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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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

從養心殿出來的時候,王瓊疾走兩步追上江彬。

江彬頓了下,放慢腳步,等王瓊跟上來。

兩人是先帝朱厚照寵愛的舊臣,關係一向很睦。

江彬是先帝朱厚照的貼身近侍,王瓊後來能得朱厚照重用,有很多江彬的牽線。

先前楊廷和把持朝堂,王瓊被架.空,他明白自己跟楊廷和、彭澤他們的矛盾,縱然他也算是硬骨頭,但也知道沒有先帝保護,新皇是楊廷和他們推舉上的,他們定然是股肱之臣,新皇一上任,自己的下場絕對是可怕的。

就在他絕望之際,沒想到江彬將人護送著新皇進京了,原本他以為江彬也是被逼無奈,強硬靠攏尋找出路,內心還焦躁罵江彬傻,人家新皇是楊廷和他們扶持上的,他一先皇老臣,且早已跟楊廷和他們結下深仇,那些人基本把他看作劉瑾一般的存在。

王瓊雖然知道自己面臨的境況兇險,但以自己的出身和這些年打下的根基,他知道縱然是新皇上任自己被楊廷和他們潑髒水,他的身份最慘也不過是被發配流放。

江彬則是不一樣的,那些人只當他是朱厚照的打手,跟劉瑾沒有任何區別,在他們眼裡江彬就是狗腿子,跟自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自然是既恨又看不上,對於這些人,那些人下手絕對是狠的,當初活剮劉瑾的場面,王瓊可是知道的……

王瓊很是擔心江彬,在家裡沒少罵江彬是個犟驢!

如果他站在江彬的位置,早已跑到邊疆逃命了!他想給江彬些建議,只是他當時的身份還有早就被楊廷和他們監督,只能低調行事。

沒想到江彬順利入住豹坊不說,還主動偷偷讓人聯絡了他,且這江彬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混成了新皇的人,聯絡他竟然是讓他配合一起搬到楊廷和。

能搬到楊廷和,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讓王瓊喜歡做呢!當即答應,並且在做事的時候不遺餘力!

因為新皇上位後,各種事情紛雜需要他們來做,江彬和王瓊除了重要的事情找人傳信,很少有機會見面。

且江彬自從新皇上位後跟以前的高調完全不同,只悶頭低調做事,而王瓊在搬到楊廷和、幫新皇做各種事情後,如今則忙於幫新皇整治歸納瞭解戶部錢銀收支問題。

王瓊曾做過戶部左侍郎,正德八年,還勝任了戶部尚書。

王瓊很擅於查對,計算能力更是一絕。他在為郎官時就把過去的文牘、規則抄了下來,全面掌握了戶部錢財收支、虧盈的情況。

等做了戶部尚書,更加熟悉了國.家的財政計算。邊境有將領來請撥發糧草,他屈指計算一下某倉庫、某草場有多少糧草,各郡每年運送多少,邊防士卒每年秋收糧草多少,算出的結果基本上不差毫釐。

在王瓊做戶部尚書期間,邊關將領從來不敢再撥糧撥銀上面弄虛作假。

縱然楊廷和能人很是痛恨王瓊,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後快,但在做事能力上,也不得不佩服王瓊。

“德華兄,你慢點!”

江彬叮囑王瓊。

王瓊如今已經到花甲年紀,但因為喜歡練武,早些年更有帶兵打仗的經歷,身體倍棒,精氣神狀態看著跟十四五六一般。

不過他步子太急,他們走的這邊路面不穩,江彬擔心他出狀況,不免會叮囑上兩句。

王瓊,字德華。

秦邵接見王瓊的時候,為表示親切之意,問了王瓊的字。

這年代稱呼對方的字,就跟叫小名一樣,比較親切,關係也更容易進上一層。

“臣,字德華!”

張左正為兩人倒上茶水,秦邵剛呷了一口,聽到那兩字,一口水就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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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陛下?”

一聲是張左的,擔心皇上嗆著了,匆忙上前幫忙擦拭整理。

一聲是王瓊的,自然是疑惑,不明白自己說了字竟然讓陛下嗆到,有些坐立難安。

秦邵不是故意嗆水的,只是水剛到喉嚨眼處,又聽到他的字兒,想起了那位他前世出名的常青樹明星,一激動就嗆了。

主要是這德華跟那德花相差有些太大!

前世那位明星標準的帥哥、小白臉!

這個王德華身材粗壯,魯智深一樣的人物,確實相差有些太大。

“陛下,臣的字……字可有不妥?這是祖父為我取的,取之范仲淹《今樂猶古樂賦》:‘蓋在乎君臣交泰,民物茲豐。和氣既充於天下,德華遂振於域中。實萬邦之所共,諒百世之攸同。’仁德的光華之意,祖父希望我做個仁義德善之人。”

王瓊小心翼翼地解釋自己字的來歷。

新帝召見自己,王瓊是相當重視的,自然有些緊張。

不過好在新帝問他的主要是國庫問題以及對水利的一些看法,這些都是王瓊的強項,他自然對答如流,也看到新帝臉上滿意的神色。

原本崩著的緊張心情獲得緩解。

休息當中,新帝還讓內官新增了茶水和一些糕點,跟自己拉起了家常。

王瓊心情放鬆了不少,新帝問自己的字的時候,王瓊不假思索地說出來。

“無!沒有……沒有不妥,只是……只是聽這字……”

秦邵有些想笑。

“這字兒怎麼了?”

