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 兄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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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層樓的商鋪,一般人家都是下面做店堂,上面做起居間,但堯年卻與眾不同的將上面一層收拾成一間茶室兼書畫室,佈置的清雅潔淨古色古香。平常無事一人就躲在裡面看書練字,如果有客商來也在此招待著品茶談生意。至於,酒樓則在另一處,尋常無事堯年也不大待在那裡,而是守著這間茶室。

殷琦進門時,堯年正俯在茶几上練字。聽見腳步聲,抬了抬頭,見是殷琦也不停筆,手動嘴也動的招呼著:“小琦來了,過來看看我這幾字寫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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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琦便脫了鞋走過去,也盤腿坐下。茶几上是寫滿“悲欣交集”四字的宣紙,殷琦瞧著和對面牆上的那四個頗為形似,便點讚道:“不錯。”堯年審視著自己剛剛揮就的那幾個墨汁淋淋的字,搖搖頭:“不行。差得遠呢!”然後指著牆上的那幾個字問道:“你覺得那幾字怎麼樣?”

殷琦抬眼,便看見正對的牆上也貼著這幾個字,而左右的牆上也掛著字畫,上面都是詩。一首是:發現野泉煙火白雲間坐飲香茶愛此山。巖下維舟不忍去清溪流水暮潺潺。另一首,殷琦認得是宋代林逋的《茶》,石碾輕飛瑟瑟塵,乳香烹出建溪春;世間絕品人難識,閒對茶經憶古人。

殷琦於書法是一竅不通,不過是外行看個熱鬧,見他問便大膽著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感受道:“溫柔敦厚,觀之可親。”

堯年點點頭:“這幾個字看似拙樸卻充滿佛性,是弘一大師的絕筆之作。我要想達到這個境界:難,很難。壓根就辦不到啊!”

殷琦聽著似懂非懂,對於弘一大師她是知之甚少,除了小時學唱過他的《送別》之外。但她至今還記著這首歌的唱腔唱詞。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堯年起身收拾了茶几上的書稿,煮了一壺茶過來,和殷琦邊飲茶邊聊起弘一大師的生平,語氣雖然平淡,但透著羨慕祟拜和嚮往。

茶室裡的光線正好,既不是明亮的耀眼也不是暗淡的看不清對面人臉上的細微表情,殷琦坐在其間,聞著書香墨香心裡有著前所未有的安逸和溫馨,信手翻看著堯年近日的習作,想起有一年老師來家訪,嘆著氣對大媽說:“都說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殷堯年同學寫得這麼好的一手字,怎麼學習會不好呢?”

也不知道堯年是從何時起喜歡上舞文弄墨的,殷琦悄悄打量他,從前就愛臭美的他如今是更加注意儀表了,墨色西褲、白色襯衫熨貼而又得體;眼鏡、板寸精幹中又透著儒雅。較之從前那是少了一份匪氣,多了一份文氣。

彷彿是心靈感知一樣,堯年喝了一口茶,緩緩道:“等到我真正富有的時候,我才發現從前追求的那些物質生活並不是內心真正想要的,我需要心靈的歸屬。那些什麼出人頭地啊!不過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了一些虛榮的幻影中,真是可笑幼稚。人,只要活好自己才是人生的真諦。”放下茶盞,嘆了口氣,又道:“我的字底子薄了,基礎沒打好,還得要多練練楷書把基本功練好。最近沒事時也常看看佛經抄寫佛經,《金剛經》、《心經》都不錯,你有空時也可以念念。”

殷琦微傾著頭一邊隨意翻看他的習作,一邊聽他侃侃而談的談佛論字,心裡感嘆道:這個混世魔王如今真得也修身養性立地成佛了?

一綹細碎的頭髮滑落下來,落在細細的脖頸上,潔白細膩如細瓷般溫柔膩滑的肌膚若隱若現,這些恰巧落在了堯年的眼裡,他不禁神思恍惚有些心笙搖曳。同樣是妹妹,每次面對殷錦時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斂聲正容正襟危坐擺出一付端莊嚴肅的大哥樣,而殷琦則不同,他總要去逗弄撩撥她一番,然後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裡卻無限舒暢得意,以後更是喜歡捉弄她。此時,他竟是情不自禁喃喃道:“其實……”

殷琦抬頭,看向他:“其實什麼?”一向快人快語的小哥,怎麼也變得吞吞吐吐婆婆媽媽起來。

堯年心頭一怔,忽得止住,鄭重的說道:“其實我們是兄妹,永遠都是,親兄妹。”

殷琦笑了起來,本來就是嘛!雖然現在知道了彼此之間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但是從小到大都是兄妹相處的,這麼多年下來不是親兄妹勝似親生兄妹。忽然的小時候的一些情形湧上了心頭,心裡一片溫熱。

堯年為她重新倒了一盞茶,推向她那邊:“這是信陽毛尖,朋友送的。你嚐嚐看。”

殷琦端起茶盞,茶湯青碧盈然如翠,輕抿一口,又抿一口,說:“沒喝出什麼特別之處啊?我覺著還不如我們平常喝的浮山的茶好喝呢!”

