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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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凜冽,天地之間瀰漫肅殺之氣。

真定城南郊不過兩裡之地,便是向著東面洶湧而去的滹沱河。

滹沱河音同“呼駝”,在古時也被稱作虖池或滹池。

河水從太行山上一路流淌而下進入遼闊無比的華北平原。

一路向東,水流奔騰,滹沱而響,滾滾流動,因而得名滹沱。

“籲————”

孫傳庭輕喝一聲,拉住了馬韁。

座下的黑馬高高抬起前蹄止住了前衝之勢,發出了一聲激昂的長嘶。

“籲——”“籲——”

身後一眾緊隨在其後的一眾將校也紛紛勒馬停鞭,勒住了前行的戰馬。

陳望執鞭勒馬,跟著曹文詔、賀人龍還有曹變蛟三人一起,分立於孫傳庭的身側。

已入冬季,滹沱河水的水流量也已經到達的最小,甚至很多地方都已經封凍。

天氣一年比一年要冷,冬季的時間一天比一天要長,不需要渡船也不需要浮橋,便可以直接渡過河道。

大隊的騎兵從河道和原野之上呼嘯而過,向著真定城的南郊方向迅速的挺進。

真定南郊,已經渡過了河道的先鋒騎兵已經是散佈了開來,和清軍的騎兵展開了交鋒。

寬僅三里的真定南郊原野之上,數隊百人規模的騎兵正在不斷發起著試探和紛爭。

大量的遊騎散佈在騎陣之外絞殺在一起,他們之間的較量比起騎陣之間的廝殺更為劇烈和血腥。

“真定城外的建奴約有近五千人,有三杆甲喇旗,看形制其中有兩杆是建奴正藍旗的旗,另外一杆是北虜的旗。”

明時,將蒙古稱為虜,將女真稱為奴,北虜、建奴。

作為先鋒的騎兵都是隸屬於曹變蛟的精騎,他們大多都是出身遼東和大同兩地,原先在遼東戰場之上沒少和當時的後金兵廝殺,自然是能夠認得旗號。

而且在兵部,也有相關的文書,蒙古和後金的旗號等等都有記載,不至於讓那些勤王的軍隊兩眼一抹黑。

“三個甲喇……”

孫傳庭緊蹙著眉頭,眺望著遠方的真定城。

三個甲喇,城外的建奴差不多有近五千人。

除去跟役和輔兵,真夷的人數大概在兩千五百人左右。

對於北地的建奴,孫傳庭並不陌生,那兩個甲喇的清軍都屬於正藍旗,正藍旗的旗主是賊酋黃臺吉的長子豪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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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奴本身共有八旗,八旗之間戰力彼此之間有高有低,彼此之間也並非是親密無間。

雖然黃臺吉建國稱帝,但是實際上他也只是名義上的皇帝,並沒有真正皇帝的權力。

正藍旗是八旗之中戰力中上的旗,戰力只比最強的兩黃旗查上些許。

孫傳庭的面色凝重,曹文詔和曹變蛟的臉色也不好看,四城之戰時,他們就和正藍旗接過陣,和正藍旗算是老對手。

那個時候他們集中了數倍的兵力,雖然贏下了勝利,但是結果只是慘勝,最終還是讓其逃走了大半。

陳望心中微沉,初戰遇到的便是清軍八旗之中戰力中上的正藍旗,這並不算什麼好事。

雖然按照歷史的程序,這一戰是明軍取勝,但是到了臨陣之時,陳望心中還是不由的向下沉去。

他麾下一共是三部軍兵,合計三千餘人。

曹變蛟麾下全是騎兵,約有兩千餘人,曹文詔麾下馬三步七,兩部的步兵,一部的騎兵,約有三千餘人。

賀人龍麾下有三千餘人,馬七步三,兩部騎兵一部步兵,也有三千餘人。

孫傳庭麾下有督標共有五千,設中營、前右營、後左營、新營四營。

四營之內設有副將、遊擊、參將、中軍、都司、守備、千總等職官。

合兵一共一萬六千人,其中有騎兵,六千騎兵,一萬步兵。

圍攻真定的清軍有將近五千的規模,兵力差了三倍。

“正藍旗?”

賀人龍微微挑眉,他和曹文詔、曹變蛟不一樣,他一直以來都在陝西。

他和塞外的蒙古人打過仗,但是卻沒有見過滿洲兵。

又不喜歡看書,對於建奴的瞭解,基本都是隻言片語,沒有一個全貌。

而且這還是因為馬上要打仗了,才稍微的瞭解一下關於建奴的資訊。

關內眾鎮將校之中,他認識的人很多,但是真正佩服的只有曹文詔。

眼下看到曹文詔的神情都凝重了起來,賀人龍自然是明白了情況不對。

“陳老弟……”

賀人龍牽引著戰馬向著右手的位置移動了些許,低聲問道。

“你原先在遼東呆過,這什麼旗都有什麼說法?”

