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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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朱敬倫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在最後決戰前跟鄉勇溝通的好機會。

赫德一路陪著朱敬倫,不斷的交代他一些問題,告訴他要注意鄉勇的情報,包括人數多寡,防禦工事,至於巴夏禮和另外兩個英國兵的情況,反倒是最後問的,果然他們並不關心巴夏禮等人的死活,只在乎這個人代表的意義,林福祥抓了一個英國公使,鄉勇虐待了幾個英國兵,英法聯軍掃蕩了林福祥的據點,這就足夠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了。

波羅廟所在的這塊地方,西北方和正南方各有一座湖,稱為南湖和北湖,東邊一條河浦連通兩座湖,並且通往珠江,可以說是西北南三面環水,只有東面跟陸地相連,因此這塊地方其實是一個湖中半島。

寺廟正南正北走向,廟門朝南,正對著南湖,朱敬倫背後就是南湖,只是此時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湖水隱沒在黑暗之中,越深越暗,彷彿隱藏著什麼詭異的力量。湖邊的廟前碼頭水不夠深,連通珠江的河浦也比較淺,遊船和漁船進出不成問題,英法聯軍的軍艦就無法開進來了,否則他們直接開往廟前碼頭,軍事行動會更順利。

碼頭到寺廟前是一座開闊的廣場,地面上鋪著石板和青磚,磨損的痕跡很明顯,石板磨得光亮,青磚則坑窪不平,還能看到車轍的印子。

廣場盡頭是一座牌坊,上書海不揚波四字。過了牌坊就是廟門,稱為頭門。這座神廟佔地廣闊,號稱是一座五進的殿堂,由南至北依次為頭門、儀門及復廊、禮亭、大殿和昭靈宮,總面積達到了三萬平米,是中國四大海神廟之一。

英法聯軍的指揮部已經扎在了廟前的廣場上,廟裡所有的重點地區都已經被他們佔領。

赫德帶著朱敬倫徑直走進廟門,對兩側的泥塑千里眼、順風耳神像毫不在意,大門上還貼著秦瓊尉遲兩個門神瞪大眼睛瞪著,卻沒有阻擋這些異族進入神廟。

進門後是院子,兩側各有一個碑亭,裡面放著不知道哪朝那代的文人墨客留下的石碑。穿過樹木蓊鬱的院子,正面一道橫貫的建築擋住去路,不過中間大門洞開,這就是儀門,平時只有高官顯貴才能走中間的大門,尋常百姓只能走兩側的小門。

朱敬倫和赫德自然是從大門走過,此時幾個防守的聯軍士兵是不會阻擋他們的。進了儀門還是一個庭院,庭院兩側兩道復廊從儀門直接通往正面的大殿,復廊中放著一排排石碑。大殿是五間三進的建築,西側還有一座小關帝廟。大殿**奉的是南海神,大殿後面還有一個昭靈宮,裡面供奉的則是南海神夫人。復廊外面則是一圈圍牆,將整座建築群包裹起來,圍牆跟復廊之間還有一排高大的松柏樹,如同站崗的士兵一樣,毫不動搖。

雖然光線已經相當昏暗,士兵們已經開始忙碌的尋找廟裡的燈籠點亮,朱敬倫的視力卻沒受多大影響,相當敏銳的注意到在復廊外面和圍牆之間,對方了許多的木頭、竹子等物,一旦點火幾乎能沿著圍牆形成一條環形火牆。

大殿前的庭院中的洋人士兵格外的多,大殿兩側,潛伏著許多士兵,正面還有幾門步兵炮已經就位,攻擊的準備已經十分穩妥,隨時都能轟開這座大殿。

正面這間大殿才是真正的決戰之地。雖然朱敬倫看到庭院的牆角邊堆放了許多的竹竿、木料和茅草,這些竹木草下有的還藏著火藥等物,不過大殿之中的火藥更多,林福祥當初的計劃就是把洋人全都引入這座大殿之中後,由死士點燃火藥,至於死士則從密道逃往廟外,林福祥不但藉著重修廟宇的幌子,給這裡送來了足夠多的竹木,也秘密挖掘了一條密道。

