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志心平氣和的向羅慧解釋道：“這事我已跟校領導彙報請示過，如果吳處長還沒有知道或不理解我會再向他解釋的。”

羅慧聽了冷笑一聲：“那麼你的那些工作人員是什麼回事，怎麼一個音協的也沒有？”

遠志皺了皺眉頭，心裡終於有些不痛快了。

那些音協的人上回在吳處長辦公室裡就說好了，換成學校裡的一些特困學生。結果，特困生是招了幾個進來，他們卻一個也沒走，遠志問羅慧是不是沒有通知他們不用再來舞廳工作？羅慧只是回答：“他們是沒有什麼事來舞廳玩玩的。不要工資，只想混個免費跳舞順帶泡姑娘”。遠志也不好再說什麼，等到發工資時羅慧居然照樣把他們的名單給報了上來。遠志以為她忘記了先前的事，提醒她。結果羅慧笑嬉嬉的說：“蘇廳長啊！這些人家境也困難的啊？誰誰媽媽上個院住院了，誰誰錢包被偷飯卡丟了，誰誰家的親戚病故了欠了一大筆錢需要他家幫著償還……再說了，他們本來在這裡工作幹得好好的，不能因為你來了就讓人家下崗少了一份補助啊？有錢大家一起賺嘛！再說自從你把那幾個家境特別困難的同學招進來後，大家的收入都降了，可誰也沒有怨言還是挺支援你的工作的啊！”

如果說得是別人也罷，偏偏羅慧說得這幾個人都是家境相當不錯的，至少遠志在學校大餐廳裡從沒遇見過他們，自己偶爾去下小餐廳時一準能碰見到他們。吃得不錯，穿得也相當氣派，沒有一分窮學生氣的。且他們的名字曝光率也極高，經常聽魯俊和朱柄豪提起，說是一起在哪在哪happy的。遠志無語，有口難言，別的特困同學也罷，唯獨小乙原來是和他一樣做家教的，因著他的緣故放棄家教也來到舞廳結果收入卻降了。

現在，遠志強壓了心頭的不快，向羅慧解釋道：“因為這不是舞會。舞會從前他們都在這維持秩序的，用你的話說不能因為我來了就讓他們下崗，但放錄像是頭一回。我想把這個機會給那些真正有需要的同學，能幫一個是一個，能幫一群是一群。送人玫瑰手有餘香，如果換作你，你肯定會跟我一樣也選擇幫助那些貧窮弱小的人的。”

羅慧冷冷的看著他，嘴角掛著一抹譏屑，一言不發，暗道：不用給我戴高帽。遠志心中無愧所以無懼，波瀾不驚的與她對視著。

最終羅慧招架不住遠志的視線，這才冷冷開腔：“你說的很對。只是你們系學生會的同學都是校特困生嗎？還是你們系的特困生。蘇廳長不會是假公濟私，想拉攏自己系裡的同學，樹立威信，以便將來競選系學生會會長吧？”如一把冰刀，刀刀傷在了遠志的身上。

遠志怒極反笑：“如果我有這個心，系學生會會長的頭銜也不免小了一點。我為什麼不先拉攏你羅會長直接競選校學生會主席呢？”考慮到羅慧背後的吳處長，遠志也是點到為止，面帶笑容婉轉的說道：“其實是因為時間匆忙，還來不及招集那些特困的同學。下一次，我肯定不會再請我們系學生會的同學來幫忙。還有，其實他們今天都是無償勞動的，沒收取一分錢的報酬。”

羅慧被他噎了一下，氣焰收斂得多，但仍態度冰冷，冷冷的道：“請蘇廳長下次再使用舞廳放映錄影時事先通知我一下，我也好有個準備。本來今天下午，我們音舞協會是想在這裡搞一個活動，做排練的。”

遠志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一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二是逼自己認錯，想著必竟以後還要長期合作相處下去，也就忍了，捏了鼻子說道：“下次，我一定事先跟羅會長商量，徵詢您的意見。”

羅慧不再吭聲，隔著玻璃冷冷的看著舞池。遠志把音樂放起，音響調高，也默默的看向舞池。經歷了白天的熱鬧沸騰後，現在的舞池的靜悄悄的，四周立體環繞的音樂聲空洞的響著，霓虹燈寂寞的旋轉著。羅慧繼續幹坐了一會，挎起包邊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遠志等她走後，也招呼小乙收拾收拾下班。

月末遠志去交款時，看著桌上明顯多出的那一堆錢，吳處長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遠志只好耐心的語氣婉轉的向他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好一會，吳處長突然不耐煩的打斷了：“知道了。”然後又問他：“這些錢都是上交學校的嗎？”

