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節 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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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商船東方號是7月8日來到新安的,裝載的貨物報關材料上寫明是機器,但是他們進港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瑞典人藉口晚上搬運容易損壞機器,所以他們要求第二天在進行通關手續。

可就在這天半夜,就有一艘艘漁船悄然靠上了東方號,從船上搬下來一件件貨物,人不知鬼不覺的又離開了。

第二天白天,機器設備照常通關,沒有任何意外。

沒人知道的是,那群漁船載著一門門大炮以及一些配套的裝置,連夜就運到了炮臺上。

但這些大炮和裝置,被他們很巧妙的遮掩了起來,大沽炮臺都能用草簾子擋起來,更何況他們這樣的工地呢。

虎門要塞的炮臺主體已經完全竣工,連炮座都全部建好了,總共四十座半封閉式炮座,這些用來安放主炮的炮座檯面十分寬大,寬100米,臺後闊80米,每個炮座能安裝大小要塞炮40門以上。

炮座通體用巨大的花崗岩砌築,不過最後沒有用蝶形鐵固定,而是採用了當地中國工匠的建議,採用烏樟樹汁和石灰、糯米拌泥沙做粘合劑,經過檢驗效果不輸給水泥,為此朱敬倫特別獎勵提供這個辦法的老石匠100兩銀子。

除了炮座,彈藥庫也是優先修建完工的設施,炮座跟彈藥庫之間,以暗道溝通,不至於讓搬運炮彈的士兵遭受敵人的炮火轟擊。

至於其他的護牆、城垛、戰坪、官廳、圍牆、城門、石溝、山頂望廳等外圍設施,目前還沒有修建好,但已經開始優先修建各個炮臺的山頂望廳了,這可是觀察哨,大炮就靠這裡來引導射擊呢。

可是昨夜開始,炮座附近就沒有工人了,所有工人都進了炮座中,而且不允許離開,吃住都在炮座中,外面就有手持武器的士兵看守,這到讓一些工匠有些擔憂,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傳說故事中經常有的那種墓葬挖好殺工匠的橋段。

但這炮臺也用不著殺工匠啊,所以還都能繼續進行工作,在瑞典工程師的指揮下,他們拿出一根根導軌在石基上預留的位置進行安裝,鋪上軌道,砸上鐵釘,一條條環形軌道很快就完工了。

當天夜裡,一門門巨型大炮,就在號子聲中被抬了起來,用撬槓等簡單的工具,將重達8噸的要塞炮裝上炮架真是累壞了一杆工人,不過今晚他們有額外的收穫,朱敬倫給每人都發了一兩銀子的紅包。

發紅包是為了慶祝,因為他不能放炮。

此時一個個招募的九龍炮兵跟陳家老炮手一起,緊急跟新到的瑞典炮兵顧問古德曼等人學習操作大炮,主要是學習瞄準技術,有這些專業的炮兵教授,方式是絕對正規的,可惜的是他們的數學功底太差,西式數學更是沒有任何基礎,古德曼等講述的很認真,但這些人就是聽不懂。

一想還得給他們補上一堂西式數學課程,朱敬倫就覺得時間更緊迫了。

最後是白天讓他們學習火炮操作,晚上僱傭瑞典人教授他們系統的數學知識,不需要多的,只要學會那些數學計算公式和原理就行。

火炮操作是在用那些步兵炮,此時炮臺上的大炮,已經被隱藏了起來,完工後的炮座,已經封了起來,並且派兵把守,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名義上說是擔心有人破壞,實際上還是希望能夠保密。

另一方面繼續欺騙英國人,還去詢問了一下怡和洋行的貨什麼時候能到,怡和洋行的回答到是讓朱敬倫有些驚訝,因為他們依然自信滿滿的表示,年底前就能交貨。這讓朱敬倫不由的開始聯想,是到了現在英國人還沒有考慮過戰爭再次爆發的現實還是說他們根本不打算干涉本國商人的軍火交易,哪怕他們正在跟中國人作戰也不會禁止。

一想到西方有一些變態的商業邏輯,比如荷蘭人當時跟西班牙作戰的時候,阿姆斯特丹銀行裡的西班牙賬戶依然能夠自由進出他們的金幣。還有世界大戰後,克虜伯還能因為戰爭中英國的軍火公司仿製了他們的武器,能從英國人手裡收到專利費,想到這些,朱敬倫就不由有些擔憂怡和洋行真的能夠交貨了。

朱敬倫可沒想過要把一百萬兩銀子交給他們,老實說,朱敬倫就只打算買這四十門炮,剩下的配屬火炮,朱敬倫是打算自己鑄造的。瑞典人帶來的那些機器設備,和上百名的技術人員,足以保證朱敬倫不久之後就能自己生產優良火炮,哪裡還會不惜重金採購英國人的。

為此朱敬倫出了一個陰招,他派人去港英政府,告訴他們,希望他們能保證怡和洋行跟自己的軍火交易不會受到戰爭影響,這是生怕英國政府不知道情況。港英政府的反應,讓朱敬倫松了口氣,他們表示不能保證。也就是說,一旦戰爭爆發,英國政府是有可能扣下這批火炮的,那麼朱敬倫就可以找怡和洋行要違約金了。

這邊朱敬倫想著管英國人要違約金呢,beijing的********僧格林沁還想著找英法聯軍要賠償軍費呢。

僧格林沁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一個規矩,說洋人打仗打贏的,可以管失敗的要兵費,他覺得他在大沽口把英法聯軍打贏了一次,對方怎麼的也得給他兵費。

