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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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敬倫認定了自己要努力做這件事,但是他很清楚,這件事絕對不容易做,不但事在人為,還要天時地利人和湊在一快,簡單來講,就是必須要有一個好機會。

機會有時候是等來的,有時候是創造出來的,有能力的人未必不能創造機會,朱敬倫不是一個沒能力的,可他現在手裡沒有資源,能力根本施展不出來。所以他只能一邊慢慢的等,一邊小心翼翼的繼續工作,增強自己的人脈力量,這些將來都會是自己手裡的資源。

在英法聯軍中工作的中國人團隊越來越壯大,從剛開始就朱敬倫一個,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壯大到了一百多人。

其中絕大多數是從香港招募過來的,還有部分是從澳門招募的,本地的竟然一個沒有。

這麼多人大多都擠在衙門裡,即便巡撫衙門如何壯觀,也相當擁擠。朱敬倫不得不跟四個人記在一間書房之中,其中三個來自香港,一個來自澳門。

來自香港的三人背景相同,都是從香港的教會學校中畢業,然後在教會中工作,被佔領委員會借調過來。澳門的則是一個商人家庭出身,鬼頭精怪的,對翻譯工作不是那麼熱衷,朱敬倫也摸不透他打的什麼主意。

但他跟這幾人關係相處的都還算不錯。他比這些人來的早,這幾個人都把他當前輩看,朱敬倫也不拿前輩的架子,工作中也常幫助他們,幫他們度過初來乍到的困難時期後,感情自然增進了不少。

不過即便有這麼龐大的中國人幕僚團隊幫忙,英法聯軍依然無法徹底掌控廣州城,情況反而越來越糟糕了。倒不是說這倆人像南海和番禺縣令那樣明著跟佔領委員會對抗,他們只是夾在中間,試圖做到不偏不倚。

首先柏貴還是一封一封的向外釋出佔領委員會讓他釋出的告示,蓋著巡撫大印的告示,貼遍了廣州城。比如什麼“中外一家業經和好百姓不得再滋事端”,“以後不許呼伊為鬼子,遇洋人下鄉要以禮款待”,“毆打洋人及擅敢藉詞團練等情,定照叛逆治罪”等等安民外加警告的告示,全都是佔領委員會授意,現在的文官之首柏貴撰寫的。

英法聯軍確實佔領了廣州城,但是卻沒有消滅中國抵抗力量,因為此時的抵抗力量,已經從城內的八旗、綠營兵,變成了城外鄉下一個個團練組織。

英法聯軍現在有五千多人,控制廣州城,並且依託城池防禦不成問題,但是要散開到鄉下抓捕團練和鄉勇,就完全做不到了,去的少了容易被吃掉,去的多了,還得擔心城池的防禦問題。

英國人和法國人此時也剛剛走入現代,一個個被他們後來稱作現代文明的行為準則還在初級階段,他們身上還沒有脫去中世紀的野蠻性情,因此根本就沒有什麼耐心。

英法聯軍佔領廣州城的目的,一方面是想給清政府一個教訓,另一方面則是希望能得到一個口岸方便他們補給物資,可是廣州一直穩定不下來,讓他們的局面很被動。

如果是中國那些文官,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採用懷柔,用軟刀子殺人。可是英法沒有這種中庸的哲學,他們信奉武力和強硬手段,他們認為廣州至今無法安定下來,是因為柏貴等漢奸官員行為不力,因此不斷的給柏貴他們施壓。

佔領委員會已經暫時搬離了擁擠的巡撫衙門,但是柏貴不但沒有獲得自由,反而被軟禁了起來,他與幾個家丁被安置在巡撫衙門最內層,並且層層守以洋兵,任何需要見巡撫的官員,都會被嚴格盤查。

堂堂巡撫,竟然被軟禁,即便是柏貴和穆克德訥這樣的傀儡,也不可能心甘情願,所以慢慢的開始暗中做起了手段。

這些情況朱敬倫都暗暗記在自己腦中,越來越感覺到機會即將到來了。

朱敬倫還驚異的發現,自己的記憶力極好,過目不忘,凡是看到的情報都能一字不漏的記在腦中,他很清楚這是因為自己身體中一直有三百萬個外星機械部件在活動,這些外星文明的產物,此時執行在從大腦到血液,從骨髓到內臟的各個身體結構中,並且能夠跟生命體完美結合,利用朱敬倫身體的能量來維持運轉,但朱敬倫的身體也只能支撐這些機械體以最低的功率執行罷了。

不過這最低功率,也擁有極其強大的功能,比如輔助朱敬倫的記憶,完全可以做到過目不忘。

朱敬倫不但記下了一份份自己目前能夠看到的情報,而且還不露痕跡的記住了聯軍繪製的廣州地圖,以及看過一份不知道過期沒過期的佈防圖。

混亂的三四月份過去了,英法聯軍嘗試著向城外進軍過幾回,但都沒有什麼收穫,他們完全無法找到藏匿在廣大鄉村中的鄉勇和團練的蹤跡,又擔心後路問題,不敢過於深入,所以始終無法解決廣州周邊的安全問題。

