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情況，徐欽作為本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陷入了極大的兩難之中，頗有點當初南雲中將在珍珠港外海的糾結的狀態。
“你們能確定，昨天晚上沒有小船趁著夜色接近過？”
對此，徐欽不得不對每一個值得懷疑的細節都梳理一遍，其中最值得懷疑的，當然就是對方會不會趁著夜色來搞個偷渡。
“絕對不可能！總督大人有所不知，我們水師之中的瞭望手，長年都用了專門的明目藥方，眼力絕佳。昨夜月明星稀，海上亦無甚風浪，五里之內的小船，絕無可能逃過他們的眼睛。同時下官亦加派了哨船，保證沒有任何船隻在運糧船隊的十里之內出現過。”對此，專業的海軍軍官發表了自己的專業看法。
衚衕知的話也得到了其他幾位水師軍官的肯定，基本上就是直接排除了這個可能性。那難道是徐欽的判斷出現了失誤？說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首先是對於張教主的合作方是朱允炆這件事，本身就只是徐欽的推測，雖然邏輯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並沒有可靠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其次就是對方的底牌其實也還不明朗，包括張教主的真正目的，策劃者的智商水平，情報來源乃至己方的保密效果等等，任何一個因素出現變數，都有可能導致對方根本不上當。
而一旦主力艦隊衝上去，正式展開臨檢，那麼基本上也可以宣告這次勞師動眾的抓捕行動以失敗告終了。
“總督大人，不如再等一會兒吧！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而且現在時辰還早，不如就等到傍晚，我們再靠上去徹底檢查一遍船隊好了。”
這種時候，沒想到平時以暗中抬槓為第一職業，無聲補刀為天賦使命的方妍，竟然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還真是讓人有些…誒，好像不對啊！瑪德，這妖女又想套路老子！徐欽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明白了她的真實用意。還真是居心險惡，防不勝防啊！
“方姑娘，您有這個空閒，發動一下您的訊息渠道幫本官找找那人的藏身之處可好？”徐欽沒好氣地回應道。
這種級別的對話，對於雙商平均值位於水平線附近的一眾水師軍官和錦衣衛軍官來說，確實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位於艦橋甲板上的臨時指揮部頓時瀰漫著一股蜜汁氣息。
不過經她這一個未能成功的魅惑插曲，倒是讓徐欽心中的鬱結之氣消散不少。也不知她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也正是這種讓人無論如何也猜不透原委，迷一樣的舉動讓這位迷之美少女更具有神秘色彩了。
正當徐欽準備接受她的建議，順便再和美少女來個高智商抬槓，以娛樂大眾的時候，桅杆瞭望臺上的傳令兵開始大聲翻譯旗語。
“報！哨船甲二於正西側發現可疑小船！距離，十五裡！”
這個訊息讓徐欽直接從帥座上彈了起來。要知道，現在整個運輸船隊距離大陸已經有八十裡以上了，而此時在船隊西側十五裡處發現小船，也就是說小船也已經駛出大陸有七十裡之遙！
這個距離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打漁範圍，對於小漁船來說風險極大，而且這種行為，一旦被朝廷的水師巡邏船抓住，弄不好可真是要掉腦袋的。總而言之，只要是沒有發瘋，正常人絕對幹不出這種事來。
那這艘小船，冒著天大的風險，出現在這裡是來幹嘛的，就不難猜測了！
“甲乙兩隊哨船，準備切入海岸線方向，第一、第二戰隊，往船隊方向靠攏！”
對於具體的作戰指令，徐欽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這種事自然就是交於專業人士來做，徐欽可不想因為胡亂指揮，落得個常凱申的下場。
對此衚衕知等人也是非常贊同、理解外加欽佩的，並且在得到了戰術情報的第一時間，就在徐欽的眼神鼓勵之下，展開了具體的戰術部署。
五千米左右的距離，對於人工動力的小漁船來說，在考慮到相對位移的因素，大約需要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而帝國水師的主力戰艦，要從三十裡以上的視距外，趕到作戰距離上，大概也需要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兩相對比之下，現在就讓兩隻相對偷渡小船更遠的兩支戰隊往內切，過一兩刻鐘之後本隊再加速趕上去，大概就可以使得在三刻鐘到半個時辰之後，三個戰隊的主力戰艦幾乎同時出現在偷渡船的視線範圍之內。
而小船上的人，其實此時已經發現了異樣。
“那是什麼？”
張教主何許人也？其眼力和智商都不低，大概在十里之外就發現在船隊旁邊晃悠的水師海警船。於是馬上就猜到了部分情況，臉色鐵青地質問船家，相信若不是明白沒有駕駛員鐵定完蛋的話，他早就把人給剁了。
“水，水師的巡海哨船。”船家一方面是被意外出現的水師巡邏船給嚇到了，另一方面張教主猙獰的面容也給他恐嚇得不輕，只能戰戰兢兢地回答到。
“上面有多少官兵？”