王瓊有些緊張。

“沒事!沒事!我只是記得我小時候,父王本想給我取個字兒,也準備叫德華!”

秦邵睜眼說瞎話道。

“那……那臣是不是要避陛下的諱?”

王瓊想不到自己的字竟然衝了陛下的諱,那可不行!

“沒事,只是本想的,後來沒取,後來取了自明二字兒,你的字兒差點跟我一樣,也算一種緣分。”

秦邵笑道。

“那……那是臣的福分!臣這字兒,原來冥冥之.中就是陛下賜予的,臣感謝陛下賜字兒!”

王瓊直接跪地感謝道,直接將秦邵幹懵逼了。

這王瓊……真他娘的太會拍馬屁了!

人長得跟魯智深像,性格其實也有些像,看著粗魯,其實猴精會做人,怪不得歷史上對王瓊的描述,此人雖然有能力但奸猾、擅諂媚,經常跟朱厚照同塌而眠。

後面那話,其實在描述江彬的時候也是一樣,這是活脫脫地噁心潑髒水,也是噁心朱厚照的。

至少從秦邵瞭解這裡,朱厚照雖然在男女之事上興趣不是太大,但應該沒有那方面的愛好。

“文宣,陛下剛才是什麼意思?明明有危險,為什麼不讓我們提早準備?這會不會有些太危險?”

王瓊有些擔心地問道。

王瓊如今平安著陸,新皇對他挺看中,對人也很和善,雖然時常冒出一些男人的粗話,聽得他都不好意思。

可他對如今的新皇那可是相當欣賞喜歡的,說話做事果斷,王者之風渾然天成。

“德華儘管放心,陛下做事一向穩妥,他既然有吩咐,我們只需按照他吩咐的去做就行!反正,跟陛下認識這麼長時間,我沒見過陛下什麼時候做事失手過!楊廷和那廝籌謀那麼多年,還不是短短時間就被陛下收拾了,至於剩下的那些魑魅魍魎更是不在話下,你就且等著吧,陛下這是準備將那些‘壞蘿蔔’直接一起拔了!”

江彬笑道。

王瓊是他們自己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江彬也沒想隱瞞。

“文宜,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現在也文縐縐起來了,連魑魅魍魎這幾個字都能說了!”

王瓊有些驚異地看著江彬道。

語氣中有調侃,更多的是驚異。

他認識江彬多年,知道他讀書少,識字並不是很多,以前最討厭文縐縐的話。

先帝朱厚照對武力最感興趣,他們在一塊一般就圍繞練兵練武的話題比較多些。

“你這是笑話我吧!”

江彬笑道。

“這詞還是陛下說的,我不過是借用過來,我以前不喜歡讀書,覺得讀書麻煩,對我沒用,接觸了陛下才知道讀書好處多,陛下也說了無論行軍打仗還是護城保一方城池,只有武力是不行的,很多時候都要用腦子,武力值加腦子,再難的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陛下給我了好幾本歷史方面的書籍,都是一些歷史上的大將武臣,我讀了書才知道,做得好的,基本都是識字的,以前我見識真是太少了!”

江彬感嘆道。

王瓊很是驚異江彬這麼聽新皇的話,要知道他有時候挺一根筋的。

這新皇的影響力竟然這麼大!

“陛下也喜歡看書嗎?”

王瓊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新皇雖然看著雷厲風行,但有時候說話真是直白,是的,畢竟是皇上,髒話粗話,說直白些更好聽。

王瓊雖然知道這些年藩王基本都被養廢了,但作為藩王,從小讀書懂禮儀,培養謙謙君子,可是這個世道盛行的。

特別是如今的朝堂基本都是文官出身,大家講究體面,私下怎麼樣不說,明面上粗話倒是不太說。

如今的新皇書說道盡興或者氣憤處,那些粗話那叫一個滑熘。

王瓊懷疑老興王是不是沒好好讓新皇讀書,聽說從小身體不好養在道觀,那應該是放養,讀書少不足為奇。

他們這些文官都是科舉出身,對文化那可是帶著骨子裡的優越感。

先皇朱厚照縱然是皇上,但他因為孝宗寵愛,縱然也讀些書,但對於那些大臣們來說,就是讀的少,骨子裡其實是輕看朱厚照的,覺得是魯莽的粗夫,跟其他皇帝,包括他老爹沒得比。

不說朝廷大員,就是小官,基本都是進士出身,是千軍萬馬考試過來的,這可是他們驕傲的資本,在學術方面,大家都是蜜汁自信,皇上如果在這方面一般,很難壓制他們。

王瓊雖然很欣賞新皇的做事能力,但畢竟年輕,以為也是一位不羈不喜讀書之人,如今聽江彬的意思,倒是對讀書似乎很感興趣,還能勸動江彬讀書,這確實讓人驚異。

“陛下當然喜歡讀書,讀得比誰都好,我就沒見過陛下那麼聰明的人!別說一般人,就是那自稱大才子的楊慎還不是敗在陛下手中,我跟你說陛下可是五元出身,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情況特殊,那可是正德十四的狀元!”