“喝什麼茶也不重要,適合自己的茶才是好茶。茶在手,一人得幽,二人得趣,三人成品。於塵世偷來閒暇時間,不乏人生之樂趣。”堯年淡淡道,只是話鋒一轉,“去吧!出去走走、看看。人這一輩子不要總窩在一個地方。樹挪死人挪活,沒有出去過就沒有比較,不比較你又怎麼能知道哪裡是更適合你的地方呢?不要怕,一個地方待久了,陌生總會變成熟悉,到最後變成習慣,就像這茶,明明是來自我們老家的茶,但是我們卻不能接受它了,而是習慣了現在待的這個地方的茶。如果外面你真待不下就回來,家門永遠是對你敞開的。哥也會永遠守在這個家裡,等你隨時回來。”堯年藉著茶將心裡的話一一說了出來,“人生有兩個方向很重要,一是出門,一是回家。出門闖一片天地,回家安享天倫”。

“嗯”。殷琦低低的應了一聲,眼眶裡有淚水再湧動、打著轉,心裡是滿心滿腹的離愁明緒。

“遇見心儀的男孩子就嫁了吧!”

淚水再也止不住,衝出了堤防。殷琦覺得自己很是丟臉,沒面子,起身便往外走。堯年卻迅速的站起身從後面伸手握住她的肩,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極其溫柔的說道:“我是你哥啊!從小到大總是欺負捉弄你,卻從沒有好好保護過你。”

“哥哥!”殷琦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她只盼著這一去,能將心中的許多許多事都放下,忘記,然後雲淡風輕的回來,回到這個家,回到家裡親人的身邊。

還有兩天便是行期,殷琦想著該跟小桃告別了。畢業後沒多久小桃就嫁了,從天雲鎮嫁到了天水鎮。那裡曾留下她和遠志幸福而又甜蜜的回憶,可惜物是人非……這也是殷琦遲遲不肯去與她道別的原因。

當日小桃出嫁時殷琦為她作伴娘。小桃拉著她的手推心置腹的說:“我知道很多人都笑我等不急了,但是我真得很喜歡他這個人,覺著跟著他就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快樂的。自從關係確定後,我就盼著這一天,不想等。我就是怕夜長夢多,像你一樣等得時間長了就黃了。”

殷琦啞然苦笑,她和遠志真得是時間拉得長了的問題嗎?人們常說緣份,或許我倆之間就是有緣無份吧!

小桃有些急了:“都到這份上了,你還在幫他說話,為他開脫。”

“我不是為他開脫,我是在為我自己開脫。這樣想,我的心裡會好受些。”殷琦躲開小桃的咄咄逼人的責問,暗自嘆道:小桃,難道你非我當你面承認我是不如人嘛?所以才優勝劣汰被人淘汰下來了。

從前的小桃曾經信誓旦旦的說將來要做一個服裝設計師,要讓滿鎮的人都穿她設計製造的服裝。然而為了愛情她最後放棄了理想,而是甘願做了一個村婦。殷琦自己呢?為了愛情曾經發誓要考上大學,去北方與心上人匯合比翼雙飛。如今愛情沒了,當年的雄心壯志也一同灰飛煙滅了。這真是時移世易造化弄人!

一路輕車熟馬,殷琦來到小桃家。小桃嫁得很好,高樓大院,自成一統的小別墅。殷琦看著闊氣的大鐵門,暗歎道:小財迷,總算心想事成了吧!

小桃正當門趴在縫紉機上趕製一件衣服,旁邊有一位大嫂抱著小桃五個月大的兒子。

“小桃。”殷琦站在門外喚道。

小桃停下縫紉機,一抬頭:“咦!你怎麼來了?”話音未落,她已出了門,拉著殷琦手問道。

“我來看看你。”殷琦相跟著進了院子。小桃從大嫂手裡接過兒子說:“我的好姐妹來了,你的衣服過兩天再幫你做啊!”

大嫂應了一聲,又跟殷琦客套了幾句,然後就回家了。

待她走後,殷琦才說:“小桃,我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

“哪裡?”

“英國。”

“什麼?出國。那麼遠?”

“嗯。”

過了半晌,小桃才悠悠的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以後,就定居在那邊。”

“殷琦,非要走那麼遠嗎?非要這樣,你才能忘記過去嗎?”從頭到尾都在旁觀的小桃,怎麼能會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她和殷琦是那麼的親密,又怎能不瞭解她的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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