“大，大概，五六十吧！”
“靠上去！”
“啊？”
“我叫你靠上去！”
“可…”
“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張教主的打算很明顯，隨便放眼一看就知道這艘小船是絕對跑不過那艘巡海船的，現在調頭已經來不及了，那不如直接靠上去，相信以自己的實力，幹掉幾十個官兵還是很簡單的，先把手尾收拾乾淨，再大搖大擺地離開就是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可不止這麼一艘船！
至於小船的船家，更是被脅迫的普通漁民而已，反正橫豎都是個死，多活一會兒總是好的，於是也就按照他的吩咐，開始故意往巡海哨船方向靠攏。
然而兩刻鐘之後，隨著又有好幾條同樣規格的巡海船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張教主本來已經恢復正常的臉，自然是變得更加鐵青了。雖然他不懂水師的具體巡海規則，更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在這種局面之下，要在大海之上面對多艘快速戰船，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滅口是做不到的了。
而等半個多時辰之後，數艘“鉅艦”出現在視野之內，他才意識到，這件事的真正性質。
“賊子竟敢誆我！”一邊怒吼著，一邊手起刀落，將一個無辜的漁民一刀兩斷。反正這船再怎麼跑也是跑不過人家專業的海軍戰艦的了，先解一口氣再說，大不了就是幹！
誰知道，那帝國水師的巡海船，早就得到過三令五申的告誡，都知道這次要對付的是個武林高手，見到目標船隻之後絕對不能靠近，否則他們這種小船妥妥全滅。如果他們要逃跑，才在最遠的攻擊距離之外，使用火箭、碗口銃等遠端武器干擾即可，如果不跑甚至就在三四十丈之外圍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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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就機動性極差的普通漁船，在失去了專業的駕駛員之後，更不可能主動靠得上去。於是沒過一會兒，張教主的坐艦就被帝國海軍團團包圍了，一場戰艦數量一比五十，人數二比三千的戰鬥即將展開！
除了十艘快速巡邏船去將運輸船隊控制起來之外，剩下的七大、三十餘小船全部圍著這艘和舢板差不多的小漁船，一時場面還有點尷尬。
“張先生，你已經被帝國海上執法特別行動艦隊包圍了，你隱居多年可能不知道，帝國現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你已經插翅難逃，就算是不顧及自己的性命，總該為你身邊的那位考慮考慮吧？”
等包圍陣型完成之後，徐欽親自提著一個事先就準備好的土喇叭，開始正規執法流程中的例行勸降步驟了。
本來對於張教主這種目無法紀，並且具有典型的反社會性格特徵的暴徒，勸降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但是看著與他並肩站在漁船船頭上，手持一柄大寶劍的前秦王妃，徐欽對此突然又有了那麼一絲希望。
“小賊！休得花言巧語，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跟你回去下場會好到哪裡去？”
那位前王妃殿下，果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下就將徐欽的謊言當場戳破。這下好了，只能用武力討伐了。
“準備吧。”在象徵性的喊話迅速失敗之後，徐欽只得下令準備執行暴力執法措施。
衚衕知也不含糊，馬上透過旗語下令，讓兩艘裝備了新式火炮的“戰巡”頂上去，並且讓其他戰船讓開了作戰通道。
雖然新式火炮的第一次實戰居然是裝在戰巡上面打漁船，讓徐欽覺得畫風有些詭異。但仔細想一想還是蠻帶感的，反正後世飛彈打漁船的事情都有，更何況還是實心炮彈了，有什麼可惜的？
兩艘站巡船都是大船，在風浪不大的情況下穩定性其實還可以，炮手也是徐欽從錦衣衛兵器試驗部隊調來的“老炮手”了，再加上其實距離很近，實際射擊距離僅有兩百米不到，準頭應該是沒問題的。
徐欽見兩個逃犯對抗執法的態度異常堅決，也不再做無用功，待在旗艦上安靜地等著艦炮的瞄準。
“轟轟轟！”連成一串的幾聲炮響之後，第一輪的四發炮彈僅有一發命中目標，但就是這一發炮彈，就在漁船的船尾部分開了湯盆大小的一個對穿的洞，還順帶直接擊飛了船尾的搖槳。而其他的三發炮彈也都在小船前後十米左右的範圍之內，入水後掀起的浪花甚至都有濺到船上。
這種新式武器的威力頓時讓海軍人士欣喜若狂！這種威力、這種精度，已經足夠徹底改變海戰的格局了。如果多裝幾門，就算是有“裝甲”的四百料戰座船，也絕對不可能是新武器的對手，恐怕就連跳幫的機會都沒有。
而在小漁船上的張教主及秦王妃則更是震驚。雖然炮彈直接貫穿了船體，很大一部分動能都並未傳導到小船上，但炮彈就在數米外帶起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木屑的場面，已經足以讓人從內心對這種殺人利器升起敬畏。
更重要的是，水師有了這種利器在手，也就意味著人家根本不用跟他們面對面地交流了，直接在百米之外，隨便再來幾輪，就足以讓自己二人葬身魚腹。
(本章完)