當然英法聯軍已經南下了,僧格林沁是對美國人說的。

美國公使成功登岸,但是並沒有立刻進京,因為跟他們交涉的清政府官員根本就沒有給他們一個明確的時間,他們只能在岸上等著,不過清政府送來了一些牛羊,算是表達善意。

其實咸豐皇帝還是在等桂良,七十多歲的人了,腳程沒有那麼快,又不敢坐船,只能慢慢走。其實早在美國人6月多從上嗨啟程的時候,華若翰就向桂良示好過,表示希望桂良跟他一起乘坐美國的密西西比號巡洋艦一起進京,但是桂良表示沒有皇帝的允許,不敢坐。

於是華若翰就只能在岸上等著,他其實都不知道等的是桂良,完全不知道中國人在拖延什麼。

他不明白,咸豐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些不願意跪拜他的夷人打交道,所以才讓僧格林起儘量拖著,咸豐估計,拖到7月19日桂良就能到beijing,結果僧格林沁就一直拖到了0號。

美國人終於上路了,按照條約規定,外國公使進京,一切事宜都是清政府籌辦。這是清政府爭取到的,為什麼,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隨意打扮了,比如大張旗鼓的讓沿途老百姓看看洋人又給咱大清進貢了。馬戛爾尼當年見乾隆的時候,他的船頭照樣被清方掛著英吉利貢使的招牌,而馬嘎爾尼根本不認為他是來進貢的。

僧格林沁出於安全考慮,不讓美國公使走大道,而是走北塘小道。

一路上的待遇也不高,老實說美國人此時是受盡了委屈,因為他們沒能坐轎子。

做不做轎子,這可不是一個舒服不舒服的問題,而是一個地位的問題。美國人很清楚在中國只有官員能夠坐轎子,華若翰為了表示他的身份,他自己私人僱了兩頂轎子,打算一頂給他坐,一頂給隨同他來的海軍司令坐。但是清廷官員不同意,清政府始終認定洋人低人一等,所以不允許洋人坐轎子,尤其是此次是進京,沿途老百姓都看著呢,怎麼能讓中國人給洋人抬轎子,上國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咸豐其實此時不想惹事,他是批准了可以讓華若翰做騾轎的,但是僧格林沁覺得美國人好說話,直接給華若翰等人找的是大車,用牛拉著,上面連個遮攔都沒有,一路走小道,顛簸的洋人骨頭架子都要散掉了。

最後顛的實在受不了了,乾脆下車走了幾英裡。

但到了beijing,華若翰還是見不到咸豐皇帝,因為為了外交禮儀,他跟清廷禮部的官員談不妥,禮部要求他三跪九叩,華若翰當然不願意,他說他只跪女士,主動表示可以鞠躬,禮部又不同意。

後來清廷官員想到了一個折衷的主意,在他跟皇帝之間擺上一張供桌,到時候讓華若翰屈膝,皇帝看不到,就假裝對方下跪了,咸豐本來都答應了,可是心裡不是滋味又變卦了,表示必須給他三跪九叩,否則就別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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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談不攏,皇帝已經發怒要驅逐華若翰了,華若翰也不敢堅持要面對皇帝親遞國書,此時桂良已經到了北京,乾脆換地方,雙方又去了北塘,在北塘完成了換約,美國人算是繼俄國人之後第二個完成了換約。

朱敬倫聽到這些故事的時候,已經到了9月。

而這時候大沽口戰役的訊息才傳回了歐洲,英法聯軍竟然在大沽口打了一個敗仗,而且根據英法聯軍的報告說,是進京換約的使船被人家用大炮莫名其妙的轟擊了。

兩國全體上下頓時就炸了。

法國人義憤填膺,覺得“偉大”的法蘭西帝國遭到了侮辱,報紙大打民族主意旗號,高呼“法蘭西國旗的榮譽”,“遠征中國應堅定不移”。跟清朝皇帝一樣愛面子的拿破崙第三的帝國政府更是一下子就把大沽事件認作侮辱:法蘭西國旗嚴重受辱,帝國政府必須報復!

英國人的種族主義一點都不必法國人弱。報紙上叫囂“大不列顛應攻打中國沿海各地,佔領京城,將皇帝逐出皇宮並得到物質上的保證,擔保以後不再發生襲擊……我們應該鞭打每一個穿蟒袍而敢於侮辱我國國徽的官吏……應該把這些人(中國將軍們)個個都當做海盜和兇手,吊在英國軍艦的桅杆上。把這些渾身紐扣、滿面殺氣、穿著丑角服裝的壞蛋,在桅杆上吊上十來個示眾,讓他們隨風飄動,倒是令人開心和大有裨益的場面。無論如何應該實行恐怖手段,再不能縱容了!……無論如何應該實行恐怖手段,再不能縱容了……應該教訓華人重視英人,英人高出於華人之上,英人應成為華人的主人翁……。我們至少應該奪取北京,如果採取更勇敢的政策,則應於奪取北京以後永遠佔領廣州。我們能把廣州保留在自己手裡,和我們現在領有加爾各答一樣,我們能夠把廣州變為我們遠東的商業中心,來抵抗俄國在中國東三省邊境已取得的勢力,並奠定新領地的基礎。”“英國要與法國一起,必要時甚至單獨行動,好好教訓一下這些不講信義的烏合之眾;要使歐洲人的名字從此在他們整個領土上成為令人敬畏(如果不是令人喜歡的話)的通行無阻的保障。”

此時戰爭才真正不可避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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