但是如果洋人只有一百人左右的話,還有可能都進入大殿之中,現在洋人有三百人,看洋人的作戰方式,也不像是喜歡蜂擁的作風,即便攻打大殿,他們也只會派出少數士兵,大多數士兵恐怕都會在大殿之外策應。

說不好聽點,林福祥是看過中國傳承幾千年的無數兵書,但是英法聯軍卻是近百年間始終在戰鬥的軍隊,單說這幾年,英國人大前年打俄羅斯,前年打波斯,去年打阿富汗,今年打中國和印度,更不用說數不清的殖民地戰爭,人家的戰鬥經驗遠比清朝軍隊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赫德將朱敬倫送到殿前庭院後,一路上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目送朱敬倫進去,他突然有些不忍。

“朱先生!”

朱敬倫回頭。

赫德道:“保重。”

朱敬倫微微點頭,臉上一臉的決然。

其實赫德也不知道朱敬倫為什麼要主動請纓,但是當他去翻譯營帳的時候,冥冥中他就感覺到朱敬倫一定會站出來,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奇怪,因為理智上他絲毫找不到朱敬倫會去冒險的動機。

這種摸不清楚的第六感,讓他不是很舒服,甚至有些不安心。

目送著朱敬倫已經走上了大殿的臺階,最後在大門前橋了起來,朝著裡面喊著什麼。

赫德心中又說了一句:“願上帝保佑你!”

大殿的門開了,朱敬倫走了進去。

“我是朱敬倫,有認識我的嗎?”

朱敬倫走進去,立刻就表明了身份,他怕不表明身份,會糊里糊塗被這幾個鄉勇揍了,弄不好他們真的有心思騙人進來殺,因為這些人都是林福祥口中的死士,他們的作用就是將敵人引入這座大殿,如果逃不掉就要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

“是朱先生啊!”

一個聲音驚喜道,果然是死士,決戰在前竟然還能流露出驚喜的情緒來,但這聲音稍顯稚嫩,或許是不知者無畏。

“你是?”

眼睛適應了大門緊閉的大殿中昏暗的光線,看到眼前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朱敬倫感覺到很陌生。其他人也都跟這個少年一樣,年紀都不打,連一個有鬍鬚的都沒有。

少年說:“我叫林瓜,上次跟林大哥進城見過先生一面。”

朱敬倫完全沒有印象,林瓜這名字一聽,就有可能是林福祥的親族,但這名字一聽,也不是什麼文化人起的名字,很可能只是一個窮苦的遠親。

朱敬倫點點頭:“見過我就好。聽我說,洋人來了三百,有兩百人就在外面的院子裡,我們最多能把這兩百人引入這裡。你們的火藥都準備好了嗎?”

朱敬倫一邊問著,一邊四處檢視,眼前這些都很年輕少年鄉勇完全沒有防範意識,見到林瓜認識朱敬倫,他們絲毫不阻止朱敬倫四處檢視,瞬間就將朱敬倫當成了自己人,恐怕他們真的之時林福祥手裡的炮灰吧。

火藥隱藏的很隱蔽,林福祥他們根本就是直接埋在了牆壁下面,至於埋藏了多少,他們自己都說不上來,反正沿著大殿四面牆壁埋了一圈,將他們能收集到了火藥全部埋了進去,務求給敵人以巨大的殺傷。

大殿正中有一座神像,通紅的臉膛朱敬倫有些熟悉,那****跟侯進、馬老三分別的廟宇正是這間廟堂只是那時候的廟宇顯得很殘破,許多院牆不是倒塌就是被摧毀,現在院牆都修復好了,大殿中好像也重新裝飾過,該有的布幕帷帳一應俱全,木質的樑柱上甚至還刷了新漆。顯然這些恐怕也是林福祥特意做的,漆料本身就是很好的易燃物。

“洋人呢?”

朱敬倫又問,他沒看到巴夏禮他們,不知道是不是被林福祥早就轉移走了。

林瓜指了指神像後面:“在那裡邊呢。”

朱敬倫知道神像背後的那面牆後面,還有一個小間,往往是廟祝們休息的地方。

他沒興趣去看巴夏禮,只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拍了拍林瓜的肩膀。

對這些少年說道:“能打就打,不能打儘快走,你們有密道的吧?”