周邊不寧,廣州這個貿易口岸就無法正常運轉,時至今日英法聯軍依然在從其他地方調運物資,最大的後勤基地是南洋和菲律賓,佔領菲律賓的西班牙人是法國的盟友,英國則在新加坡等地建立了殖民地,可是這些地方還是很難長時間維持五千多英法聯軍的給養,英法聯軍想方設法,也只能從一些做慣了地下買賣的胥民手裡得到一些物資,想透過正常渠道,大規模的採購物資,還只能是一個幻想。

武力無法解決,就不斷的給柏貴等廣州傀儡官員施壓,因為此時,城外那些鄉勇名義上還是歸柏貴等人節制,英法聯軍認為法理上廣州政府應該為城外的反抗力量負責,既然穆克德訥帶領清軍投降了,城外的鄉勇也應該向英法聯軍投降。

無論柏貴如何申辯,佔領委員會也不接受,一個勁的壓迫柏貴派人去給城外的反抗軍傳達命令,讓他們放下武器。

柏貴左右為難,成為的反抗軍此時已經漸漸形成了組織,南海和番禺知縣逃出了城外,從商賈和大小地主哪裡募捐,積極在緊靠廣州城的花縣編練團練武裝,公開打出要收復廣州的旗號。

英法聯軍對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一個勁的給柏貴巡撫施壓,可柏貴很清楚,城外組織團練的文官此時佔據了道義,如果他此時敢完全站在英法聯軍一邊,傳到了皇帝耳朵裡,他就死定了。

所以柏貴左右為難,只能不斷的和稀泥,就好像在他之前,葉名琛做的那樣,可是這種官場手段,用到蠻橫不講理的洋人身上,真的不好使。

柏貴品嚐到了當漢奸的苦味,日漸焦慮起來。

到了四月,城外的團練不但沒有被英法聯軍的武力消滅,反而茁壯成長起來,成了大氣候,英法聯軍甚至連廣州城都不能完全控制,往往一夜之間,城裡就貼滿了城外鄉勇的告示,告誡城內的官員,讓他們儘快出城,以免被洋人繼續挾制。

城內人心惶惶,市面一日壞過一日。

英法聯軍對此也是完全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加大對廣州傀儡官員門的壓力。

“你們現在就砍了我的腦袋,現在就砍了我的腦袋!”

四月末,巡撫衙門中突然嘈雜起來,朱敬倫正在翻譯一份公文,立刻被吸引住了。

出門一看,只見幾個洋兵壓著幾個廣州官員,往巡撫衙門後宅走去。

“怎麼回事?”

恰好負責給洋人做翻譯的是一個來自香港的文員,朱敬倫藉機問道。

“巴夏禮少將認為這幾位大人跟巡撫大人都住在巡撫衙門中一起辦公,會更方便一些,所以讓人請他們過來。”

被抓過來的這幾人,一個是粵海關監督恆祺,一個是署理廣東按察使蔡振武,還有兩個人則是商人伍崇曜和俞文詔,伍崇曜和俞文詔正是廣州口岸過去上百年間負責與外國人溝通的十三行行商身份,伍崇曜家族就是赫赫有名的怡和行的主人,被美國人評價為這個時代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大名鼎鼎的伍秉鑑正是他爹。

商人在中國沒地位,但是洋人尚不是很清楚這件事,世界首富頭銜的十三行行首伍家,在洋人看來看來還是很有身份的,俞文詔則是一名官商,本是四川一個道員,被革職後,在廣州做了茶商,生意做的極大,官商的身份,也讓跟洋人關系緊張後,葉名琛倚重他做中間人。

因為很長時間都是這些人在跟洋人接觸,這些商人為了自抬身價,往往刻意在洋人面前展現出一副他們對政府很有影響力的架勢,讓洋人產生了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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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巴夏禮為了給廣州官府施壓,就將他們跟柏貴一起都監禁起來。

但是巴夏禮的施壓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讓柏貴等人產生了對抗情緒。

就在四人被關押到柏貴府中後,柏貴突然給皇帝上了一封奏摺,聲稱自己有病,託病告假三個月。

廣州這些官員徹底不配合洋人後,廣州的局勢更為混亂,朱敬倫覺得自己的機會更近了一步,但他還在靜觀其變。

眼看著廣州局勢無法收拾,洋人做出了北上的打算,英王對話全權公使額爾金率領英法聯軍主力乘船北上,打算直接攻打天津,逼迫清政府儘快與他們簽訂新的條約。

朱敬倫知道他等待的機會又近了一步,但他還在靜觀其變。

又過了十餘日,突然巴夏禮怒氣衝衝闖入巡撫衙門,跟柏貴大吵了一架,後來有人暗中傳言,巴夏禮直接打了柏貴一個耳光。

原因是因為青天白日,一個印度兵竟然被從廣州城擄走,而擄走這個印度兵的正是一直跟英法聯軍做對的林福祥水勇。

這時候朱敬倫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他終於結束了蟄伏,準備行動,第一步,他打算回張千總家一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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