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壞：“……”
李博的這句話，表示了她對生命意義的思考，但是……這是思考人生的時候麼？
“看過了這麼多人生生死死，還是今天的感覺最深刻。”
美女大夫似乎來了談性：“我一直覺得人的生命就體現在五感裡，首先是眼睛，如果你的眼睛瞎了，就會體現在聽覺觸覺或者其他什麼覺裡……”
蘇小壞想起來了。
自己面前的美女，是某大醫院外科第一把刀，在她的日常工作中，見生見死見血都是常事，早就習慣了……
難怪這個時候還有閒心研究學術問題……
“好了好了。”錢副市長哭笑不得的拍著痛哭流涕的某司機：“趕緊打電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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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司機總算反應過來，面紅耳赤的從中年人懷裡爬了出來，不敢面對屍體，背過身去掏電話。
“咦？”在撥打了三次之後，年輕司機拍了拍自己的電話：“我的電話撥不出去，可能剛才弄壞了。”
美女大夫掏出自己的電話，解開鎖，皺了皺眉：“我的也是，沒有訊號。”
蘇小壞沒有掏出自己的電話，而是猛然站起身，狸貓般跨過屍體，蹲伏在門邊，偷眼朝門縫外看過去，就見整個院落空空蕩蕩，只有流水發出的叮咚聲，剛才的經理啊服務生啊統統一個都沒見，他正要開口大聲呼喊，卻猛然一怔，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轉頭道：“你們誰知道，現在是幾點鐘？”
李博看了一眼電話：“差不多中午一點了。”
“你們見過中午一點就天黑的事沒？”
“還真有！”年輕司機拍了拍胸口：“去年這時候，景天有一次日全食，早上九點，那天黑的呀……”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卻越睜越大。
就在眾人的面前，整個窗外的自然光線，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飛快速度從明到暗，不過半刻鐘，已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死寂。
整個房間在黑暗的籠罩之下，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可聞。
“啊！”
又是一聲慘叫！
隨即傳來一個沉重物體撲倒桌子的聲音，一大堆茶盞被打翻的聲音，然後是年輕人哀怨的呼痛聲：“錢市長……”
中年人的聲音慢慢在另一個角落傳了出來：“下次你想抱人，請換一個目標，謝謝。”
眾人：“……”
蘇小壞親眼所見，就在他向門外張望的同時，天空中無數濃重的黑雲從四面八方滾滾而至，不消片刻，就遮蔽了天空的光線，緊跟著傳來隱隱的雷電轟鳴之聲。
這種雷雨的程度，和普通的雷雨意義完全不同。
普通的雷雨即便再大，也不能遮蔽整個天空，雲層中總會隱隱透出天光，但這次的雷雲厚的就像是墨汁一般，層層疊疊，除了雲層間閃耀的電光，看不到一絲天光，黑的就跟夜晚一般無二。
面對如此罕見的奇景，蘇小壞心中隱隱覺得十分不安，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來，藉著忽明忽暗的閃電，仔細觀看門外的所有角落，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你……在看什麼？”一股微光挾著一股香風忽而來到他身邊。
“關掉螢幕光。”蘇小壞低聲道，伸手蓋住了李博的手機光線。
“小兄弟發現了什麼？”緊跟著，錢副市長也擠到了門邊。
“從打電話到現在，已經半個小時了，沒有服務員來招待，王局長沒有出現，剛才的槍聲動靜這麼大，卻沒有一個人來檢視究竟……”蘇小壞聲音低的像在喃喃自語：“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被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挺奇怪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年輕人也擠到蘇小壞背後，全身幾乎都縮在他身上。
蘇小壞微微聳肩，從年輕司機身下滑了出來，輕聲道：“你們就呆在門口，等我出去檢視，等我確認安全，隨時準備走。”
眾人一起應了一聲，蘇小壞正要溜出門口，右手邊卻有一隻纖細的小手微微拽了拽他的胳臂，一個輕柔的聲音細細道：“你小心些。”
蘇小壞心中一暖，點了點頭，游魚般滑出門去。
屋外的雨勢用瓢潑二字，已經無法形容了，那簡直就像是天上哪個無聊的孩子，在用盆子往下倒水，速度又快又急，打在身上甚至覺得生痛，即便偶然有閃電掠過，能見度也低到半米外就看不到任何景物。
自幼在水中鍛鍊出的本領正好派上用場，巨大的雨勢幾乎沒有給蘇小壞造成什麼阻礙，雖然看不見，但是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廊角的每個轉彎都記得很清楚。
“左，右，前，左……”
十五分鍾之後，蘇小壞終於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腳邊的一片爬山虎。
