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也是根骨差的廢物吧？”

他天生心性淳樸，在莫家村，但凡看到受傷的鳥兒他都會救治，加之這只鳥兒的遭遇令他生出了同病相憐之心。

“可憐的孩子，你爹孃不要你，我要你！”

輕嘆了一口氣，他走過去躬身輕撫怪鳥的羽毛。

不想鳥兒並不領情，方觸及，怪鳥挺起短喙回頭猛的一啄。

鳥喙雖短，卻鋒利如刀，左小衝的手背上登時冒出了點點血珠。

“真是可憐。”

左小衝不以為意，“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受傷的時候，獸與人沒什麼區別，既無助，又會生出最基本的戒備。

左小衝想了想，不敢再去安撫，轉身從食材袋裡取出數枚混合著草藥的穀物來。

“人是鐵，飯是鋼，看你都瘦成了啥樣子了，小鳥兒，你要好好吃飯……”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穀物扔到了怪鳥的身前。

不想，怪鳥只略略掃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去。

將近黃昏。

見沒什麼效果，左小衝無奈，將一堆穀物放到平臺邊緣，道：“餓了你就慢慢吃，不要耍脾氣。”

他記掛著這只鳥兒，第二天不是常規清掃雀苑的日子，仍然來看。

怪鳥仍然蜷縮在角落裡，那堆穀物擺放得好好的，一點兒沒動。

“怎麼了，心情還不好？”

左小衝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自顧自地安慰著，“林師叔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點小小的磨難算什麼，對不對？”

象教書先生一樣對怪鳥諄諄教導了一番。

怪鳥頭不抬，眼不睜。

左小衝一籌莫展，將穀物換成了新的，又耐心地開導了幾句，嘆了口氣沮喪地離開。

之後一連三四天，左小衝來看它，情況都是如此。

看著它一天天地瘦下去，左小衝心急如焚，項長生精通清妙御獸訣，出現狀況的獸類大部分交給他醫治，說不定他有辦法。

“死活不進食？奇怪……我記得前幾年林師叔曾說，他二十年前雲遊四海，於蠻荒之地落陽山帶回來一枚黑色怪蛋，放到雀兵營中孵化，不知是不是它。”

將此事與項長生一說，項長生想起了一些往事，“對了，此鳥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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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衝將怪鳥的模樣簡單描述了一番，項長生略加思索道：“似乎是古鳥玄冥，我去看看……”

當即跟著左小衝來到東雀府，他蹲在此鳥跟前，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又抬頭看了看頭頂，一拍大腿，道：“果然是。”

“這玄冥鳥有什麼特別的嗎？”

左小衝訝異地問道。

“此鳥與孔雀、鳳凰並稱為上古三大神鳥，極其罕見，且極其難養，恐怕也只有曜日孔雀一族才能孵化出來。”

項長生又道，“據說能耐大了之後，能穿越時空，遊離古今輕而易舉。”

“如此奇異？”

穿越時空？

要知道，那可是逆天的大神通，沒想到一處小小的靈雀苑竟有如此強大的神獸。不過，無論怎麼看，眼前的這頭形容落魄的小家夥也不象擁有逆天神通的神鳥，就是與凡間尋常的鳥兒相比，亦差之千里。

但精於此道的項長生如此肯定，不由得左小衝不相信。

“既是神鳥，尋常之物它是不吃了？”他道。

“當然了。”

項長生道，“據異獸志記載，此鳥以冥物為生。”

冥物？

原來如此，怪不得玄冥鳥對自己給它的穀物不屑一顧，原來這些日子，竟沒對症下藥。

可是，另一個困難又擺在了面前，冥物也就是陰靈之物，玄冥鳥以此為生，在這妖魔鬼怪避而遠之的青乙門，到哪裡去找？

這個想法與項長生一說，項長生琢磨了片刻，道：“以我們之能，冥界自然去不了，不過可以尋找替代品。我想想辦法……”

……

項長生果然有辦法。

第二日一早，他興沖沖地來找左小衝。

他從袋中取出來幾株隱隱散發著陰氣的青色藥草，道：“跑了趟靈藥園，弄了些陰靈草，此草又名‘鬼踏步’，為昔日陰靈大軍作亂時吸收了陰氣生髮，或許有用……”

當即兩人直奔東雀府，也不攙和穀物，直接將這些草扔了過去。

一聞到陰靈草的味道，縮在角落裡的玄冥頓時來了精神，撲閃著翅膀奔過來，一口將其中一株連草帶根吞入腹中。

不多時，幾株藥草被玄冥鳥狼吞虎嚥地吃了個精光，然後期盼地看向兩人。

喜得左小衝與項長生互相一擊掌，相視而笑。

陰靈草雖然比不上冥界陰靈之物那樣功效顯著，至少玄冥不會餓肚子了。

“師兄，這些草恐怕花了不少晶石吧？”

左小衝過意不去，訥訥地問道。

“這種草煉成陰靈丹，適合女弟子調養身體，再沒什麼大用……”

項長生呵呵一笑，“況且，草長多了，藥園弟子們還得費事清理。我一說，直接送我了。”

靈藥園與靈雀苑多有往來，兩方人多有相識，既然是些不值錢的靈草。

這事，也不稀奇。

……

察覺有效，項長生趁熱打鐵，第二日又跑了一趟靈藥園，弄來一大堆陰靈草，粗略一算，夠玄冥吃上一個月的。

之後，孔雀妖王下來取食時，更印證了左小衝的想法。

當妖王出現，怪鳥撲過去，被妖王一腳踢開。

一次次受到冷落，怪鳥死了心，久之，妖王再來時，它也只略看一眼，再沒有任何表示。

相反，一人一鳥的關係大為改善。

玄冥鳥似乎已經認清了左小衝的好意，將他當作了親人，只要一進靈雀苑，它便撲過來，跟在左小衝的身邊轉來轉去，有時還會跳到他的懷裡，親吻著手背上的傷痕，似乎充滿了愧疚。

有食物果腹，玄冥鳥骨瘦如柴的身體也漸漸豐滿起來。

玄冥鳥一天天地轉好，左小衝心花怒放，竟比自己修煉青乙總攝心法取得些許進步還高興了幾分。

“項兄，你收留了它吧……”

見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空閒時，左小衝對項長生道。

“我倒是眼熱。”

項長生看了一眼落在左小衝懷中的玄冥，不無遺憾地一聲苦笑，“可是玄冥鳥性情一向怪僻，第一眼看見的人往往認做它的主人，且一旦認主，終生不悔。你看，它已經認了你，就算到死也不會背叛你的……”

左小衝無奈，轉念一想，也好，有鳥為伴，至少不會寂寞。

有時候，鳥兒比人還有人情味。

之後，項長生又送給左小衝一個靈獸袋，靈獸袋與乾坤袋沒大有什麼區別，除了存放的東西不同之外，靈獸袋還多了一些與外界相通的孔洞。

玄冥住進去，陰靈草全部存放其中，一旦玄冥餓了，自己進食，不勞費心。

後來，左小衝央求項長生與靈藥園弟子要了些陰靈草種子，與酒道人一說，在雀府後面開闢了一塊田地，專門種植陰靈草。

陰靈草屬草性，再加上青乙門靈氣馥郁，長勢極快。

一個月後便沒膝，左小衝收割晾曬幹，竟能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