陳望手挽著韁繩,掃視著不遠處正在變幻陣型的清軍大陣,正在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突然聽到了賀人龍的詢問。

原先陳望一路升遷,基本沒有陝西的其他將校有過多的交集,因為一直是在追擊的路途的之中。

和賀人龍的關係還算好,也是因為有曹文詔的薄面在。

不過這段時間自潼關而來一路行軍,陳望已經是和大部分的將校都混了個臉熟。

和賀人龍之間的關係也算的上不錯,畢竟賀人龍本身就和曹文詔交好。

“我們是鎮,建奴是旗,賀帥可以把他們的旗看成是我們的鎮。”

總兵稱呼為帥有些逾越,但是現在沒有多少的會管。

陳望壓低著聲音,向著賀人龍解釋道。

“北虜和那些漢奸不算,建奴一共有八旗,正黃、鑲黃、正藍、鑲藍、正白、鑲白、正紅、鑲紅。”

“建奴軍中並非是一塊鐵板,八旗其實相互對立……”

黃臺吉雖然建國稱帝,但是卻並非是真正的朝廷,真正的國家。

黃臺吉並沒有辦法乾綱獨斷,實際上擁有權力的仍舊是原來舊時的八王議政的制度。

“其中兩黃旗是奴酋黃臺吉親臨,兩藍旗則是豪格和濟爾哈朗代理,豪格是黃臺吉的大兒子,濟爾哈朗和黃臺吉比親兄弟還親,所以這四旗勢力最強,武備也最強,都是建奴軍中的精銳,遇到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

天聰四年的時候,也就是崇禎二年。

阿敏在永平之戰戰敗後,黃臺吉將其論罪幽禁,並剝奪了他鑲藍旗旗主的位置,將旗下所屬全部給了阿敏的六弟濟爾哈朗。

濟爾哈朗雖然是阿敏的六弟,但是其自小就生活在宮中,由努爾哈赤加以撫養,少時便和黃臺吉熟識,後來與黃臺吉的關係更是親如兄弟。

就算是在起父兄反叛後,濟爾哈朗依舊受到信任和重用嗎。

崇禎五年時,正藍旗的旗主莽古爾泰暴斃而亡,其弟德格類繼承正藍旗旗主。

在過了三年之後,在德格類病逝後,黃臺吉以德格類生前籌謀謀反之名義清剿了大批的黨羽,趁機將正藍旗收為己有。

而後將兩黃旗和正藍旗重新進行了整編,自己擔任兩黃旗旗主,正藍旗則被其交給了長子豪格擔任。

如今清軍八旗,黃臺吉一共掌握了四旗:正黃、鑲黃、正藍、鑲藍。

正因為如此,黃臺吉自然是大力的扶植這四旗,並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不斷的補充著人力和武備。

“另外四旗和黃臺吉算是對立,兩紅旗的旗主是代善,正白旗的旗主是多鐸,鑲白旗的旗主是阿濟格,這四旗的旗兵武備較差,人數也要稍微少上一些。”

黃臺吉自從上位之後,為了穩固皇權,一直在想辦法儘可能多的掌握權柄。

代善以前在努爾哈赤死的時候,還和黃臺吉一起爭過汗位,兩者自然是不對付。

努爾哈赤並沒有稱帝,還是自稱大汗。

陳望斟酌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勸道。

“我知道賀帥常常身先士卒,以為眾軍表率,但是和建奴打仗的時候,千萬不要再身先士卒了。”

賀人龍神色微肅,他有些不明就理。

“建奴軍中多獵手,這些人手執重弓帶重箭,陣鬥的時候往往藏匿在軍陣之中,等到接戰之時,便彎弓搭箭專門襲殺我軍將校。”

“他們往往是幾人甚至是十數人同時放箭射擊,如果是沒有多少的防備根本躲避不了。”

歷史上的張獻忠、黃的功都是死在重弓的襲殺之下,以致於麾下軍眾潰散。

現在很多歷史的程序已經發生了改變,很多事情都已經說不準了,所以陳望最後還是提醒了賀人龍一句。

“多謝提醒。”

賀人龍點了點頭,抱拳誠懇道。

他雖然被人叫做瘋子,但是並沒有真瘋。

什麼時候該身先士卒,什麼時候不該,他都清楚。

他之前沒有和清軍接陣過,自然是不會貿然行事。

談話之間,渡過河道的先鋒騎兵已經是站住了真定的南郊,掃出了一處還算空曠的渡河地點。

清軍的騎兵此時正在向著後方退散而去,清軍的大陣似乎也正起著什麼變化。

初次交鋒佔據了上風,也使得明軍各部的士氣逐漸高昂了起來。

不過孫傳庭並沒有因此而露出絲毫的笑容。

崇禎八年五月的時候,建奴入塞劫掠,他帶領家丁鄉勇曾經出城迎擊,雖然最後得勝,但卻是慘勝,這還是在人數多於建奴數倍的情況之下。

自古以來,甲堅刃利的都是華夏,然後現在的情況卻是顛倒了起來。

甲堅刃利是建奴,而他們卻是武備腐朽,刀劍不堪。

孫傳庭憂心仲仲的看了一眼真定城外的清軍大陣。

此番支援而來的兵馬說是五萬大軍,實際上不過只有三萬多人,其中精銳更是只有不到兩三成。

清軍這一次南下集結了十餘萬人,不僅精銳盡出,隨同其一起南下的,還有大量的蒙古遊騎。

這一戰,實在是不好打……

正是因為清楚清軍的戰力,所以孫傳庭遲遲沒有下令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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