“嗯”。遠志雖然知道上一任會長是會單獨另給一筆錢給吳處長私人的，但他自己卻不想這麼做，那樣是行賄，這樣的事他怎麼能幹得出來呢？既不恥也不屑。大丈夫為人處世自當頂天立地光明磊落。

他把錢一股腦的交上來，只是想讓吳處長自己處理，他若是想留些已用，他也不會出賣他。到底還是不想得罪吳處長太深，他還是很在意自己在舞廳的這個領導職務的，到不是因為貪戀那份收入，而是想利用這個職務便利來幫助更多的寒門子弟。至今，他也沒跟任何人透露過舞廳的收入是多少，交給學校的具體數目是多少。以後，也不會說。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吳會長的鏡片後射出兩道陰惻惻的目光來：這小子的確有些智謀和手段，不僅僅把舞廳的收入搞上去了，強過歷屆的舞廳負責人，竟然還跟夏校長的妹妹有一腿，難怪能進校舞廳呢？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既斷了我的財路，就休怪我擋你的道。

當然，夏校長的妹妹就是夏瑤瑤。自從遠志上次拒絕了夏瑤瑤後，她便改變了策略，常往他們宿舍裡跑，表面上是找老同學魯俊打牌，其實就是想製造和遠志在一起的機會。但她每次去後，遠志都是收拾了東西一走子之，說是做家教打工去了。於是，她便託她哥幫遠志在校舞廳裡謀了這份差事。從那之後她也不去他們宿舍了，而是改去了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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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志並不知道這裡面的內情，但是在舞廳裡每次都能看見夏瑤瑤時，心裡還是有數的，只是舞廳本就是開門營業的地方，他又不好叫誰來叫誰不來，只好默默的儘量迴避著她。

跟殷琦的通訊也是淡淡的，只是做到了定期寫信回信，信裡的內容無外乎就是鼓勵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美好的大學生活在前方召喚云云。他怕說得過多透露了自己的心思，一來影響殷琦學習，二來殷琦年齡還小，未必能接受得了，他怕會嚇跑了她。

又一個寒假降臨，遠志本打算這次放假回家與媽媽、淮山相聚的。但他從前做家教的那家又找了來，說自從他不幹後，連著找了幾個都不行，搞得小姑娘的學習勁頭都沒有了。這次寒假無論如何請遠志去他家，只道是看在以前打過交道的情份上幫幫忙，畢竟再過幾個月她就要中考了，實在是不能再耽擱了。遠志想起那時在他家做家教時，這一家人一直都客客氣氣的不像有些人家擺出一付高高在上主人的模樣對待他，還有那個小姑娘也總拿他當自家哥哥看待，實在不忍心拒絕便留下了，回信給淮山，讓他好好照顧家裡、照顧媽媽，明年暑假他一定回家。

接到信，木蘭姨失神了好一會，揉了揉眼睛道：“唉！真得就像這手中的風箏斷了線一樣，這一放出去怎麼也就收不回來了。唉！過年也不曉得回來了，去年是，今年也是，恐怕以後年年都是了。現在想想，你要考不上大學也挺好的，至少還能待在我身邊。”

淮山笑了起來，他知道他媽也只是嘴上說說，抱怨一下，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而已，於是順著她道：“我哥也是，只知道對別人好，就不知道對自己好，對自己家人好。”

木蘭姨無奈的又嘆了口氣。

殷琦這邊也接到信，心裡有些淡淡的失望和傷感，回信告訴他都以為今年他會回來過年，就連小滿也買了好些煙花說是拜年時帶到山上去放，為得是站在高處放，全鎮的人都能看到，到時候還以為是天上的神仙也在過年，也在放煙花呢！

遠志接到信後，心裡很是惆悵不是滋味。幸虧他的學生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課餘之外總是問這問那，撿他感興趣的話題逗他說話。比如哥哥的家鄉是什麼樣子的？哥哥家過年吃什麼？哥哥有喜歡的姐姐嗎？……

遠志一一作答：“哥哥的家鄉冬天沒有這邊這麼冷，雪下得沒這麼邊早，也沒這邊多，這邊大。過年的時候，小孩子會給全村的人拜年，家家都準備了糕點糖果等著他們上門拜年。當然也給自己家的親戚長輩拜年，討壓歲錢。過年時也會燒很多好吃的東西，一進入臘月時家家就準備了，醃鹹肉、鹹雞、鹹鵝……初一早晨也吃餃子，但是我們的餃子是放在湯裡吃的，名副其實的水餃……哥哥喜歡的姐姐仍在哥哥的家鄉，比你大不了幾歲，但和你一樣，聰明卻不愛學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