這是一朵剛剛成型的幼年爬山虎，茂密的枝葉剛剛展開，在洶湧的雨勢中，還堅強的仰著頭，唱著我要飛得更高之類的勵志歌曲，看著它就不免有想要奮鬥的衝動。
但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片爬山虎，他已經在十五分鍾內，看見三次了。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他，迷路了。
對於從小接受特工訓練的蘇小壞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既然記憶力沒有出錯，那就是這個地方本身錯了。
但這個地方，怎麼會出錯？
一個巨雷，猶如一條猙獰咆哮的青龍從蘇小壞頭頂滾滾而過，震得他渾身冰涼。
中計了！
“要是能學會他那種隨便用幾塊石頭就能讓我怎麼也找不到房門的本事，就太好了！”杜胖子的話開始在他的耳邊隆隆迴響。
在一個房間裡，用幾塊石頭就能讓人找不到房門的技術，叫做陣法！
而自己現在正陷在找不到出路的門廊中！
不用拿大腿思考，就知道自己已經陷在了比那幾顆石頭更加高階的陣法之中！
但今日之事明明是臨時起意，那幫人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會來這裡？又怎麼能恰到好處的困住自己？他們的目的……
糟糕！
雨水很涼，蘇小壞的心陡然間變得更涼。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運轉道力，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眼前畫了幾個迅即無比的線條，低聲道：“開！”
雖然道術的大體分支很多，但無論哪一門的道術都龐雜無比，這些道門之間為了應對彼此之間的鬥爭傾軋，都會發展出一些對付其他道門的辦法。
就比如這觀氣的天眼開。
蘇小壞開啟天眼，立刻看到四周有一些隱隱約約的紅色氣脈，這些氣脈，正是陣門佈陣，調動天地靈氣產生的能量波動，猶如一張隱形的大網，將整個別院包裹的嚴嚴實實。
以他的造詣，要看出哪裡是陣門當然還是極難，但要找到回到內院的道路卻很容易，因為凡是自己經過的地方，都會引發陣法能量的波動，所以氣脈濃郁的地方，就是他剛剛走過的地方。
五分鐘之後，蘇小壞原路返回到院子裡，噼裡啪啦的雨點打在四周，造成了巨大的聲響，卻依舊難以掩飾從'漱芳齋'裡傳出的低低驚呼聲。
這一次，驚呼的聲音，是李博發出來的。
果然！
蘇小壞顧不得多想，屏氣凝神，貼近門邊朝內看去。
門裡面有燈，看來是剛剛這會功夫，他們已經找到了燈的開關。
“小曹！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這低沉的，雖然憤怒卻不顯慌亂的聲音，正是錢副市長發出來的。
此刻，錢副市長正筆直的端坐在一把椅子上，脖子前方，橫著一把雪亮的，在燈光下反射著耀眼光線的匕首，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很好的鋼材，切個肉什麼的，花不了什麼力氣。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縮在錢副市長身後，緊握住匕首刀柄的，正是剛才那個看起來膽子特別小，特別容易受驚嚇的年輕司機，他握住刀柄的手並不如何用力，卻握的很穩，絕非新手。
蘇小壞無聲的苦笑了一聲，直到此刻，他才開始關注這個似乎完全不需要關注的路人甲長什麼模樣，那短短的毛寸和貼身的夾克，讓他顯得十分精神，除此之外他的長相真的很普通，完全不值一提，
可就是因為他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角色，便讓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存在的意義。
實在是太久沒做特工了……
蘇小壞心中忍不住閃過一絲這樣的念頭。
要換成在當年執行任務的時候，絕對能在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問題，安逸的日子過的太久了……
既然這個暗中的對手試圖謀害錢副市長，又怎麼會不在他的身邊安排內應？這樣一旦意識到計劃出了差錯，立即就可以開始修正偏差，暗害不成，明殺也成！
“放！放開他！”一個低低的抖顫聲音從兩人的對面發出。
蘇小壞循聲望去，卻見髮絲散亂看似有些狼狽的美女大夫，不知何時拿起了方才小賊眉鼠眼殺人用的配槍，抖抖索索的舉著，槍口不斷的在晃，讓人忍不住擔心她會隨時隨地走火。
“你那把槍的子彈早就打完了。”
年輕人冷笑道，雖然他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但依舊十分專業而謹慎的將身體藏在錢副市長的身後：“要是不相信，你可以開一槍試試。”
美女大夫怔了怔，看了一眼手中的槍，卻沒有依言去試，她咬了咬銀白的牙齒：“也許是沒有子彈，又也許還有最後一顆，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要是敢傷害錢市長，我，我立刻就會試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