“在神像後邊!”

林瓜說完就走到後面開啟了一個蓋子,一個完全用厚木板蓋住的洞口,洞口還比較新,顯然挖掘出來沒多久。看到在密道口朱敬倫就放心了,他擔心林福祥心黑,根本沒給這些人留活路。

赫德一直等到朱敬倫走了出來,遠遠的就看到朱敬倫搖了搖頭。

朱敬倫道:“對方不肯投降,他們要求他們撤兵。”

赫德問:“對方有多少人?”

朱敬倫道:“人數不到一百。武器主要是大刀、長矛和弓箭。沒有火槍。”

赫德問:“巴夏禮先生他們呢?”

朱敬倫道:“不太好,但都或者,看的出來他們遭受了不人道的對待。”

大致情況清楚了,赫德沒有在問什麼,急匆匆返回指揮部向總指揮覆命。

朱敬倫反而停下了腳步,他就站在院門口,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或許這就是他留在這裡的原因。

很快有士兵匆匆跑來,跑進了院子,對幾個軍官模樣的英國兵交代了一番,很快槍聲再次響了起來,英法聯軍看來打算強攻了。

他們沒有用大炮,炸塌了大殿,巴夏禮也死定了。

子彈從四面八方想著大殿的大門射擊,朱敬倫心中真的有些擔心那幾個孩子。

當大殿的正門被打的千瘡百孔之後,英法聯軍士兵停止了設計,一隊十幾個人弓著腰端著刺刀慢慢的從兩側向大門摸了過去,當他們踹開大門的時候,發現裡面已經空無一人,立刻吆喝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士兵闖了進去,但大多數士兵依然在外面戒備。

朱敬倫此時也跟了過去,慌亂中沒有士兵阻攔他,他也走進了大殿。

此時大殿中剛剛有十多個人,都叫嚷著詢問敵人呢,也有士兵開始搜查,朱敬倫怕被他們發現埋藏的火藥引線,大喊了一聲:

“巴夏禮先生在後面,都去後面看看!”

這時候後面也適時的有聲音傳出來:“help!”

聲音引起了英國兵的注意,一個個衝到後面去了,立刻有歡呼聲響起來,暫時忘記了失蹤的敵人。

見掩飾過去後,朱敬倫心中一鬆,隨即不由好笑起來,人都跑了,洋人也沒進來,這些埋藏的火藥已經失去了意義,自己遮掩有個屁用。

就目前這樣子,林福祥計劃中的火藥爆破就是個笑話,就算爆炸了,也頂多炸死這十來個衝進來的洋人,而外面的大部分洋兵卻安然無恙,這樣的伏擊註定是一個失敗。

儘管沒有炸到洋人,朱敬倫還是很欣慰,起碼那幾個年輕兵勇逃了出去。

心中剛剛送了一口氣,感覺這次任務就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外面炮聲大作。

朱敬倫不由奇怪,方才攻打大殿的時候洋人都沒有用炮,怎麼現在反倒用上了大炮,這太不合理了。這絕對不是慶祝勝利的禮炮,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又跟林福祥的勇營交上火了。

朱敬倫不但奇怪,對林福祥又有些不滿起來,看來林福祥重新發動了攻勢,而計劃中並沒有,或者說他們並沒有告訴朱敬倫,顯然林莊依然騙了朱敬倫。

走到大門邊,看到洋人不斷的退守進庭院的時候,朱敬倫立刻就明白了,林福祥竟然在外圍發起了攻勢。不依靠廟宇的建築抗敵,反而將廟宇拱手相讓,在外面包圍攻打洋人,把敵人趕緊建築物中,這是什麼戰術?

