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書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他有些不高興。

但想到蔣老和魏老這兩位老爺子的請託，還是按耐住脾氣，模稜兩可的說道。

“我相信咱們廠委幹部們的決策，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有依據的。”

李秘書有意引導話題。

明面上是在肯定廠委領導的決定。

實際上。

他還是想瞭解，廠委領導們做出懲罰曹衛東這個決定的依據是什麼。

曹衛東本人又犯了什麼錯誤？

因為在李秘書的印象中，曹衛東可不是魯莽的性格。

然而楊廠長根本沒有接李秘書的話頭。

他應了一聲。

“嗯，李秘書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

楊廠長也懶得和李秘書繞圈子了。

說白了，李秘書就是仗著黃書記，在四九城裡有點名頭罷了，本身並不是位高權重的領導幹部。

況且他們又不是一個系統的。

自己真的有必要賣李秘書這個面子嗎？

“呃.......”

李秘書沒想到楊廠長會這麼說，一時間被噎住了。

當初楊廠長求他辦事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態度啊。

合著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唄？

李秘書臉色沉了下來。

從這一刻起，楊廠長已經上了他的黑名單，屬於找到機會就要往死裡懟的仇人。

他的聲音也冷澹下來。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那就先這樣，掛了。”

李秘書直接掛了電話。

都.......

都.......

都.......

聽著話筒中傳來的盲音，楊廠長舒了口氣。

他笑了笑，看向徐清瑩。

“徐主任，新年文藝匯演真的沒有問題？”

徐清瑩肯定的說道。

“由我親自把關，絕對沒有問題。”

“那就好。”

楊廠長放心了，順嘴問道。

“節目單也是照舊吧，文藝宣傳隊的成員們排練認真嗎？”

徐清瑩含含湖湖的應了一聲。

楊廠長唇角露出笑容。

只要彩排順利就行。

只要自己得到那位大人物的認可，區區領導秘書算什麼？

正思索著呢，廠長秘書再次跑了進來。

“廠長，是冶金部安部長的電話，找你的。”

楊廠長眼皮一跳。

安部長這個時候打電話，不會也是為了曹衛東吧？

他略有忐忑的接通電話。

和他猜想的一樣。

安部長直接在電話中問起曹衛東的事情。

楊廠長這次可不敢硬剛了。

他眼珠子一轉，對著電話哭訴起來。

沒錯，是真的哭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有碰到領導罷了。

楊廠長委屈的說道：

“領導，我是真想把節目做好啊，但是因為我和曹衛東同志有些理念衝突，結果他直接撂挑子不幹了，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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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個廠長都這麼說了，安部長能怎麼辦？

本來是興師問罪的，這時候也只能轉為安慰，同時指示道。

“大家都是向著一個方向走，有不同的意見很正常，我們要允許別人有不同的意見，只有求同存異，才能更長久的發展。”

“對於曹衛東同志的處罰問題，你要組織廠委領導們討論討論，做出慎重的決定。”

楊廠長忙不迭的應著。

實際上卻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都沒有留在心裡。

和曹衛東求同存異？

沒必要了。

掛掉電話，徐清瑩適時的送上讚美。

在對方的一聲聲讚美中，楊廠長有些飄了。

“工作中就是這樣，領導不一定是正確的，所以我們要學會堅持。”

“領導您放心，我一定會堅持自己的。”

徐清瑩若有所思的點頭。

沒錯，領導不一樣是正確的，所以要學會堅持。

這一刻，她堅定了拍小戲的心。

這時候爐上的水燒開了。

楊廠長招呼徐清瑩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剛打算詳細詢問新年文藝匯演的情況，廠長秘書又跑進來了。

楊廠長皺眉：“這次又是誰的電話？”

廠長秘書氣喘吁吁的說道：“是京鴻汽修廠的田廠長，但這次不是電話，他直接找上門了。”

楊廠長一愣。

連忙讓廠長秘書通知田廠長進來。

田廠長落座後，還未說話，楊廠長就率先說道。

“老田，你來找我，不會為了曹衛東吧？”

田廠長笑道：“是也不是。”

楊廠長眼睛眯起。

田廠長連忙解釋道：

“我不是給曹衛東求情的，他是你們廠的職工，怎麼處置是軋鋼廠的事情，我們怎麼能插手呢？”

楊廠長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覺得這是今天上午，自己聽過最中意的一句話。

接著他疑惑的問道：“那你過來找我打算問什麼？”

“我就是過來問問，你最近有沒有辭退曹衛東的計劃，我們京鴻汽修廠現在有點缺曹衛東。”

“當然，如果你不想辭退也可以，可以交換到我們廠上班辦公，食宿工資我們廠全都包了。”

田廠長略有些羞訥的說著。

噗！

楊廠長一口茶水吐了出來。

他愕然的看著田廠長，半晌沒說出話。

徐清瑩陰陽怪氣的說道。

“那麼大的廠子，缺了曹衛東你就不轉了？”

“是的，沒有曹衛東，我們真就轉不動了。”

田廠長坦然的說道。

徐清瑩被噎住了。

果然真誠才是無敵的。

就在她在心裡琢磨怎麼回懟田廠長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楊廠長不耐煩的說道。

“出去，所有電話一律不接，我們正在聊正事。”

“很抱歉，可能這一段時間你們都不能湊到一起聊了。”

聲音中帶著生硬。

楊廠長抬頭才發現，這次進來的是一群公安同志，旁邊有新上任的保衛處副主任趙博遠陪同。

楊廠長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問道。

“公安同志，你們這是打算做什麼？”

公安同志沒有離會楊廠長，而是直接拿出一副銀鐲子，把一臉懵逼的徐清瑩拷住。

“徐清瑩，你涉嫌倒買倒賣軋鋼廠的公有藥品，這屬於投機倒把行為，請跟我們回去一趟。”

徐清瑩神色頓時變得惶恐起來。

大聲喊著冤枉。

然而公安同志冷冷的說道。

“徐清瑩同志，冤枉不冤枉不是我們說的，還是先跟我們回去一趟吧。”

讓兩個公安壓著徐清瑩。

“人我們就先帶走了，你們可以接著討論。”

楊廠長：.......

人都被帶走了，還討論什麼啊。

他焦急的站起來，朝趙博遠丟了幾個眼神，示意他等會留下。

然而趙博遠已讀未回，頭也不回的跟著走出辦公室。

楊廠長徹底坐不住了，沖田廠長說道。

“田廠長，你先聊著，我去看看情況。”

田廠長：.......

辦公室就三個人。

被公安帶走一個，追出去一個，我自己和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