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第十九回 張賓獻計石勒紮根
話說石勒俘獲了苟晞,處死了司馬端,野心遂迅速地膨脹起來了。
其後,石勒又私斬了王彌,看到劉聰非但不能奈何自己,反而還給自己又升官又加爵的,便更加無法無天。
他不再甘心做一個漢國之臣了!
當然,這時的石勒還沒有要跟劉聰決裂進而一爭高下的想法,而是準備將自己的勢力由江北向江南推進。
由此,石勒和司馬睿在軍事上的爭奪,遂不可避免地展開了。
晉永嘉六年二月,石勒在葛陂一帶構築壘壁,廣造船只,準備攻打江南的政治經濟中心 ——建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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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此訊息之後,司馬睿大為震驚。
司馬睿第一時間彙集起江南兵力,陳兵於壽春,任命習於水戰的鎮東長史紀瞻為揚威將軍,都督京口以南至蕪湖諸軍事,以備不測。
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如歷史上無數次的南北軍事對話一樣,北軍亦出現了水土不服的象。
這一年的春季,江淮地區連降大雨,石勒軍中的士兵病倒了一大片一大片,非戰鬥死亡的人數過半,未死的也病得不輕,未病的則人心惶惶,兵無鬥志,軍心浮動。
有人建議石勒過江向司馬睿投降。
右長史刁膺獻計道:
“將軍不妨出降晉人,請掃平河朔以贖罪,等晉軍出兵後再圖他計。”
石勒聽了,愀然不樂。
石勒悶悶不樂之際,他手下的謀上張賓對他當頭一棒喝道:
“你攻破了晉朝的京師,俘獲了他們的皇帝,手上又沾滿了這麼多晉室王公的鮮血,就算拔光您的頭髮也不足以計算你對晉朝所犯下的罪行,向晉室稱臣,絕不
會有好下場的啊!”
石勒惕然一驚,握著他的手問道:
“如此說來,我該怎麼辦呢?先生救我啊!”
張賓緩緩回答道:
“去年誅殺了王彌之後,我們本不該來這兒築營的。如今天降霖雨,方數百裡,正是警示將軍不宜久留此地。”
石勒頓足道:
“不該逗留於此,那我該往何處去啊?”
張賓繼續緩緩答道:
“鄴城的銅雀、金虎、冰井,世上稱之為三臺之固,西接平陽,四塞山河,有喉衿之勢,將軍只要用心經營,就可以據有黃河以北的地區。黃河以北的地區一旦安定,天下莫有出將軍之右者!”
此時此刻,石勒恍然大悟道:
“先生之言,如撥雲見日,只是晉軍聚積於壽春,我軍一動,其必尾擊,那又如何是好啊?”
張賓不以為然:
“晉軍聚積壽春,並非要攻打我軍,只不過為防我軍攻打而作的防守之姿態,只要我軍撤退,他們必定欣然鼓舞,哪會尾隨襲擊我軍呢?若將軍尚有疑慮,可將輜重車馬先運往北方,你親自引大軍前往壽春。等輜重走遠了,大軍再慢慢返還,還怕什麼進退無處呢?”
一席話,說得石勒連連點頭。
張賓,字孟孫,趙郡中丘人,其父張瑤,曾任中山太守。
張賓自幼喜歡讀書,博覽經史,但不拘泥於章句,為人豪放闊達,經常向周圍的人自吹自擂道:
“我的神機妙算絕不遜色於張良張子房,只可惜我沒有遇到屬於我的漢高祖而已。”
八王亂起,石勒被劉淵封為輔漢將軍,攻略於山東。
聞到訊息,張賓遂在家裡詳細統計了石勒的一系列勝績,認為這個向來仇視漢族人、每次戰後都要大量屠殺漢族士兵和漢族無辜百姓的羯胡人,定是一個漢高祖式的人物,他高興地對周圍的親朋好友說道:
“我遍觀當下人物,只有這個羯胡將軍可成大事!”
第二日遂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揹著一柄長劍,興沖沖地前往投奔石勒
。
然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石勒都只是把他當作一個普通食客來看待。
石勒這次之所以耐心聽取了張賓的意見,並且贊同他的建議,完全來自於他日積月累的反對。
早在永嘉四年十月,石勒就有雄踞江漢的想法了。
但一開始就遭到了張賓的強烈反對。
但石勒根本無視他的存在,有條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計劃展開據守江漢的軍事行動。
石勒經營江漢的每一個步驟,耳邊都會響起張賓的反對之聲。
張賓苦口婆心地勸諫道:
“經過一系列的殺伐,幽、並一帶已經成為了將軍您的活動中心,而冀州、青州等地,也在將軍您的軍事打擊輻射範圍之內,只要能靜下心來經營,就可在黃河下游打出一片天地了,何必捨本逐末,棄華北不要而收取江漢呢?”
