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畢業の何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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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何銳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東京大學的門內,呂風心中十分羨慕。

何銳是民國派到日本留學的軍校生,陸軍士官學校畢業不久,進入日本陸軍第二師團,即仙台師團第二十九步兵聯隊實習,充任准尉見習小隊長。

實習期未滿,趕上北洋政府與日本政府達成了軍官委培協議。北洋方面當然希望軍官能夠進入日本陸軍大學學習。但是日本方面提出,非得有日本師團長推薦,才可以獲得陸大考試資格。沒有被推薦的中國軍官,只能由日本開辦一個專門培訓班,接受日本方面的培訓。

北洋方面覺得這是日本方面的刁難,不曾想何銳居然得到了師團長南部辰內的推薦,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陸軍大學第27期。

呂風當時不在日本,剛到東京的時候自然不知道此事。民國駐日本使館參贊對軍官沒啥搭理的興趣。何銳這名軍人在日本出名,靠的偏偏是政治、經濟等學術領域的建樹。呂風之所以關注到何銳,是因為何銳鬧出遠比考入日本陸軍大學更大的動靜。

在陸軍大學期間,因為性格和善,成績優異兼學識高遠。雖然是中國人,何銳很快交集了一幫日本同學,常常和他們一起在課間或居酒屋暢談天下大事,彼此都處得頗為酣暢。在何銳的提議下,這群青年軍官在陸大辦了一份名曰《軍魂》的油印小報。在眾人的推舉下,何銳當了個副主編。

恰逢1914年春天,何銳開始在小報上開始連篇刊載《地緣政治學初解》,提出“把國家、民族作為地理的有機體或一個空間現象來認知的科學”,此論一出便大受嘲諷。

日本盛行武士之風,好的就是“心憂天下”這一口,歷來狂妄之士如過江之鯽,很多下級武士把狂言妄語當作打動上層的終南捷徑。這種手段在日本上層、民間和報界司空見慣。突然冒出一個中國人摻和其中,大言不慚,一時在報界成為笑料。

何銳卻不為所動,持續連篇刊載關於地緣政治學的觀點以及如何使用這門學科方法論解析當前國際局勢,初步拆解關於國家、民族概念,推演海權、陸權、亞歐世界島與其他島嶼、美洲的對立合作關係。

這時歐洲時局已經十分緊張,某位犯賤軍官石原莞爾投稿給《軍魂》小報,公開調笑:“若何君真言之有物,可否用你那個狗屁地緣政治學預測下歐洲局勢?若真準確,在下必定拜你為師;若是不準,就不要在日本撒謊騙人了。”

何銳立即應戰,開始在小報上推演起歐洲局勢,連續發了四五篇。以歐洲大報如泰晤士報、費加羅報等刊載的公開情報為底料,逐步拆解歐洲局勢,最後鎖定在巴爾幹半島。

除了戰略推演,何銳在文章最後還鄭重建議,日本大藏省應該馬上行動起來,馬上組織協調日本各大工業企業快速進入戰時生產軌道,調整全年工農業生產計劃,重新規劃全年甚至今後幾年進出口貿易計劃,尤其要緊的是,一定要抓緊當前最後的窗口期幫助協調大宗商品貿易,拿出寶貴的外匯馬上開始緊急搶購,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哪怕把外匯花光甚至負債也在所不惜,更建議日本銀行界以積極的態度介入日元匯率管理。

如日本那些狂徒的做派,何銳的文章裡‘語重心長’的告誡日本大藏省大臣高橋是清,兵法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夫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得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這個結論發表之後,理所應當的遭到了一片嘲諷,一時間在日本軍界引為笑談。大家見面都互相拿這個“占卜”式的預言開玩笑,石原莞爾更是公開嘲笑:“咱們日本軍界中蠢貨實在太多了,組成一個聯隊都裝不下,現在居然連中國留學生也學成了馬鹿。”

這事情在日本鬧得太大,呂風參贊都知道了。以民國駐外使館的能力,其實也沒能力主動做什麼。為了填充報告內容,呂風便將此事寫進報告裡,送回國內。報告送上去之後,就如石沉大海,再無訊息。

何銳這邊卻很快就有了結果。沒讓眾多日本嘲笑者等太久,歐洲局勢在當年夏季急轉直下。隨著薩拉熱窩一聲槍響,第一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何銳除了沒有準確預測奧匈帝國皇儲遇刺事件、奧斯曼帝國因為奇怪的原因參戰外,其他部分包括時間、地點甚至程序都全部命中。

此事立刻轟動整個日本。《朝日新聞》和《讀賣新聞》的編輯們拿著好不容易找到的《軍魂》小報,被上面的預測內容與現實的高度重合性震驚。試著派出記者採訪何銳。

採訪中,何銳並沒有神棍般憑空預言。而是將已知的資訊代入何銳提出的理論進行推演,再次對戰爭局面,日本經濟動向做出了分析和預測。

報社編輯把訪談內容發出去後,就焦慮的等待著。不久,如何銳的預測,日本開始接到大量訂單,經濟快速活躍起來。外國的戰況訊息回來的晚些,卻也與何銳預判的相同。

這下,來自日本各界的採訪約邀請紛至沓來。何銳之前刊載於油印《軍魂》小報上,只在小部分陸軍軍官中流傳的文章在第一時間被翻了出來。在政治經濟版面原封不動的‘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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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何銳提出的‘地緣政治學’從狂言妄語,搖身一變成了研究物件。從被眾人嘲諷的狂言,向著成為被認可的顯學方向大步前進。

早在1914年何銳發表《地緣政治學初解》的時候,就被日本東京大學法學部研究國際法的學者平豐盛副教授意外注意到。看完何銳之後的一系列文章後,平豐盛副教授私下與何銳見面,進行學術合作。

自此,何銳野路子的描述方式向著學界約定俗成的行文快速轉化,在學界獲得更高的接受度。平豐盛教授也發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得到學界認可,獲得了教授職位。

之後,平豐盛教授聘請何銳為特約講師,去東大法學部講學。兩人進行合作,以《地緣政治學》為藍本,設計30-50個課時,向一批法學部的學生教授地緣政治學。這已經是1915年2月份的事情。

到了這個地步,民國駐日本大使館還是沒啥感覺。呂風覺得這事非得重視不可,就寫了一份詳細報告。為了不讓報告再如石沉大海,呂風不敢走正式的官方途徑。而是託了自己老師,也就是現在北洋政府教育總長的關係,把報告遞交給了北洋的段祺瑞段總長手裡。終於引起了段祺瑞的注意。

外交的事情得靠教育部的人脈才能被上頭得知,呂風對此也很難過。好在之後段總長發了句話,北洋官僚這邊行動起來。財政部每個月都會與何銳通訊,請他提供於外國建議以及貿易的建議。

現在何銳馬上就要回國,呂風心裡有些期待。日本人都這麼在意的何銳,定然是有能耐的。這樣的年輕人為國效力,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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