朱敬倫看到洋人不斷的往最後的廟宇收縮兵力,外面喊殺聲一片,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中國兵勇在衝殺,甚至還聽到了騎兵的馬蹄聲。

洋人未必是打不過中國鄉勇,而是他們有意的收縮回防,聚攏兵力,佔據最佳的位置,最佳位置當然是有建築物保護的神廟中,而不是在被突然襲擊後,跟對方亂戰一氣。

越來越多的洋人士兵收縮回來,庭院中的士兵也接到命令,建立新的陣地和防線,大炮就推到了儀門口,排成一排,步兵則在後面準備,任何人想要衝進大殿前的庭院,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法國兵來了。

指揮部也搬了進來。

中國兵勇竟然攻進了廟門。

面對英法聯軍的步槍,他們推著無數的小車,小車上對著沙袋一樣的東西,緩慢的前進。這東西滿洲人的老祖宗就用來對付過明軍的火槍,沒想到這時候還是用上了,但是這東西當鉛丹可以,用來擋大炮就差了太多。

朱敬倫看到一輛輛小車被大炮炸成碎片,還能聽到炮兵們的嘲諷聲,實在不明白鄉勇把要地交給敵人,自己卻強攻的計劃。

但沙袋盾車義無反顧的前進,一步一步的推進,主要戰場就在百米左右距離的門頭門和儀門之間爆發了,鄉勇們的進攻,每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只在門後向前進了十幾米,就已經付出了上百具屍體以及散落的到處都是的小車殘骸。

但他們終於擠進了神廟,建立了相對穩固的陣地,用盾車上的沙土堆起了半人高的臨時工事。

英法聯軍的兵力成功收縮到了殿前庭院中,指揮部直接搬進了方才關押著巴夏禮等人的大殿之中,朱敬倫不避矢石的站在門外,他始終看不明白,直到他偶然看到周圍院牆上探出幾個腦袋的時候,心中疑惑頓解。

他看到那些爬上院牆的人,突然拿出了一個個火把,然後扔到了牆根下,牆根下那一堆堆竹竿,木頭椽子,或者稻草,這些東西本身就易燃,裡面有的還藏有火藥,甚至浸泡過各種油料。

大火燒了起來,一堆一堆竹木不但自己瞬間就燒的熾熱,就連那一圈松柏都燒了起來,四面院牆已經成了一道圈起敵人的火牆。

朱敬倫明白了,林福祥是打算把敵人壓迫到這座院子中,然後用火攻啊。

至於朱敬倫自己也身犯險境,他此時反倒不太在乎了。

之前朱敬倫所以向林莊發火,不是他怕死,只是因為林福祥並沒有把他的生命當回事,他骨子裡就不喜歡被人當成可有可無的棋子對待,說是有傲骨也好,說是太自以為是也好,總之他天生就是這麼個人。

但現在根本牽扯不到這些,因為林福祥根本不可能算計到朱敬倫也會在這個院子裡,所以朱敬倫反而為林福祥的計策叫好。

當看到英法聯軍士兵終於混亂的時候,朱敬倫知道,林福祥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到處都是呼喊的聯軍士兵,指揮部也慌亂的想要搬出大殿,可是看到外面的火勢,又有些猶豫。命令也亂了,在門口的陣地上,聯軍士兵的槍炮依然在響著,但是也已經受到了影響,因為他們附近也在燃燒,有的炮兵在試圖轉移大炮,有的打算往外突圍。還有一些士兵似乎接到了救火的命令,甚至脫下了軍裝朝著火堆猛打。

轉眼間大院中的三百英法聯軍成了甕中之鱉,如果繼續下去,弄不好會成為熟鱉。

突然朱敬倫看到前院的炮聲,林福祥的大炮也到了,清軍的大炮無論鑄造水平,還是殺傷距離,都跟英法聯軍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在狹小的院子中,這種差距被無限的縮小了,英軍打的到他們,他們照樣打的到英軍。

而英法聯軍的炮兵尚處在慌亂中,炮戰竟然一時間是林福祥勇營佔優。

指揮部看到這種情況,又評估了一下,認為院牆周邊的大火似乎距離大殿還有段距離,竟然決定繼續在大殿中工作。大院中的士兵經歷過短暫的慌亂之後,也放棄了突圍的舉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選擇救火。

有的挖掘溝壕建立防火帶,有的則發現了大殿外那一排排防火的水缸,不斷的打水往火上澆,發現火勢根本壓不下去之後,他們又在火線前的地面上不斷的潑水,還有人開始不斷的在殿後的水井中打水,補充水缸。