他每次都拼盡老命地勸石勒北還。
石勒在河北大地殺伐多年,軍事力量雖然強勁,卻一直沒有固定的根據地,候來修往,飄忽不定,沒有人民作為後盾支撐,也就沒有可持續的兵源和物資作為補充。
沒有土地,也就沒有立國之本。
石勒要收取江漢、江淮以作為自己的據點,也是在連年征戰中慢慢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苦於關中、河東等地已各有其主,自己才不得已而南下。
張賓卻認為,收取江漢,就等於是白白丟棄了先前在北方打下的一番基礎。
張賓還認為:
如果石勒一意孤行,執意南下,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石勒開始時特別地煩他,後來看見他次次都跳出來說相同的觀點,而且每一次都說得這麼地惡毒,這麼地危言聳聽,遂特別注意上了他,認真地思考他說的話。
這次,決定遵從他的意見,轉頭責備刁膺道:
“你的責任是輔佐我成就功業,卻一開口就勸我投降,要你何用啊?!本該斬首你,不過考慮到你本來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小人,饒你一死罷了。”
遂將刁膺降為將軍,升張賓為右長史,並加中壘將軍,稱“右侯”。
次日,石勒按照張賓所說,指揮輜重次第北上,自己率主力殿後,又命侄兒石虎率兩千騎兵往壽春虛張聲勢。
石虎在計劃執行中出了點小意外:
他的部隊途中遇晉軍航運物資的貨船、便爭相上船進行掠奪,不意被晉軍打得大敗,潰逃百餘里,所幸石勒率主力列陣接應,方得安然北返。
從此,張賓說話的分量大大提高了。
石勒的戰略方針也因此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進而走上了一條王圖霸業之路。
也就是說,石勒能成就一番帝業,張賓功不可沒。
而從客觀上來說,因為張賓的助紂為虐,也使得中國北方的百姓長期生活在困苦當中。
石勒引兵北還,以戰養戰,途中連續攻下了江夏、新蔡、南頓、許昌等城,軍中的給養漸漸地充實起來了,軍中的士氣也漸漸恢復了,兵鋒直逼鄴城。
就在石勒準備開打之際,張賓又提出了他的高見。
他又獻策道:
“鄴城三臺的晉軍雖然不多,但易守難攻,硬攻不見得就能拿下,還不如暫時將它捨棄,時間一長,晉軍糧乏,自然潰散。更何況我軍長途奔襲,兵力已疲,幽州的王浚和晉陽的劉琨對我們虎視耽耽,現在決非強攻的最好時機,我們應該先選擇一個險固的地方為都城,廣聚糧草,構築基業。”
石勒對張賓言聽計從,先贊一句道:
“右侯言之有理啊!”
接著問道:
“右侯覺得何處可供我聚兵養兵?”
一口一句“右侯”的,也不嫌肉麻。
張賓用手往地圖一指,緩緩說道:
“邯鄲和襄國兩地原為趙國的舊都,依山憑險,形勝之國,將軍可選其一。”
"那就襄國!”
石勒遂下令放棄攻打鄴城,將糧草全部運送至襄國,積蓄力量。
到了襄國之後,張賓又提醒道:
“我軍屯積在這兒,肯定會招致幽州的王浚和晉陽的劉琨對我的忌憚和敵視,而我們的城池還沒加固,糧草還不算充足,著實堪憂。現在廣平諸縣的莊稼已經秋熟,我們應該抓緊時間搶掠,並派使者回都城平陽,向聖上詳述我軍在襄國駐紮的緣由。"
張賓這條“妙計”一出,附近冀州郡縣的百姓可就遭殃了,他們辛辛苦苦種下的莊稼全被石勤的悍兵搶了個精光。
這一年,餓殍遍地,死人無數。
平陽的劉聰這時正花天酒地,醉生夢死,收到了石勒駐軍襄國的彙報,不敢對石勒多想,也不願多想,只求大家和和氣氣地生活下去,遂加封石勒為都督冀、幽、並、營四州諸軍事、冀州牧、上黨郡公。
由此,石勒在襄國深深地紮下了根,不再流動作戰,漸漸有了爭霸天下的氣象。
且說那晉憨帝司馬鄴詔書中提到的另外兩個人是幽州的王浚和晉陽的劉琨。
這兩個人,也在張賓與石勒密謀之時,被屢屢提到的人物。
可見,王浚和劉琨都是當時之豪雄。
王浚,字彭祖,太原晉陽人。
太原王氏可是北方的大族。
王浚的父親王沈很有文才,為魏主曹髦所尊重信任。
當年曹髦要率領宿衛去跟司馬昭拼個你死我活,事前和王沈謀劃和敲定了每一個實施細節。
可是,王沈暗地裡卻是一個可恥的叛徒,他背過身就向司馬昭告密了。
究竟這複雜的局面又將如何破局?
諸位看官,請聽下一個回合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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