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
腦電圖監護儀的聲音越響越急, 在這急促尖銳的聲音中,植物人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羅伯特醫生叫道:“天哪,快看,my god!”
宋然死死盯著植物人,是己眼花了嗎?這怎可能?
然而事實證明他並沒眼花, 片刻之後, 植物人的睫毛又顫了顫, 而後低低呻/吟一聲, 終於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了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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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瞪著那雙迷茫的琥珀色眸子, 腦海裡簡直一片空白,怎回事?到底發生了什?他是在做夢嗎?己尊明明就在這裡,為什植物人會睜開眼睛?
他在懵逼,羅伯特醫生已經喜道:“太了!患者醒了!太了!”
植物人似乎聽見了響動, 一邊迷迷糊糊地掙扎著想要起身,一邊啞聲求道:“水,水……”
羅伯特醫生趕緊對宋然道:“我去倒水,扶他一把,千萬不要讓他摔了。”
“……。”宋然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忍著頭皮陣陣發麻的詭異感,輕手輕腳地把稀裡糊塗的植物人扶了起來,羅伯特醫生端了一杯清水過來, 植物人顫抖地捧著杯子,“咕嚕咕嚕”地口喝著水,看起來渴極了。
宋然一手扶著植物人單薄的背脊,一手幫他託著杯子,同時努力轉動著腦子,到底是怎回事?難道個孤魂野鬼佔據了己的植物人身體?就像己佔據了宋小然身體那樣?
那人一口氣喝完了整整一杯水, 終於漸漸清醒過來,他迷茫地轉動著眼珠,看了看羅伯特醫生,又把目光轉向宋然,而後猛地瞪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什妖魔鬼怪。
宋然被他看渾身直發毛:“怎了?”
那人並不回答,只嘶啞著嗓子道:“我,我要照鏡子!”
羅伯特醫生趕緊找來一面鏡子給他:“宋然先生,請放,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年,但的身體維護很,而且因為代謝緩慢,看起來和剛剛昏迷的時候沒太區別。”
那人並不搭理羅伯特,那雙琥珀色的漂亮眸子死死盯著鏡子,然後又抬起頭看看宋然,然後又低下頭看看鏡子……如此循環往復了十幾遍,他似乎終於明白了什,慢慢張了嘴,表情驚恐到了極點。
宋然實在受不了己的臉做出這種愚蠢的表情,就算裡面是個孤魂野鬼,看起來也太蠢了,他只硬著頭皮道:“到底怎了?”
那人呆呆望著宋然,嘴唇蠕動了幾下,囁嚅道:“,宋總……”
宋然愣住了,這人怎知道己是宋然?天底下除了己和宋清霜之外,沒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難道這個孤魂野鬼生前是算命先生?
“宋總,對不起……”那人眼圈漸漸紅了,嘶啞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我,我不知道許願真的會靈驗,嗚嗚嗚……對不起,我只是想替您做植物人,沒想過霸佔您的身體……”
許願?替己做植物人?
電光石火間,宋然腦海猛地一亮,忽然想起了宋小然的那日記——“要是我能替他做植物人就了”,然後,己就變成了宋小然。
難道……臥槽,居然這種事情?!
宋然勉強定了定神,而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滿臉懵逼的羅伯特道:“羅伯特醫生,實在不意思,我和他點私事想聊聊,能不能迴避一下?”
宋然一直盡盡力地照顧植物人,常常做一些貼身的清潔工作,羅伯特醫生以為這位“宋小然先生”和“植物人宋總”些特殊關係,此時聽宋然讓他迴避,倒也沒覺奇怪,只叮囑道:“患者像沒完全清醒,胡言亂語也是很正常的,家屬要慢慢引導他,千萬不要不耐煩。”
宋然胡亂點頭道:“嗯,我明白的。”
羅伯特醫生又了一堆注意事項,然後離開了臥室。
宋然小翼翼地關上門,而後坐到床邊,緊緊盯著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試探道:“宋小然?”
那人陡然睜了眼睛,眼圈越來越紅,聲音也磕磕巴巴起來:“,宋總,您記我……我,我真是只是想代替您做植物人,沒想過奪走您的身體,我也不知道是怎回事……對不起,對不起……”
……真他媽是宋小然。
宋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認認真真地望著那張陌生而熟悉的俊臉龐,儘量放柔了語氣:“誤會了,我沒責怪的意思,我應該感謝是。距離我出車禍,已經過去很年了,這些年我一直在用的身體過日子,謝謝。”
宋小然似乎不太習慣被人感謝,他不知所措地垂下眸子,囁嚅道:“這是我願的。”
宋然此時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他不覺詭異恐怖,反而覺感激而愧疚,以及隱隱約約的擔。
從某種角度上講,這是件天的事,他一直對宋小然十分愧疚,如今宋小然可以用他的身體重活一次,他也放下了底那塊沉甸甸的石頭。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講,“宋然”的身份非常敏感,眼下宋氏集團已經是影響力極的跨國集團,如果這位曾經手握35%股份的前任ceo忽然醒了,成了個軟趴趴的傻白甜,搞不會被人利用,甚至傷害到宋小然。
宋小然幫己重活了一世,己當然也要保護他不受傷害,雖然他像對己些不太正常的感情,不過根據那些日記裡的點點滴滴,宋小然對己的感情與其是愛情,似乎更像明星私生飯,或許相處一陣子之後,己用引導一番,也就慢慢淡了。
宋然打定了意,一邊不覺地端詳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俊面孔,一邊努力轉動腦筋,琢磨著該怎安頓對方。
被宋然那樣看著,宋小然的臉漸漸紅了,修長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揪著被子,小聲道:“宋總,您這看著我,我,我覺呼吸點困難……”
宋然眼睜睜地看著己那張成熟俊的臉龐露出那種羞答答、怯生生的表情,只覺一口氣差點兒提不上來,整個人都被雷外酥裡嫩,罷了罷了,就算是為了己的面子,也絕對不能讓宋小然就這暴露在媒體閃光燈之下。
所以,必須死死瞞住“宋然醒來”這件事情。
宋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循循善誘道:“宋小然,仔細聽我,現在的身份非常敏感,很容易被人利用,現在那些媒體就跟見血蒼蠅似的,萬一把他們招來了,會非常麻煩。”
宋小然不安地絞著手指,臉色些蒼白:“媒體?宋總,我,我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我應付不來的。”
宋然點了點頭,柔聲安慰道:“別怕,宋宅這邊人眼雜,我個隱蔽的地方,先去那裡暫住一段時間,然後咱們慢慢想法子,不?”