此時真正在第一線對抗鄉勇的軍隊只在百人左右,大多數聯軍士兵反倒在大院中忙碌,朱敬倫此時警覺的發現,大院中的士兵越來越靠近大殿了,畢竟越靠近院牆則越熱,越是不舒服。

五間大殿則已經被聯軍指揮部佔用,高階軍官都在大殿之中,聯軍指揮部就設在剛才關押巴夏禮等人的地方。

朱敬倫突然覺得,這時候自己似乎可以做點什麼了,好像那些埋藏起來的火藥,洋人至今都沒有發現。

大殿中是忙碌的聯軍士兵和軍官,有進進出出傳命令的,有鋪開地圖研究對策的,有拿著望遠鏡觀察戰況的,沒有一個人往地上看一眼,沒有人注意到那些四處懸掛的布幔,沒有人關心散落在磚縫之中的那些乾燥的木渣,更沒有人關心神像背後有一大塊地毯,而地毯下面則有一個地洞。

朱敬倫的進入終於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甚至有些人突然緊張了一下,畢竟朱敬倫是一個中國人,同時也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他。

“你是幹什麼的?”

一個不認識朱敬倫的法國軍官用法語問道。

朱敬倫回答:“我是英語翻譯,巴夏禮先生剛才就關在這裡是嗎?”

法國人的手剛才都放在了腰間的軍刀上,這時候臉上還有一些狐疑,但已經放開了手。

說了一句:“我們根本就沒見到巴夏禮先生,他剛才也不在這裡。”

“我是剛才進來談判的使者,我剛才見到他就在後面的牢籠裡關著。”

朱敬倫一邊說著,一邊往裡面走。

法國人有些不耐煩了:“裡面的士兵已經被你們帶走治療了,根本就沒有巴夏禮先生,你們英國人是怎麼回事,是誰派你來的?”

法國人的口氣有些懷疑了。此時一群英國士兵則忙著進行軍事指揮,根本無暇顧及朱敬倫和法軍軍官。

朱敬倫不得不停下腳步,此時他已經走到了神像旁邊,前面就是通往後堂的過道,他聳了聳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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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朱敬倫轉移視線,俯身掀開了地面上的毯子,露出了一塊大木板,法國人被吸引了。

被吸引的法國人都沒注意到朱敬倫小心的從神像前的香爐中拿起了一根正在燃燒的香。朱敬倫猛地拉開木板,露出了一個洞,法國人的眼光瞬間就被那個洞吸引住了。

朱敬倫卻毫不猶豫的一腳跳下了那個打洞,一手突然捏著那根香,倒著插進了磚縫中的火藥上,滋滋的聲音伴著白煙,法國人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大喊了一聲,倉啷拔出了軍刀。

朱敬倫卻順手蓋上了木板。

地洞太小了,只容一個人爬行,顯然他們挖的太匆忙,朱敬倫剛才一個念頭湧起就打算這麼做了,他不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但也不認為自己會安然無恙,不過即便他死了,他也不後悔,這是他第一次有了犧牲精神,在之前他始終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因為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林福祥他們獲勝的希望。

火藥沒給朱敬倫多少時間,滋滋的白煙帶著火焰,引燃了在磚縫中間那些乾燥木渣中混合的火藥,只有幾個呼吸間,就鑽進了神像地下,一聲巨響,神像轟然倒塌,此時拿著刀的法軍軍官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一個動作。

神像倒塌的同時,火藥還繼續沿著磚縫向四面八方延展,速度非常的快,根本就不容法國人有任何的反應,當那個拿刀的法國軍官大喊一聲的時候,火藥燃燒到了四面牆壁下,巨大的爆響,天搖地動,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朱敬倫只爬了兩步,就聽到了爆炸聲,還來不及爬第三步的時候,就聽到了更多的爆炸聲,他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起浪湧了進來,劇烈的爆炸燃氣的大火不是一塊木板能夠阻擋的,更慘的是地道如他所料那般垮塌了,巨大的震動,土木崩塌的壓力,已經爆炸瞬間抽乾氧氣的窒息,還有能烤熟生肉的溫度,讓朱敬倫瞬間就失去了意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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