江彬對王瓊質疑新皇讀書很是不滿,直接說道。

說完才警覺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了,將陛下以前的事情抖露出來了!

“你說陛下是五元出身,差點做了狀元?什麼意思?”

王瓊更是驚異地掉了下巴。

“額?我……我只是說說……說說,這事……這事以後陛下想說了再說吧!我家裡還有事,必須先回去!”

江彬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不想再說。

“文宜,這事你得說說,咱們誰跟誰呀!以後都是替皇上做事,你得讓我瞭解下皇上,避免做什麼事不避陛下之諱看不好!”

王瓊那可是老江湖,江彬說的那些事太過於迷惑,他必須得問清楚才行,直接就拉住了江彬的衣袖不放手。

“德花!”

江彬有些無奈。

“文宜,我們以前可是如兄弟,你對我還有救命提攜之恩,你一直忙,想找你還不容易,今日我請你去醉香樓喝一盅,那邊新來個唱曲兒的,小調唱的真是讓人骨頭都酥了,一塊去聽聽!”

“德花,咱們年紀都不小了!咱們去喝花酒,萬一陛下知道……”

“文宜,雖然你跟陛下熟悉,我跟陛下接觸沒多久,就知道他是不羈之人,他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喝花酒放鬆放鬆沒事,照顧人家的生意,也是個善事,做人風流不下流就沒事!”

這是王瓊跟秦邵談論這京城稅收的時候,彼此談了京城賺錢的職業,陛下提到了花樓,說話那叫一個直白,弄得王瓊一張老臉騷得通紅!

他們這些人照顧那些小娘子的生意,都是私下做的,這事情誰好意思放在明面上!

新皇竟然說得面不紅心不跳,害得王瓊認為新皇是個浪蕩不愛讀書之人,如今竟然知道新皇還有其他事情,他怎麼能不好奇?

“你說陛下……陛下……陛下竟然參加了科舉,還中了五元,如果不是先帝,陛下可能就是狀元?”

王瓊一下子就從座位上彈起來。

“我說了你不要激動,你非要激動,小心人聽到!陛下可是會試第一名,沒有參加殿試而已,如果參加了,怎麼會有那個所謂的狀元,且那狀元只是先帝故意壓制楊家推出來的,如果陛下參加,定然是狀元的不二人選!先帝對當今陛下那可是相當欣賞和佩服的!”

江彬拉住王瓊,有些無奈地說道。

幸好他知道王瓊想探情況,沒讓小娘子們進來侍候。

“先帝可知道陛下的身份?”

“那是自然,不過後來知道的,陛下可沒想到自己會當皇上,說起來先帝還是心胸有些,也是有些太急,如果能聽當今陛下的話,結局不會……”

“文宜不用難過,縱然先帝確實對咱們不錯,但他有時候確實不太聽人勸,能力不足跟楊廷和他們鬥,包括咱們,新帝也許就是天命!如果那些人知道陛下差點就當了狀元,恐怕眼珠子要掉地上了,估計也沒了敢跟陛下叫板的心思。陛下著實牛鼻!”

“德花,你也跟著陛下說這詞了!哈哈,陛下縱然學富五車,說話真是爽利!”

江彬哈哈大笑道。

“文宜,我說雖然陛下說話有些……見到他的時候,我總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反正不敢造次,不像跟先帝一樣,總要給些建議知道,新帝完全是指導著我的思路,想想陛下如果不是讀那麼多數,有那樣見識,定然不至於,我先前還質疑陛下是否喜歡讀書,真是好笑!不過,你說陛下這樣聰明,我以後做事是不是得避諱著些什麼?你跟陛下熟悉,得好好指導指導我!”

王瓊最後的話,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今天要探的底兒

“德花,我們是自己人,就不說外話了,陛下是絕頂聰明之人。我性格魯笨,不善與人交際,也曾有你的顧慮,畢竟陛下如今雖然信任我,但我並非他最親近之人。陛下表弟王贇曾在我麾下做事,那人聰明成熟,我曾問過你同樣的問題,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在聰明人面前,我們能做的就是踏實做事,不耍滑!陛下是做實事之人,早些年跟他交往就知道他心胸寬廣,心思並非完全在這朝堂方寸之地,他很厭惡官員內鬥,說那是婦人行為,大丈夫應該放眼四海,而不是眼前的小利益!他說只要跟他做事,定然不會讓大家的腰包癟著,但充實腰包而不是在內部爭利,而是抓外面的大錢,衝出大明,走上世界!”

“衝出大明,走上世界?”

“是的,走出大明,走向世界!”

……

是夜。

清寧宮有人影鬼鬼祟祟晃動。

片刻只見功夫,只見有火光衝天。

“走水了!走水了!”

一陣陣歇斯底里的喊聲劃破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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