宋小然又是崇拜又是感激地望著他,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我都聽宋總您的。”
宋然行動力很強,立刻給宋清霜發了一段微信,告訴宋清霜己要把植物人送去一家郊區療養院,宋清霜然答應,給老管家打了電話,讓老管家全力協助宋然。
宋然拒絕了老管家的幫忙,直接把己那輛suv開進了宋宅後院,半抱半扶著手腳不太利索的宋小然上了車,讓他閉著眼睛躺在後座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羊毛毯子,假裝沒甦醒的樣子,一路出了宋宅。
離開宋宅之後,宋然一踩油門,直接往黑貓書屋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深藍色的夏日夜空中隱約可見點點繁星,但黑貓書屋是一片燈火通明,原來吳小雲和一群學生、年輕白領組織了一個黑貓讀書會,每週四晚上都活動,正搞如火如荼。
宋然偷偷把車子停在後院,然後走到前面書店裡:“小云!”
“夏夜總是靜謐而粘稠,彷彿回潮的舊日綢緞……”吳小雲正在朗讀一篇散文,她一眼看見宋然,立刻扔下了手裡的散文集,跑過來摟住宋然的胳膊,“然哥,怎來了?也不提前和我一聲,我給做夜宵啊。”
宋然低聲道:“點事情,跟我來一趟後院。”
“哦。”吳小雲也不問是什事情,扭頭對店裡其他十幾個年輕人道,“阿鈴、吳翔,們帶著家繼續看書,我哥找我點事兒。”
年輕人們望著宋然,紛紛嚷嚷道:“哇,小云哥看啊!”
“皮膚比我們這些女孩子!”
“小云,沒嫂子啊?沒的話,我們這裡幾個單身狗呢。”
吳小雲笑罵道:“哼,想!我哥可是媳婦兒的人了,然哥,我們走,別理他們!”
兩人走進後院,周婆婆已經睡了,後院一片安靜,那輛黑色的suv靜靜停在院子角落,宋小然果然十分聽話,一直乖乖呆在車裡。
吳小雲輕聲道:“然哥,怎忽然這晚過來了?是不是那個林飛羽欺負了?他在外面人了?”
“……不是。”宋然實在不知道該怎跟她解釋,“把婆婆以前那張舊輪椅推過來。”
吳小雲一臉疑惑地推了張舊輪椅過來,而後她眼睜睜地看著宋然小翼翼地半抱半扶著一個英俊男人下了車,坐進了輪椅裡。
吳小雲愕然地看著那個男人,而後瞪了眼睛:“然哥,他,他不是……那個宋總嗎?他不是車禍昏迷了嗎?”
宋然失憶的時候,非常戀地喜歡那傳記《宋氏集團——宋然的商業帝國》,他不僅把那傳記放在書店最顯眼的位置,強烈推薦吳小雲閱讀,吳小雲翻來覆去地讀了幾遍,對宋然的模樣然非常熟悉。
她甚至曾經懷疑過,然哥就是因為林飛羽和那位宋總長像,所以看上林飛羽的。
而此時此刻,那位成熟俊的宋總就坐在家後院的輪椅上,纖長濃密的睫毛低垂著,似乎不知道該什。
吳小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然,覺腦子都成了漿糊:“然哥,到底是怎回事?宋總怎在這裡?”
宋然乾巴巴地解釋道:“宋小……宋總他醒了,只是腿腳不太方便,想在咱們這裡住一陣子。”
“在咱們這裡住一陣子?”吳小雲望著那個成熟俊的陌生男人,忽然明白了什,湊到宋然耳邊小聲道:“然哥,是不是想要金屋藏嬌?”
宋小然垂著眸子,整個人一動不動,只是耳朵漸漸紅了。
“……金屋藏嬌個屁!”宋然狠狠給了吳小雲一個爆慄,“這小丫頭片子,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什玩意兒?!”
“哦,我錯了。”吳小雲委委屈屈地捂著腦門兒,烏溜溜的眼珠又在宋小然泛紅的耳尖上滾了一圈,小聲嘀咕道,“就算是真的,我也可以理解,傳中的白月光嘛。”
宋然只覺陣陣累,他揉了揉太陽穴,不想和這個丫頭片子繼續扯下去:“行了行了,別胡八道了,趕緊把我以前住的那間屋子收拾出來,先讓他安頓下來,記住,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他在這裡。”
吳小雲眼珠轉了一圈,低聲道:“要是林飛羽問起來,我該怎回答?”
提起林飛羽,宋然又是一陣頭疼,他來已經計劃了,週末就把己重生的事情告訴林飛羽,可是宋小然忽然醒了,他的一切計劃都被打亂了。
他想了想:“暫時別告訴他,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