

越說越多,越說越熱絡,慢慢地,兩人又開始分享彼此的成長經歷,以及對各自社會的看法,理想、現實、歡喜、悲慟等等無所不談。而隨著交流的深入,吳安平和夏聽白對彼此的瞭解也越來越多,那些個人身上所體現的時代特徵,透過不經意間與同時代人的對比,逐漸凸顯並擁有了越來越致命的吸引力。

一夜閒談,誤解冰消,一顆奇異的種子就此播下,等待萌芽。

第二天上午八點,吳安平頂著黑眼圈,帶著同樣熊貓眼的夏聽白,前後進入了臨時司令部的作戰室。左純庵、餘鐵鵬、李章及安柄朝已經在座,正議論下一步的戰事走向。

夏聽白作為總司令屋裡的女人,被戰士們多有談論,左純庵幾人雖剛到平涼,但也有耳聞。不過對此事,幾人的態度各有不同,這時見吳安平、夏聽白一起進來,這種態度便立刻在臉上顯露出來。左純庵的臉沉下來,餘鐵鵬是咧著嘴高興,李章在擠眉弄眼,而安柄朝則目光閃動,不住朝夏聽白打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其實吳安平也很尷尬,他紅著臉介紹:“這是我的機要秘書夏聽白。”

餘鐵鵬笑道:“安平,夏小姐這麼漂亮,你真是好福氣。”李章調侃道:“人家是金屋藏嬌,你吳安平倒好,將夏小姐帶到戰場上來了。”安柄朝卻問:“夏秘書是哪裡人?”吳安平看了夏聽白一眼,道:“她是蘇州人。”安柄朝“哦”了一聲,默然不語。左純庵則冷哼一聲,沒給什麼好臉色。

在這種不尷不尬氛圍中,會議逐漸轉入正題,大家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戰局之上。

自董志塬誓師到今日,短短四天時間,趁張兆鉀將兵力抽調往蘭州前線,解放軍發動攻勢,已佔據了十多個區縣,待餘大成的第二師攻佔隴縣後,便會形成兩翼齊飛、中央突進的攻擊態勢,就目前來說,居於兩翼的**旅和第二師面臨的壓力其實不大,但在中路平涼以西,解放軍卻要與甘軍打一場決定甘肅命運的決戰。

兵力差距雖然巨大,但兵力不足火力補,對於勝利,無論吳安平還是左純庵等人,都有絕對的信心,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如何降低傷亡和取得最大戰果。

安柄朝在分析敵情的時候指出,雖然張兆鉀、孔繁錦的聯軍有八萬人,但分散在蘭州、榆中、定西、渭源、隴西、通渭這些區域,而且大致上,分佈在北部蘭州、榆中、定西一線的甘軍多為隴東軍,兵力超過六萬,而分佈在南線渭源、隴西、通渭的甘軍則多為隴南軍,兵力在兩萬左右。

甘軍這種兵力部署,是先前進攻駐甘西北軍時形成,卻對解放軍的進攻很有利。而且,飛行支隊的偵察報告中提到,雖然甘軍各部都已動員,但並沒有發現其有將兵力集中使用的跡象,也就是說,即便我中路大軍在平涼按兵不動,敵軍也不會集中八萬兵力一路壓來,而是會以不同批次、不等規模與我軍遭遇。

這說明張兆鉀、孔繁錦對我軍的實力根本沒有概念,估計他們認為這只是一次規模稍大的普通叛亂。敵軍這樣做簡直是不知死活,我軍只要抓住時機,吃掉幾部甘軍,兵力就能拉平,到時候就是張兆鉀有再大本事,也難逃敗亡之局。

李章提醒到,雖然現在張兆鉀、孔繁錦聯軍一處,但開打後,我軍實力必然暴露無疑,張兆鉀因平涼之事與我軍已成死仇,姑且不論,孔繁錦見勢不妙則很可能南逃,為儘早平靖甘肅,需得將孔繁錦南逃之路截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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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純庵也提出兩個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西北地區雨季逼近,甘肅山高路險,人煙稀少,決戰應儘量提前,推遲則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困難。第二,在打擊張兆鉀、孔繁錦的同時,要防範其他勢力捲入戰局,尤其是甘肅回鎮軍閥勢力。

餘鐵鵬則指出,在作戰計劃制定前,必須先明確我軍在甘肅現階段的作戰意圖。在打垮張兆鉀、孔繁錦聯軍之後,甘肅基本上就落入解放軍控制,這時,是要繼續進軍,掃平盤踞在河西走廊、寧、青的其他軍閥,還是要暫時休戰甘肅,解放軍移師攻陝?不先明確這一點,就無法制定更有針對性的作戰計劃。

五人經過反覆討論、權衡,終於就甘肅下階段的作戰計劃達成一致意見。這個作戰計劃可以用八個字概括:截孔打張,只佔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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