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是兄弟說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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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事洗漱一番,再換了一身乾爽的月白長衫,叫上了正在前廳撩撥自家丫鬟的康大公子,騎了馬便直奔眾紈絝的大本營之一的醉仙樓而去。

雖然依靠這幅身體的本能,騎馬這件事本身並不難,但是從靈魂的角度來說,正兒八經的騎馬趕路也算是一種新鮮而神奇的體驗。感覺就像是武俠小說裡面,主角被某個大師傳功之後內力暴漲,突然就能飛簷走壁,然後鬧出許多笑話一樣。

兩位鮮衣怒馬的錦衣公子,後面還跟著五六個隨從護衛,雖然沒有縱馬狂奔,但敢在京城之中如此囂張行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家的權貴公子,行人紛紛避讓。不然才換了記憶體的徐小公爺還真怕自己技藝不佳,撞到了路上的大爺大媽。

這醉仙樓自然不是什麼一般的地方,正是當朝皇帝親自下令興建的“十六樓”之一,坐落於公侯雲集的內秦淮河西段,下浮橋旁。因為“十六樓”是為迎接眾多番邦使者之用,是彰顯朱元璋老臉的面子工程,事關國體可謂是窮盡奢華。平時這些皇親國戚、勳貴顯要也經常光顧此地,畢竟不可能遇事就在府上設宴,尤其是這些半大的紈絝子弟,更是沒有在自家府上宴飲的條件,自然只能找這種高檔“國賓館”。

待徐欽和郭鏞進入一幫紈絝所在雅間之後,只見內裡已經有了七八個年歲差不多的半大小子。個個錦衣華服,可見都是有恩銜在身的權貴子弟,否則以當今的法令,沒有官身絕不敢在這天子腳下犯禁。更何況,現在正是大將軍藍玉謀反大案查辦階段,武勳貴族大量被牽連,搞得現在是人心惶惶杯弓蛇影,面子上的功夫自然更注重一些。

眾人之中,以徐欽身份最為尊貴,自然是順理成章的做了這群紈絝的首領。主位坐定之後,就聽手下的小弟忙不迭的向他抱怨道“蔣獻這條老狗真是欺人太甚,小公爺您在家養傷恐怕不知道,昨天他帶了人,直接衝進了中軍都督府拿走了宣寧候,也是正好魏國公不在,否則有他好看的。”

“哦?宣寧候怎麼跟藍黨扯上關係了?”徐欽雖然已經不記得這個所謂的宣寧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但是既然手下小弟在這裡提及,那其中自然是有蹊蹺,所以這樣反問回去,另一邊不緊不慢地小酌了一口,掩飾了過去。

“小公爺您不知道,這宣寧候哪是什麼藍黨,曹泰父子從未在藍玉麾下做事的經歷,更談不上什麼交往過密之說。我聽說當年蔣獻在軍中時曾被老侯爺安國公懲處鞭笞,擺明了是挾公器而報私怨!”徐欽右手邊的少年義憤填膺,但見小公爺好像沒什麼表示,摸不清是怕受了藍黨牽連還是根本對此事漠不關心,連忙添油加醋道,“蔣獻他公然帶人進中軍都督府拿人,擺明了是不把魏國公放在眼裡,目無尊卑,我看他才是想造反!”

徐欽聽了這番話,雖然感覺這挑撥有點幼稚和明顯,不過由於搞不清這其中的彎彎繞不好表態。反正他知道,這次藍玉案牽連雖大,但徐家身份超然,地位特殊,這火燒不到自己身上。而且這件事很明顯是老朱借題發揮,復刻當年胡案的做法來清洗朝堂,現在囂張之極的錦衣衛指揮使蔣獻,不久就將作為老朱用來平息朝堂的怒火的棄子,這就是做狗的悲哀。

“鄧兄,息怒,息怒。藍黨一案事發已逾半年,牽連勳貴萬計,這把火已經到了該熄的時候了,蔣獻挾私報復宣寧候,他也不敢再大搞牽連,更何況申國公現在正奉旨辦差,量他也不敢無端擴大事端。不過既然事涉藍黨大案,就算是魏國公恐怕也不好貿然插手,更何況是小公爺呢?”坐在徐欽左手邊的郭鏞這一說,倒是讓徐欽猜了個七八分。

原來在座的雖然基本上都是跟藍玉不沾邊的勳貴,很多更是和皇家、徐家有著這樣那樣的特殊關係。本來可以高枕無憂,但是藍玉謀反案現在是呈策馬奔騰式的擴大趨勢,一方面是蔣獻等人為邀功,大刑之下各種攀附,拔出蘿蔔帶出泥,搞得整個朝堂人心惶惶。昨天被抓的這個宣寧候,恐怕和左下首的這位申國公鄧小公爺家有什麼親戚關係,鄧小公爺便有點怕了,急病亂投醫,想找徐欽以中山王府之力向蔣獻施壓。

而且如果徐欽猜得不錯,這位鄧小公爺應該就是明初大將鄧愈的孫子或者曾孫了,雖然鄧愈之子鄧鎮被李善長牽連了,但是其實鄧家在那次事件裡就死了這麼一個人,只不過鄧家恐怕有點驚弓之鳥的意思而已。

