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猛地回頭看向他。
劉為立刻分析道：“他們走的是官道，穿的卻不是官服，一路很急，這是要往哪裡運送貨物？”
朱辰眉頭一挑，小母馬停了下來。
劉為等人也停了下來。
後方的十幾輛馬車，眼見前方的錦衣衛全部停下來了，並且都在轉頭看著他們，那些車伕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慌亂之色。
幾乎沒人，敢正視錦衣衛的眼神。
不過，這也能夠理解，錦衣衛向來都是兇惡的象徵，被錦衣衛盯上，哪怕沒事都得被剝一層皮，所以車伕們慌亂也正常。
在朱辰的示意下，一位錦衣衛兄弟，直接攔住了那十幾輛馬車，吩咐道：“運送的什麼東西？拿出來看看。”
他們穿著飛魚服，拿著繡春刀，一副冷漠的模樣，讓車伕們不敢拒絕。
前面的車伕將馬車上蓋著的布掀開，從裡面露出一個個的麻袋。
麻袋鼓起，從裡面看，應該是裝的糧食。
“稟大人，浙江去歲良田被大水沖壞了不少，導致百姓無糧，我們這趟，是給家裡人送點糧去的。”一個車伕老老實實的稟報。
話罷，他還拿出一把導致，直接扎破了袋子，從裡面露出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錦衣衛臉上略有緩和，頷首道：“辛苦了，大年初五還在幹活，走吧。”
“但以後要記住，不要走官道了。”
話罷，他轉頭，看向了朱辰。
那車伕聽聞，頓時臉上露出笑容：“多謝多謝！”
話罷，他就要趕緊離開。
朱辰卻從小母馬上跳了下來，皺著眉頭看向那些車伕。
他心中，莫名的對這些人產生不信任。
若真是常年運送物資的，豈會忘記不能走官道？
朱辰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把每輛馬車上的東西都檢查一遍，再放他們走。”
劉為聞言，也立刻下馬，面色肅然了些。
大哥發話，他們立刻就去辦了。
幾個車伕頓時臉色慌亂，為首那車伕笑嘿嘿地從懷裡掏出幾塊銀子，遞給劉為道：“大人們，我們趕時間，讓我們過去吧，這些是孝順您的。”
劉為並沒有接，而是看了看身後道：“後面那位，是淮王。”
此話一出，那車伕臉色一滯。
劉為帶兄弟們上去搜查，前幾輛馬車裡，扎開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但直到第五車的時候，蓋著的布掀開，是一個大棺材，將棺材蓋踹開，裡面躺著的，竟是一塊塊的精鐵！
劉為臉色劇變，猛地拿出一塊精鐵，大喊道：“大哥，這不是米，是精鐵啊。”
精鐵，在明朝，是一個很敏感的買賣！
朱辰看向那幾個車伕，詢問道：“你們有相關文書麼？拿出來。”
幾個車伕頓時臉色難看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了。
朱辰臉色一沉：“私自販賣精鐵？這些精鐵你們從哪裡來的，要運到哪裡去？”
那幾個車伕眼見露出破綻了，頓時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侷促的站在那，就像是被抓到的盜賊。
朱辰眼見這般情況，心下一沉。
若是普通的偷運精鐵，大機率會求饒，可他們這慌亂的樣子，明顯目的比偷運精鐵還要可怕！
緊接著，第六車，第七車，直到最後，全都是一口大棺材，裡面運輸著大量的精鐵。
劉為咧嘴冷笑：“這下好了，有活幹了。”
朱辰皺眉道：“把他們壓到錦衣衛去，讓他們說實話，看看這批精鐵，到底要運到哪裡去。”
聽說要去錦衣衛。
幾個車伕嚇得渾身發顫。
因為他們知道，錦衣衛是什麼可怕的地方，那裡抽筋扒皮，無所不為，都是酷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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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進去了，再想出來，可就太難了。
其中一個車伕，當場便跪下了，嚎啕大哭：“大人們，大人們，我們只是負責運輸，這不關我們的事啊。”
“對方酬金給得很高，我們也是冒險而為啊。”
“不去錦衣衛行不行？我什麼都給你抖摟出來。”
朱辰走到他的面前，淡淡問道：“這批精鐵，你們要運去哪裡？”
那名車伕立刻道：“濟南。”
“我們要運到濟南去。”
濟南，那不是山東麼？
他要將精鐵，運到山東幹嘛？
朱辰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車伕也恍惚一陣子，搖頭道：“我們也不清楚，給錢辦事，我們只知道這批鐵，是要用來打造鍋具，斧頭劈柴什麼的。”
見他說話時，眼神中不僅有慌亂，還有一絲不對的情緒。
朱辰冷喝道：“不想去錦衣衛，就說實話。”
那車伕遂而老老實實道：“運去濟南，據說是濟南知府要用來打造兵器的。”
“是鹽鐵轉運司的梅大人叫我們運的。”他帶著哭腔。
各地缺鐵，這是正常的。
因為，大部分的鐵，都在國庫儲備中。
而像是這種精鐵，更是到處難求，用來製作兵器，是再好不過的了。
而且，這精鐵，大概也是朱辰那礦山上的。
這鐵，是朝廷買了，用來造兵器的。
鹽鐵轉運使哪怕真的要運去濟南，為何不向上面報備，然後光明正大的去做？
各地缺鐵造兵器，要是向中樞報備的話，還是可以批准的。
這麼偷偷幹的話，裡面絕對有鬼。
這精鐵的去處，絕對不正規！
朱辰稍微思索片刻，也一直想不明白，這濟南知府為何缺鐵？
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拿這些鐵來賣錢？
可貪財的話，為何只運鐵，鐵這東西笨重，不好帶啊。
濟南……
濟南……
我是不是漏了一個最重要的細節？
大腦高速運轉，朱辰的腦海中，猛地想起了一個地方。
山東樂平！
樂平，就是濟南下轄的一個縣，運送到濟南，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運送到了樂平？
樂平，住著的，是漢王。
濟南知府不可能缺鐵，唯獨缺鐵的，是漢王？
要打造兵器，這精鐵造出來的兵器，自然是最好的。
這般一想，朱辰豁然開朗。
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漢王，你是真打算造反啊。”
“老爺子還在，你也是真的勇啊……”
朱辰心中感慨，這與歷史上記載的果然一致，漢王就藩樂平後，也沒有停止暗中活動，一直都在想著如何奪走皇位。
但同時，朱辰也沒有輕視。
漢王雖然魯莽，但在戰場上，絕對是堪比古之項羽的猛將。
至少目前，九方鼎，只有他一個人能舉起來。
看向山東的方向，朱辰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肅穆下來，口中喃喃道：“漢王，我們的戰爭，開始了。”
朱辰的報復心很強！
上一次，漢王想置他於死地，朱辰又豈能讓他如願。
而且漢王若是上位，大概第一個要搞死的就是自己，因為是自己才導致他被迫就藩的。
更何況，他想造老爺子的反，朱辰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