這郭小侯爺,可能沒什麼直接的干係,但也樂得有人控制一下這條瘋狗,免得擔驚受怕,所以才用這種激將法來激徐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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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放心,這蔣獻自己都是兔子的尾巴了。”徐欽有著領先幾百年的歷史經驗,再加上對這一段歷史也比較瞭解,自然不會怕了他區區一個蔣獻。更何況,適當裝裝逼,既有利於身心健康,也有利於營造一個便於未來發展的輿論環境。

“小公爺這是聽到什麼風聲了麼?”席間的某個不知名的紈絝急忙問道。

“沒什麼風聲,只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剛剛郭小侯爺也說了,如今這藍黨一案,事發距今已經半年,上萬的勳貴、官員涉案被殺,朝堂都為之一空,十餘位侯爺下獄抄家,幾乎和當年的胡黨一案不相上下,不管是出於朝堂還是軍心民心的穩定,此事再繼續擴大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另外,我說他蔣獻命不久矣,其實無需太多的理由,諸君可還記得當年查辦胡黨案的毛驤?出了這等謀逆大案,自然是要嚴懲,決不可姑息養奸,尤其是現在新朝初定,更是容不得半點岔子。不過雷霆手段畢竟不可長久,當今聖上賢明,對黎明百姓的生計看得極重,怎會不顧朝堂的穩定?此前御示《逆臣錄》明顯就已經是安撫朝臣之舉;更何況北元餘孽尚未根除,北方戰事依然時斷時續,軍中的穩定也是當務之急,使家父北上督軍,就已經表明了聖上的想法。但蔣獻卻繼續不依不饒,甚至更借題發揮,搞得朝堂愈發烏煙瘴氣,完全就是取死之道!而殺蔣獻,平義憤,卻又正是安撫百官的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據此來看,蔣獻步毛驤後塵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聖上已無意再繼續株連,我們又行得端坐得正,怕什麼?”一番闊論,由於參考了未來對歷史的各種分析,除了不敢說這是老朱鳥盡弓藏這個根本原因之外,也算是最嚴密的邏輯,更何況這大膽的猜測,在這蔣獻幾乎如日中天,連藩王、魏國公這種頂級權貴都不敢直接對抗的時候,簡直就是振聾發聵,但細細一想,卻又確實是這樣,所以十來個權貴子弟均楞在當場。

原來這徐欽雖然因為身份尊貴,而被這一批紈絝奉為首腦,但是原本並不算聰慧,再加上在嚴格的父親管教之下,顯得並不健談,甚至很多時候都被這些紈絝作為可以利用的物件。但今日突然爆發出了這樣的高論,顯示出了對各方心態的準確把握,而且展現了遠超這個年齡邏輯條理思維,讓在座的紈絝們都對這個“大哥”有了全新的認識。

接下來,由於心結已被解開,這些半大小子又開始嬉笑怒罵,恢復了本來該有的權貴子弟模樣。而徐欽也是想起了“前世”在大學時,三朋四友把酒言歡的場景,對這些有著小心機,卻也沒什麼壞心眼的少年是來者不拒,氣氛甚是歡樂。

不過雅間裡的少年們並不知道,窗外過道上,正好有一行人聽到了剛才徐欽的那番言論。為首之人雖然風塵難掩,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是不凡,懸於腰間的金雲龍紋玉佩則昭顯了其不凡的身份。

聽完了徐欽的論斷,此人微微一笑,然後便帶著隨從離開了醉仙樓。

而徐大少和這一幫紈絝則是一直喝酒取樂,又聊了些北方戰事如何,哪家勳貴的公子開始擔任實職之類的話題,至日頭偏西,才陸續散了。

這個時代的酒,主要還是以米酒、黃酒為主度數不高,大體和二十一世紀的啤酒差不多,而且又是用小杯慢飲,作為經過大學和幾年工作錘練,有一斤以上白酒酒量的徐欽來說,大概也就是微醺的程度,不過其他人就不行了。特別是郭鏞和鄧梃這兩個試圖給徐欽下套的傢伙,席間被徐欽不聲不響的針對了,其他紈絝也落井下石,慘遭圍毆的二人幾乎是被自家隨從給抬出去的。

這也算是給這兩個小子一點暗示,小爺心裡明白著呢,別跟我玩這些。

酒宴結束之後,徐欽便打馬回府了。秦淮風月雖好,但是對於一個中二青年來說,偶爾體驗一下這種風情就好,正大光明的取上幾房只屬於自己的嬌妻美妾,關起門來慢慢玩才是重點。

老老實實回府安歇的徐欽不知道,當今朝堂的波詭雲譎,遠比歷史上記載的複雜千萬倍。比如就在這一天,東宮書房之中燈火徹夜不息;當今最大的特務頭子,錦衣衛指揮使蔣獻的府上竟然遭了賊;而剛剛在上半年大破韃靼的燕王殿下奉詔回京,更是讓整個應天都為之側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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